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不礼貌了。
木荞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男人道歉。
“这位大哥真是对不起,犬……小女无状,冲撞了您,还望见谅!”
或许是真的喜欢小孩子,中年男人并没有不喜,反而是爽朗一笑,又揉了揉萧墨毓的头发。
“不妨事,公子家的小囡囡跟我的女儿长得很像,倒也是有缘。”
这也就解释了男人见到萧墨毓那张脸为何会怔愣的原因。也让木荞松了口气。
她见这男人孔武有力的样子,还真怕他动怒揍了儿子。
似是想起了往事,男人深邃锐利的鹰眼多了一抹温柔,像是父亲思念女儿那般,让木荞从男人那张历经岁月的脸上看到了让她触动不已的慈爱。
“只是,我的小乖乖若是看到了我,只怕会怨我的吧。”
木荞:???
这是什么神转折?
但她并不会打探他人的隐私,她将萧墨毓从中年男人的腿上撕下来后,就转头想要离开。毕竟接引的伙计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然而儿子却不为所动,“伯伯,你可以帮我“爹爹”找找她父亲吗?”
萧墨毓知道金鼎阁主向来一言九鼎,否则也不会叫金鼎阁了。
他执拗的站在那里,就等着男人开口答应。男人一双锐利的眸子审视着这个才三岁多的小女娃,不知为何“她”的身上总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想要让“她”亲近,想要答应“她”。
男人抿了抿唇,他定定的盯着萧墨毓思索了许久,正准备答应,这时那个跟他在一起的下属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主子,正事要紧!”
被属下这么一提醒,男人这才像是回过神一般,他目露遗憾的又揉了揉萧墨毓的脑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木荞。
“拿着这个交给此间舵主,他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消息。”
男人似乎是真的急,交代完这事就走了,独留下木荞一个人捧着那枚令牌在一旁发呆。
所以儿子是去抱金大腿去了?
可儿子咋就那么聪明知道那人是个金大腿呢?
大概是太过震惊,木荞一路都在傻愣愣的观察儿子,直到跟此间金鼎阁的舵主探寻消息时才恢复了正常。
“请你帮我找出二十年前有个叫木仲的人,他是个医术很高明的人。还有……”
木荞将画好的令牌图纸一并交给了他,“也帮我查探下这个东西究竟是何人所有?”
她说完这句话,就将那张图纸交给了对面蓄着胡须,手执羽扇正悠哉悠哉扇的不亦乐乎的舵主老头。
似乎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那老头手部动作一顿,脸色很快变得震惊起来。
木荞以为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谁知那老头突然将图纸当着木荞的面一撕,手中的羽扇不耐烦的朝她挥了几下。
“小子,老头儿我好心提醒你,你画的这个东西很危险,以后千万不要再拿出来给人看。否则,人头不保,懂?”
“它到底是什么?”
木荞依旧不死心,谁知老头突然冷哼一声,手下一挥,一阵劲风陡然刮过,将木荞送了出去。
“此单金鼎阁不接,银子如数奉还,劝你还是不要太好奇,否则引火烧身。”
因为问话时只能一人进入,此时萧墨毓等在外间,见木荞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一脸的不悦,他就已经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看来娘亲的身份真的很不寻常。
第19章 外公(修)
木荞被推到外面的时候,独自待在内室里的舵主老头却一反平日里那种故作高深的安然样子,一脸的面色凝重。
他迅速扭转了书案旁的一个隐秘机关,从里面取出一张标有金鼎阁暗记的纸张,笔走龙蛇的飞速写下一句话,唤来了信鸽。
"禀告阁主,铁木令牌的主人已出现!"
关于几天前阁主突然要他们所有分部舵主盯紧那枚遗失已久的铁木令牌的指示,很多人都不是很明白。
这铁木令牌乃是二十多年前前朝镇北军首领闻人靖将军调度他麾下大军的令牌,后来令牌不慎遗失,闻人靖将军被前朝皇帝革职后就消失了踪迹。
作为能调度整个镇北军的信物,铁木令牌至关重要,如今重见天日,只怕是又要搅动这天下棋局了。
江湖人不问朝堂事,这是江湖人默认的规矩。阁主如此挂心铁木令牌,难不成阁主他也要……
事实上,这位自称诸葛老人的舵主老头还真猜对了。
此时的金鼎阁主正在沉香镇郊外的一处亭子里与人会见。
前来的几位人跟他年龄相似,都已到了不惑之年。
见到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一如当年那般耀眼得让人敬服,几个人纷纷红了眼眶。
“将军!”
他们当即就要单膝下跪行礼,却被男人出手阻止了。
“我已不是你们的将军。”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多了一抹苍凉与萧瑟,仿佛是历经了沧桑岁月,唯一沉淀下来的,除了孤寂还是孤寂。
“今日前来只为一事相求!”
男人抱了抱拳朝众人拱手道,“萧寅礼那狗贼我是一定要亲手宰了的,但萧景宸那厮我也要对付。还望诸位念及曾经同袍之谊,待两军对峙之时,不要插手,否则……”
后面的他没有说下去,众人也明白。
将军此次唤他们几人前来,不是邀他们加入,而是警告。
毕竟他们骨子里忠君爱国的热血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了的。
但明明前几日,他不是还在暗中帮殿下铺路吗?怎的突然就这般反复无情了?
众人不解的目光,男人自然看得出来。但他不能解释,他这两天经历的怪诞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法向外人道。
难不成他告诉别人他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吗?
知道不久的将来,他本以为会在小山村里平安喜乐的乖囡囡会被他曾经认为品行绝佳的学生伤得心灰意冷,而后因为林婉儿那个歹毒女人的算计,而惨遭不幸,颠沛流离,后来抑郁而终。
而他的外孙,那个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外孙,却在与那白眼狼相遇后,根本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本该属于外孙的太子之位也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占着。
那时他为了报仇,派了一批又一批的杀手前去刺杀那对母子。可是那女人的身边却有许多江湖高手守护着,后来折损了很多暗线,他才知道那个女人很早就跟蒙国皇室勾结了。
而且那个时候,她的势力已成,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除并非易事。
她靠着蛊毒控制了朝堂中人,支持她的儿子继位。并且还想铲除他外孙这个威胁她儿子的绊脚石。
只可惜他外孙手段过硬,再加上他身边有一大批神秘高手守护着,还有他派去的线人暗中保护,索性一直没有受伤。
但是他忍不了,忍不了仇人嚣张活在世上,他的女儿却含恨九泉,他的外孙处处受到不公。
他亲自出手了。
可惜,他老了,他高看了自己。
他离世的时候,那白眼狼还活着,他的外孙也依然没被承认。
那是他离世前最放不下的事。
想起前一世的不幸,男人沉痛的闭了闭眼。
若不是当初与萧宴礼那狗贼较量时,他暗中帮助那小白眼狼脱险,还给他找好了藏匿的地方,也不会引狼入室坑害了他的乖囡囡。
女儿,是爹对不住!
男人五指收紧,萧家加诸在他们一家人身上的仇,这一世,他必定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即便让这天下易主,改做闻人又如何。
上一世他女儿没有享受到的荣耀,这一世他会亲手夺来。他外孙本该有的地位,他亦会倾尽一切打造。
这便是他这辈子唯一能做的了。
是他对上一世的弥补。
秋风萧瑟吹来一片枯黄,男人目送昔日同袍离去后,面目重又恢复成平日里冷硬内敛的样子。
“主上!”
身后的部下垂首一礼,将信鸽传送的密件递给了他。
男人在看到信中的内容后瞳孔一缩,僵立在地。
他的囡囡竟然出来了。
此时在大街上,一大一小两人在经历金鼎阁的无情拒绝后,纷纷气得大眼瞪小眼。
木荞还没有什么,萧墨毓却是气的狠些。
毕竟他可是为了打探消息牺牲了色相,还被迫让那个阁主给摸了数次头,摸得他整个头皮都是麻的。
想到这个,萧墨毓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
这世间最势力的莫过于这金鼎阁了,一遇到事情只会明哲保身,真是个缩头乌龟。
呸!
等他有了自己的势力后,他第一个要端的江湖机构就是金鼎阁。
呸!
对于儿子周身的低气压,木荞是能感受到的。
见儿子很不开心,木荞就想找点乐子让他高兴一下。她思来想去,选了好几个玩乐项目,最终选了一家当地比较盛名的皮影戏。
这个小孩子都爱看。
木荞拉着萧墨毓来的时候已经是高朋满座。幸而她钱多,便又被班主专门给了一个视线绝佳的位置。
很快,皮影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