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蓝桦倒也没害羞,很认真地想了想,“怎么说呢,我就算见了小猫小狗小猪小牛也会习惯性地上前逗弄几下,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不算反感,反正,就顺其自然吧。”
她自认不是那种特别母爱泛滥的人。只是从还在学校那会儿开始,保卫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就作为信念深入骨髓,而孩子被公认为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希望。所以与其说喜欢孩子,倒不如说对幼崽的保护和亲近是她多年来的职业本能,更多的还是一种责任感。
眼前没有,她不会特别渴望;但如果有,自然也会出于本能顺手照看。
宝儿,赵平,小牡丹……甚至家里的肖知谨,都是如此。可能本质区别也只在于相处的时间长短,在身边朝夕相处的,情分自然深厚些。
顺其自然啊……肖明成看了她几眼,脑海中好像又浮现出刚才那截被自己擦得白里泛红的细嫩颈子,他想了想,慢慢抬起手来。
正好度蓝桦扭头看见了,笑道:“要赛马?好啊,驾!”
话音未落,一人一马就已蹿出去老远,只剩下干举着手在原地吃灰的肖明成。
肖明成:“……”
大热天赛个鬼的马啊!我就想,就顺其自然地拉拉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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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镇是平山县境内最靠南的城镇,地势相对平坦,多有丘陵,丘陵上又多栽种枫树,因此而得名。
红枫镇枫树多,也造就了几样依托枫树的产业,比如说枫树蜜、枫树特色花纹的棉布、纸张和年画等等,而最先做这几项产业的,如今大都成了富户。
其中有个叫朱浩的大财主,早年开了造纸坊,原本生意平平无奇,后来看透了读书人们追逐风雅的做派,率先出了一整套红枫信笺、签子并各色练字书写用纸,果然一炮而红,三五年内便一跃成为红枫镇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人有钱了之后,花样自然也多。朱浩在城外包了一大片地,取了其中地势最高的一处修建了一座大庄园。
那庄园下头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两岸满载桃杏,春日赏花,唯美缠绵;秋日又可遍赏绵延丘陵上的万亩红枫,红叶如血,当真美不胜收。
而到了夏日,这里又因为多树有水而远比城中更为清凉舒爽,于是朱浩总爱带家人前来避暑度夏,今年也不例外。
朱浩有钱却抠,很有点奸商的特质,最爱从手底下一个人身上榨出三个人的活儿来,所以下人数目并不多。
吃过午饭后,主子们都去午睡去了,庄园内一片寂静,唯有几个昏昏欲睡的下人强打精神值守。
“可累煞人了,”一个小厮擦着汗,望着天上的大日头抱怨道,“这么热的天儿,也不说叫咱们轮流歇一歇。”
另一人笑道:“快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这朱扒皮是恨不得干柴里榨出油来的主儿,你还敢指望他体谅?”
外人总羡慕朱家的下人月钱丰厚,几乎赶得上别家一倍半的,可天晓得他们是拿着一个半人的钱,干着三个人的营生!
最初说话那小厮撇了撇嘴,“等再攒两年钱,我就辞了不做了,自己出去赁个铺面,好歹做些小买卖,总比给人家当奴才累死累活的强。”
同伴比他年长几岁,听了这话却只是取笑道:“你说得倒轻巧,真以为生意是那么好做的么?不然怎么旁人不走。再不然,怎么年年那么多做买卖的,可最后真发家的却只有几个?我劝你呀,且安分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年轻的小厮撇了撇嘴,显然并不服气。
同伴摇头干笑,也不再劝阻。
看花容易绣花难,年轻人总觉得天大地大,自己什么都能干成似的。左不过是还没真尝过磋磨滋味罢了!
但凡能自己舒舒服服挣口饭吃,谁又愿意来给人家当奴才?
那年轻的小厮熬不住困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眯着眼迷糊过去。总不能同一个位子上的人都睡了,年长的同伴叹了口气,使劲揉了揉眼睛,预备再撑一会儿。
奈何困意渐渐袭来,天气又闷热,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周围的景象逐渐模糊,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什么味儿?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本不该此刻出现的味道。他本能地抽动下鼻翼,确认不是错觉,而且味道更浓了。
似乎是什么东西烧焦了,还有点糊?
等等,烧焦、烧糊?
我现在在哪儿?他混沌的脑袋里慢慢反应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打了个寒颤,刷的睁开眼后直接蹦了起来。
年轻的小厮被他的动作惊醒,原地一个哆嗦后砸吧下嘴儿,又缩着脖子要睡过去,口中兀自嘟嘟囔囔的,“干啥啊,一惊一乍的。”
“别睡了!”向来纵容的同伴却一反常态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声音都不自觉带了颤,“你闻闻,是不是有什么烧着了?”
天干物燥,周围又没有大型储水容器,万一真的着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被搅了清梦的小厮有些不耐烦,才要挣扎却也觉出不对劲来,“这个味儿?哪里来的!”
两人摇摇晃晃站直了,努力向四周眺望,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见到庄园后半部分靠西的位置渐渐升起白色的烟雾。
“西后院?!”
两人对视一眼,所有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透心凉。
那儿可是老爷住的院子!
“着火啦!着火啦!”他们拼了命的大喊起来。
经过了初期积蓄力量之后,橙红色的火苗终于开始露出利爪,疯狂吞噬着所能吞没的一切。
西后院的上空翻滚的不再仅限于白色的烟雾,黑烟、火舌,还有不断发出的噼啪爆裂声,跃跃欲试地席卷整座庄园。
朱家庄园向来小心用火,连厨房都是专门设在角落,远离一切易燃物。其他院子除非用灯,否则皆不能见明火。
正因为多年的小心,朱家从来只是看别人家着火,可自家却一直都安然无恙,他们也从未想过这种事竟然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整座庄园上下加起来也才不到三十个仆人,听上去不少,但对比庄园的巨大面积和繁复构造来说并不多。日常为了保障正常运转,朱浩总是对仆从肆意压榨,也一再精简人手,可现在,人手不够的弊端暴露无遗:
没人能够在第一时间组织充分的人手救火!
等当家太太张慧听见动静赶来时,整座西院都化为火海,滚烫的空气扭曲着,将所有人都阻挡在几十丈之外,根本无法靠近。
大火烧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不能依靠人力扑灭,要么祈求老天怜悯,突降大雨;要么只能静静等待它焚烧完这片建筑物。
“老爷呢?!”张慧死死抓住一个小厮问道,两只眼睛里都要瞪出血来。
“老爷,老爷他没出来!”那小厮跪倒在地,吓得浑身发抖。
张慧的身体摇晃几下,两个丫头忙上前将她扶住了。她略定了定神,挣扎着要往火场内扑,声如泣血,“老爷啊!老爷!”
“太太!”众人大惊,忙一窝蜂的上前阻拦。
张慧又拼命往前挪了几步,然后就被热浪所阻,寸步难行。
“老爷!”她撕心裂肺地喊着。
忽听咔嚓嚓一阵连续的剧烈的爆裂声传来,火焰直冲云霄的房子猛地晃了几晃,挤压着喷出几道火舌后,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嘎惨叫,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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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夏至,冬至饺子夏至面,这是□□俗了,度蓝桦跟肖明成出门前就嘱咐了李嬷嬷说晚上要吃凉面,让小厨房的人照着食谱做。
天色还早,两人从地里回来之后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忙里偷闲先去逛了街。
其实也没什么要买的,可两个人随便找个由头溜达溜达,说说话,正大光明拉拉小手,心里就挺美。
经过一家糕饼铺时,度蓝桦见许多带孩子的食客出入,想起独自在家念书的肖知谨和雁白鸣,便也上前问道:“你家哪几样卖得最好?”
肖明成凑到她身边看,视线无意中扫到后颈,整个人好像就又回到了田间地头玩闹时,指尖仿佛也残留着碰触的感觉。
觉察到自己的心猿意马后,他难免有些羞耻,暗道此非君子所为,但又忍不住一看再看,好似那一小块被擦得泛红的肌肤有着令他沉沦的致命吸引力……
度蓝桦见他总盯着自己脖子后面看,顿时炸毛,慌忙伸手去摸,声音发颤道:“不是又有虫子吧?!”
“啊?”肖明成迅速回神,听明白她说什么后不由发笑,“没有没有。”
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我看你那儿都被擦红了,想着方才是不是太用力。”
度蓝桦松了口气,笑道:“没事没事,你再用力一点都不要紧!我受得住!”
正巧有个女人带着孩子来买糖糕,无意中听了这话后眼睛都瞪大了,慌忙抬手去捂儿子的耳朵。
偏那小男孩好奇心极其旺盛,仰着头问道:“娘,啥受得住?”
那女人脸上轰的炸开一片热浪,红得好似滴血,索性糕饼也不买了,直接抱起孩子掉头就跑,“不许再说了,那是,那是大人的事,不是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