顾立瑞擦擦眼睛,拿出最高规格的待客方式:“老婆,快去给鸽子大人沏茶。”
好在香儿脑子清醒,谁家鸽子喝茶?会被烫死的吧。
清水端上来,白鸽优雅喝了几口,一大早飞来飞去,真有点渴。
感觉应该演的差不多了,顾晨严肃提醒:“鸽子叔叔喜欢吃小米。”
家里自然没有小米那么金贵的东西,穷人能顿顿吃杂面窝头就算不错了。
“对对,你说的对。”香儿恍然大悟,对哦,鸟都喜欢吃谷物,她匆忙穿上衣服就要出门买,心里惭愧极了,还好儿子提醒。
“我也去!”顾晨无奈看了眼浑身紧绷不知该干啥的二师叔。
外面刚天亮,顾立瑞其实不放心老婆自己出门,可家里来了客人,他这个一家之主得陪着,见白鸽飞到儿子肩膀也要跟着出去,连忙站起来:“儿子,我和你妈去,你在家陪鸽子大人。”
等的就是句话,顾晨乖巧点头。
等两人出门,鸽子飞出去又回来,爪爪上有封信。
顾晨受困于身体,啥事都不知道,无奈交稿时带了张纸条,含蓄问了几句。
张辉早就想写了,可不知道该怎么写,太神秘,至今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深怕哪句话说的不好对方就断稿,到时候他去哪里找人?,满大街追着鸽子跑吗?
信件前面部分几乎都是恭维感谢的话,反响如何好以及自家报纸销量达到多少等等,末尾提了两件事。
第一,问《还珠格格》字数估计多少字,可否提前预约下一本,千字五块的基础上加分成。
第二,有出版社和剧社打电话给报社,想商谈合作事宜。
两件事,张辉不敢有半点隐瞒。
报社有自己的圈子,自家报纸如今销量火爆全得益于还珠格格,不知道多少同行眼红,与其到时候争,还不如先把条件开出来。
千字五块,算市场最顶尖,最有名的大家也就这个价格,但分成一般可给不了。
张辉和主编特意商量过,这是如今己方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至于第二也没说谎,的确接到了那么两三个,此外还有点小小的私心,商谈合作不管出版还是戏剧,总得本人出面了吧。
见到真人才踏实。
顾晨只回复了第一条,可以。
谁家无所谓,能赚到钱就行,至于下一本,还珠格格初次试水成功,说明这条路行得通,他看过的大热剧不多,但也不少。
第二条可就难为人了......
天光悄悄放大亮,城市醒来,报童出门还没吆喝,《天天新报》瞬间没了,有富贵人家派来的佣人,有茶馆小厮,有学生,一个个拼命的架势活像要吃人。
这是个不怎么好的时代,对文学来说,又是个非常好的时代。
封建压迫多年,洋人都来了,带来很多新鲜的玩意和外面的世界的气息,作为一向洋气的海市,大众精神需求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可世面都是些什么书?
能写文的,都是还活在过去世界的老古董,先不说故事情节,三观严重让人不舒服。
至于爱情小说,那是什么?
市面倒也有男女之情,什么狐狸精和书生之三更半夜,应该算se情小说,和爱情关系不大。
论矫情论爱情,琼瑶大大堪称鼻祖,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台词,宛如股开天辟地的洪流,看的人目瞪口呆欲罢不能。
“紫薇,我有几句心里话,一定要跟你说!我第一句要告诉你的是,我要定你了。”
“我知道他爱你爱的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你爱他爱的好痛苦好痛苦…… ”
“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我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你跟她看雪看月亮,看了一整夜,从诗词歌赋谈到哲学……我都没有和你看雪看月亮,也没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当然还有狗血爱情和剧情。
“五阿哥可怎么办,愁死了,要娶小燕子当王妃,皇位恐怕玄了。”
“皇帝竟然对自己的亲女儿动了心?快说呀,告诉他真相。”
“冒充格格,绝对诛九族的大罪,小燕子可不能死。”
“........”
随着剧情渐渐达到高潮,按照后世的话说,绝对的现象级。
口碑发酵势不可挡,天天新报从一天只卖几百份的不入流到仅次于四大报社,只用了半个多月。
又因绝大部分读者属于后来的,最新章每天能买到,前面的剧情自然要补。然而连载初期只有不到一千份,能借到的还好说,借不到的可就难了,想的抓耳挠心。
印刷术还相对落后,没有存档的说法,没有就是没有了。
有人嗅到其中商机,把往期对外出租,一天价格从两毛渐渐涨到五毛依然供不应求,到最后,甚至需要预约。
市场反应如此火爆,可以想象出版后的火爆场面。
张辉几乎每天都在信中提及此事,最开始大部分人抱着观望态度要作者联系方式,然而现在变了,那就是块巨大的美味蛋糕。
报社每天热闹的活像菜市场,从早到晚,各个出版社和剧团的人络绎不绝,也不求联系方式面谈了,个个直接开价。
然而每次不论他怎么说,等到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再等等。
放着那么多钱不赚,等什么呢?
顾晨不会放着钱不赚,稿费毕竟是小数,此次幻境是师叔师娘,他的拿出浑身解数。
原身的手术费早就够了,可距离他想给师叔师娘要过的好日子还差的远。
出书也好,改编成话剧也罢,好像都得需要作者本人出面签字,再不济,拿着授权书也行,两样他都做不到。
他认识的大人,只有一个——露丝。
第167章
露丝自然想不到被隔壁崽崽惦记上, 如果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她一定——拎起酒瓶给眼前的丑老男人开瓢,然后使劲踩着他的狗脸, 在狠狠呸一口:说,老娘, 我错了。
包房里, 那位老熟客和几个朋友喝的面红耳赤。
“我看天天新报就是故意的,到现在红烧乳鸽的联系方式都不肯给,分明打别的算盘。”
“会不会作者本人授意,让大家使劲出价, 最后价高者得呢?”
“还能多高?咱们出的价够高了, 整个海市独一份, 比王老的新书还高。”
“我是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内幕,我三姨太和张辉太太关系还不错, 前几天特意约了个局, 听那话里意思,张辉好像始终没见过作者本人。”
“......”
最近几个人每晚都来这里,一边喝一边聊,露丝知道说的什么事。
那本还珠格格大火,老熟客和几个朋友想把版权拿下来,可想尽了各种办法, 如今连作者本人都见不到。
事实上, 露丝也从小姐妹那里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很多人都在打这个主意。
从露丝角度看, 方式有点像烟花巷的套路, 好不容易培养出个色艺俱佳的头牌, 初夜肯定得竞价呀。
而另一方面, 她盼着只要不是老熟客,谁拿走都行。
烟花女子谁都看不起,没错,但也是人,是人就有尊严有情绪。
如果有别的办法,谁愿意变成这幅肮脏不堪的模样?
可是她的女儿,长相像极了她的女儿还有几个月就满十二岁,再拿不出赎身的钱,就要接客了。
只要能救出来,她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拿命换。
客人出的钱看似不少,其实大部分被老板和老鸨拿走,剩下的只有一小部分,想在之前凑够,必须想别的办法。
烟花巷的小姐妹个个都有难处,她想来想去,想到了这个老熟客。
露丝觉着,两人虽然是那层关系,但怎么也有几分薄面在,老熟客家里据说出身大家,那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再说不白借,她会立字据,以后每天赚到的到钱去掉基本生活开销,不经她手直接送去还账。
等找了个机会把情况说明,老熟客沉默片刻,没同意借钱,给她介绍了个客人。
听到对方出个价格,露丝疑惑又感激涕零。
只需两三次,钱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价格那么高,客人肯定不咋地,不过那又如何,什么样人客人没见过?为了女儿,她早就是具行尸走肉。
露丝自认为挺好,不借钱是本分,借了是情分,自己身份很清楚,对方能给介绍客人已经算帮了大忙。
她没想到,如果不是老鸨看在她一心救女儿的份上拦住,可能此刻人已经没了。
那个客人,有古怪嗜好,侍候他的女人全都一个下场,走着进去躺着出来,知道内情的哪怕价格再高无人敢接。
这哪是帮她呀,这是要她的命。
露丝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对方好像也失忆,来的时候照样点她,该咋样就咋样,丝毫没有变化。
露丝懂那意思,没有解释的必要,小小烟花女子,算计了就算计了,能拿他怎样?
表面上的确不能怎样。
露丝满面柔笑倒满酒,软绵绵贴上去亲自喂对方喝下。
那酒杯里,有她吐的口水。
小样,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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