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知道此真相困惑不解,瓶中留给你一个线索,查与不查全在你。”
“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是真正的白家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你的地位。”
三行字,交代真相、交代线索、交代身世,虽然没有一句温暖关切话语,但每个字她都能想象得到母亲皱眉认真写字的样子,每一个字,重若千钧。
她亲生父亲被烧死,白仲英在她儿时缺位,屠淑与其说是她的母亲,不如说是她的父母。沉默如山,却又温柔如海。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苦心,明白了对方的沉默以及苦痛。
对对方“出轨”以及欺瞒的那些怨气终于平复,屠鹭低下头,眼泪在纸上洇开。
【宿主的母亲很伟大。】
“是。”屠鹭低着头,声音瓮声瓮气:“我不该在被白家赶出来的时候责怪她。”
回想过往种种,以及在姥姥那里听到的一切。屠鹭终于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当年,贺梅进入白家成为保姆,怀孕之后被安排到别墅静养。之后生下贺飞。陆心慈生下白仲英。白世昌与白旭升也先后离世。贺梅迫于某种压力,隐姓埋名搬到乡下,于是贺飞与屠淑相遇。
多年以后,两人迫于家境问题分开,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屠淑怀着她,不信贺飞的死是意外,且已经知道贺飞与白家的关系,所以为了追查真相故意接近白仲英,成了白家的女主人。
这么多年,屠淑调查线索,意外地查到了白仲英与陆心慈的关系,但知道这份证据在陆心慈的势力下无法得到众人的信任,只好先隐忍不发。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屠淑找出证据,在这么多年心力交瘁下病倒了。
屠淑在临死之前,为了保护屠鹭没有告诉她真相。只留下一些证据让她自保。却没想到多年之后,屠鹭的身世首先被曝光,被赶出白家。兜兜转转她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才知道了真相。
屠鹭拿起那个瓶子,里面装着几根毛发。
不用检查,她也知道这是她父亲的头发。母亲知道她的性子,怕她因为白仲英的身份怀疑自己,又怕这份证据被别人发现,所以含糊地给了她一条线索,让她追查下去。但查与不查全在她自己。
但当年的屠淑哪里知道,她那个不成熟的女儿早就死过一次,且已经长大了。
是不是白家人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白鹭或者屠鹭,她都只是自己。
【宿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屠鹭将瓶子收起来,眼角虽然发红,但眸光冷然:“继续做我母亲没有做完的事情。”
如果父亲真的和白家有关系,如果父亲的死真的不简单,那么她不会这么简单地就让这份证据永远蒙尘。她必须知道当年的真相。
杀死父亲的凶手到底是谁?是白仲英?还是陆心慈?又或者……是杜立?
白仲英在白家多年,早就把白家的财产视作掌中之物,当然不可能容得下别人。所以他有可能会出手。
而陆心慈杜立两人,一个为势力,一个为儿子,也都有嫌疑。
当务之急,她必须先找到凶手。
说着,她整理好东西,刚想离开。门外传来咚咚咚的上楼声:
“程晨哥你等一下,我把那条红宝石项链拿出来给你看看。”
“啪”地一声,光亮猛地射进了幽暗,门被打开了。在光亮之中,床上坐着一个人影,向薇猝不及防尖叫一声。
“鬼啊!!!”
灯光猛地亮起,屠鹭收回手,抬眼看向她。
没想到是屠鹭,哭叫声在嗓子里一噎,向薇指着屠鹭,脸上青青白白,半晌打量一下室内,猛地反应过来:“屠鹭?!你怎么在这里?”
“没看见吗?我在找东西。”相比于向薇的慌张,她反倒是镇定的那个。
程晨三两步上楼,看见屠鹭也是一愣。向薇躲在他身后:“程晨哥……吓死我了。我没想到屠鹭竟然在我家。”说着,小声道:“屠鹭,你要是想找什么东西,对我直说就好了,怎么大半夜地偷偷地跑到别人家,了解你的知道你是要面子,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偷……”
剩下的话在屠鹭平淡的目光下被吓了回去。向薇腹诽,明明被抓包的人是对方,凭什么自己这么怕她,一个偷东西的贼而已,哪里来的底气?
这么一闹,杜管家也听见了声音。赶紧给白仲英打电话,白仲英带着向海棠连夜回来,一家人围在客厅,屠鹭站在对面,仿佛三堂会审,不让她交出点东西绝对不会放她走。
“屠鹭。”白仲英脸色阴沉:“这么晚了你来白家干什么?”
向薇先道:“我刚才被她吓了一跳,要不是了解她,还以为她在偷偷摸摸……”
向海棠打断向薇:“这么晚了屠鹭一个人过来,肯定是要找什么东西,你们别瞎猜了。”
白仲英眉头拧得更紧了:“屠鹭,你来找什么来了?”
屠鹭看着白仲英,衣服里塞着那份资料。想了又想还是按捺住了公开的心思。不说这份文件能不能被众人采信,就说此时公开,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她道:“我来找我母亲的遗物。与其等你们把它放在屋里落灰,还不如我拿走。”
一听到放在房里落灰,白仲英的面色有些不自在。向海棠走到白仲英的身前,面露为难:“鹭鹭………你别误会英哥。其实你也知道你母亲的情况……英哥把你母亲的东西锁在房间里,是为了怕触景伤情。”
屠鹭道:“为了不脏你们的眼,那我就把它们都带走。以后白先生就不用担心了。”
“不行。”向薇下意识地说。
屠鹭看过去,向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跟本就不想屠鹭把屠淑的东西带走,这样想不仅是为了让屠鹭不痛快,更重要的是屠淑的遗物里有很多贵重的珠宝。
如今她已经是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白家的东西自然都是她的,她当然不能让屠鹭偷走。
“为什么?”
向薇看了一眼程晨,秀眉微蹙:“虽然那些东西都是你母亲的遗物,但毕竟都是白家的钱财,被你这么拿走……有些不好吧。”
向海棠佯怒地看了向薇一眼:“鹭鹭的母亲毕竟在白家这么多年,拿些东西也是应该的。鹭鹭,你先回去,明天我让杜管家把你母亲的衣物打包给你送过去。”
白仲英很是意外地看向向海棠,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识大体,很是欣慰:“就按海棠说的。屠鹭,明天把东西给你送过去。以后没事不要随便来白家了。”
屠鹭道:“不仅是衣服,所有的东西我都要带走。”
白仲英意外,然后恼怒:“所有东西?难道还要包括屠淑的那些首饰吗?别忘了那些都是怎么来的,屠鹭,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来的。”屠鹭不慌不忙:“是我母亲为白家工作的时候,各种牌子的高层送的。是她这十年为白氏工作盈利,应得的。”
白仲英一滞。确实,就算他再否定屠淑这个人,也否定不了对方对白家的贡献,如果真的折成金钱来算,恐怕把所有的奢侈品变卖都不够。
向海棠脸色有些不好看。屠鹭的话戳中了她的不甘。明明都是白家的女主人,凭什么屠淑那个□□就能随随便便进入白氏公司,而她却要靠着女儿才能勉强进入白家老宅?
“鹭鹭,你这话就不对了……”向海棠皱眉不赞同地看向屠鹭:“虽然白氏现在这么厉害有你母亲的功劳,但毕竟白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如果算下来的话,恐怕那点东西都不够……”
“向夫人。”屠鹭一笑:“难道白先生没有告诉您,我已经把这么多年的花销全都还给他了吗?”
白仲英脸色讪讪。
程晨一惊,复杂地看向屠鹭。
半截话噎在喉咙里,向海棠涨红了脸颊。
屠鹭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至于我母亲的东西,不用你们送。明天早上我会找人来取,在那之前请不要随意靠近那件房间。”屠鹭的视线转向向薇:“毕竟我母亲的每一件遗物我都记得,即使是一条红宝石项链。”
向薇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屠鹭肯定是听到自己要拿那条项链的话了,脸上有如火烧,不敢抬头看程晨一眼。
屠鹭转身就走,程晨下意识地抬脚要跟上,但看了一眼向薇这才把脚收回来。
向薇对程晨的异样心知肚明,却只能咬牙装作不知。一抬眼就瞄到了她兜里的鼓起,突然来了劲儿:“等一下!”她拉住屠鹭:“你兜里的是什么?”
屠鹭道:“我母亲的东西。”
“我不信。”向薇被激得有些顾不得仪态,像是终于揪住了屠鹭的把柄一样,疑惑的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你把它拿出来看看。万一你拿错了,拿了别的东西怎么办?”
屠鹭转过头:“拿错了又怎么样?你姓向,又不姓白,为什么要管白家的事情?”
“谁说我不姓白!”几连打击之下,向薇突然爆发。
室内猛然一静,白仲英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向海棠也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向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