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处理伤口的时间,丁大哥已经跟院长聊起来了。县城才多大,他好歹是个副镇长,平时县里开大会,也都是常见的,都认识。丁大哥把情况一说,那位姓刘的院长也是很通透,就交待了给雪雁处理伤口的大夫,病例往往严重了写。还给办了住院。
文强也没闲着,他那个嘴,早把雪雁是被李立海家暴给宣扬的全医院的大夫和住院的病人带家属全都知道了。就一栋三层的小楼,能藏住啥事儿。
有正义感的人还是很多的,雪雁满脸血来的医院也是大家都看到的,再一听她的事儿,气愤的人很多。
所以,等李四公他们到了医院的时候,连个上前帮忙的人都没有。
诊断结果很快就出了。
李大嫂那个没啥可说的,就是流产了。住院等着清宫。
李四媳妇儿半路上羊水就破了,孩子再不生要憋死在肚子里了,直接推进手术屋生孩子。
李立海这边儿也推手术室了。不过很快就出来了。
要么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出了那么多血,他居然连生命危险都没有。甚至连重伤都算不上。
那剪子本来也不利,又被肋骨卡住了,连内脏都没伤着,就是个皮肉伤……
李立海脸色不好,混身没劲儿,除了确实出了不少血,主要是吓得。
算下来,他的伤,还不如雪雁的危险呢,雪雁的伤可是真的差一点就伤到动脉。
一出结果,李立海立马就活过来了。送到病房,就跟李三骂骂咧咧的骂雪雁。一口一个等他出院,非打死雪雁不可。
“你可少说两句吧,大嫂和四儿媳妇还不知道咋样。不让你这么作,大哥都当爹了。”李三让他烦得不行,他是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只求稳定生活,向来是看不上流里流气的他二哥的。
“你想打死谁?你再说一个我听听?”李立海还想回嘴呢,文强拎着从锅炉房找来铁炉勾子就进来了。
丫的,他这个暴脾气,人可算是让他遇上了,还能不给他姐出气?
“文强啊,没说谁,没说谁。”李立海一看文强的架势,立马就怂了,满脸是笑的往床边挪,下意识的就要躲。
他们两个风格不同,李立海是吃喝嫖赌啥都干,就是不动武,只动嘴坑蒙拐骗。
文强是能动手就别吵吵,正宗的北方人性格。秀才遇到兵都得躲呢,何况是李立海这一号儿的,碰上只讲武力的文强,那可不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文强才不跟他磨叽,上前抬手就把李三的衣服领子揪住了,一甩胳膊,把李三甩出去三四米远,坐到地方半天起不来。
剩下李立海,身上带着伤,不能动。
抡起来炉勾子就往李立海的腿上招呼,也不多打,就两下。可就这两下,那是铁棍子,砸在人腿上,能轻得了?
“你不是抽了我姐两皮带吗?我就回你两下。要你这条腿,算是以前欠的债。以后再敢动我姐一个手指头,动一回我打断你腿一回,给老子记住了。”
打完了,文强直接出门找丁大嫂拿钱,到门诊,找骨科的大夫给他治伤,还把费用交了。
态度明明白白,我能给你治,下回也还能再给你打断了……
第16章
“哎, 我们家那小姑子呀,结婚前那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鞋都不会做。你再看看现在,自己一个人带三个孩子, 还得种三十亩地, 供着四个老人的口粮,老人孩子身上从上到下都是她做的, 家里家外就没有不会干的……”
雪雁出门上厕所, 回来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就听到丁大嫂正在跟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在唠嗑。讲她的不容易。
“她男人不管呀?”那大姐声音又细又尖,一开口就是八卦的那个调调。
“管什么呀, 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 钱混没了回家不是骂就是打, 抢了钱接着出去混。也就是我们家的闺女本份, 换个人你试试, 不打翻了天哪。”雪雁听着丁大嫂的声音,都能想像出她此时撇嘴嫌弃的表情来,记忆里这些年看过太多回她嫌弃李立海的样子了,下意识的就能想起来。
“那怎么不离婚哪?”那大姐果然就顺着丁大嫂引导的方向问出来了。
“可别提了, 我们娘家人早都看不下去了。谁家闺女遭这个罪谁不心疼啊。早劝过了。这不是我那小姑子自己个儿不愿意嘛。大姐你也见过她那男人,咱凭良心说,长的是不寒碜,当初嘴里抹了蜜似的把我们家闺女哄骗去了,一门心思的跟他过日子, 她心又软, 打完骂完服个软说两句好听的,就过去了。再说还有三个孩子呢,为了孩子也得将就吧?这回那男人下了死手, 我们是说啥也不能让小姑子再回他们家了。可是要了命儿了……”
“我怎么听说,你家大兄弟把那人腿打折了?”
“那是我小叔子。腿打折我看都轻了,别说人家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看不下去,就我这当嫂子的,大姐,不瞒你说,我都恨不得挠他个满脸花儿去。哪有这样儿的啊。年前我小姑子到省城卖衣服,大冬天的一天一天的在外面站着,差点儿没冻死,手脚都冻坏了,好不容易挣俩钱儿,全给他还饥荒了。还想咋滴呀?大过年的,进屋一句话不说就动手打。你说,谁家的闺女遇上这样事儿谁不心疼啊?人家亲兄弟能看得下去?我们家那位还憋着气呢,要不是看他伤了的份上,说不定也得动手。”
“是,咱们女人过日子,有娘家撑腰,说话都硬气。以前跟我家那口子刚结婚的时候也打架,有一回他喝多了,跟我动了手。也是我兄弟听说了,第二天就到家里,把我家刚做的椅子腿都砸折了,我家那口子在炕上养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可自打那以后,他再就没敢动过我一个手指头。”话音儿里都带着得意。
“谁说不是呢……”
俩人又说了什么,雪雁也没有继续听,反正都是些婆婆妈妈的事儿,自己回病房了。
“嫂子,你跟人说那些干什么呀?没的让人笑话。”丁大嫂回到病房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热水瓶,这是去打热水的时候聊起来的吧?他们姑嫂没隔阂,向来有什么说什么,雪雁就直接说了。
“笑话什么?笑话也是笑李立海,关你什么事儿!你当我那话是白说的?我哪有那个闲心浪费那个口水。你不认识那大姐吧?她可是咱们镇上有名儿的传百家,啥话到了她嘴里,不出三天,你看吧,半个镇子没有不知道的。这回这么大的事儿,能借着她的嘴传出去,总比不知道被说什么样儿好吧?”
丁大嫂在中心校当老师,镇上和附近屯子里的学生,都在她学校上学,当老师的就这点儿便利,学生家长都是什么样儿,再清楚没有的。那位大姐家的孩子几年前也在学校上学,老师们都知道她的快嘴属性。这次是她大闺女阑尾炎手术,她陪床,正好遇上了。不就借着打热水的机会,聊上了嘛。目的就是让她回去把话传开的。要不然李家老五前一天满屯子喊雪雁杀人了,还不知道传出来什么话呢!
这个年代,名声,至关重要。
“说我什么到是无所谓,就怕传出不好的,影响到我哥的工作。”丁大嫂的贤慧能帮到丁大哥的仕途,那要是自家出了杀人犯,自然也会影响的。
丁大嫂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想方设法的把锅往李立海身上甩。
“都这时候了,哪想得了那么多。能把婚利索的离了比什么都强。”丁大嫂才不承认自己的私心,只说盼着能顺利的离婚,再不离,三天两头的这么闹,动刀动枪的,谁也受不了,摊上这么一号亲戚,可是要了命了。
“我哥呢?”雪雁找丁大哥,她比谁都着急。
“找他同学去了,还有你不是要个贷款单子吗?给你弄去了。”
丁雪雁嫁给李立海五年,除了债啥也没攒下,雪雁不指望分什么财产,可也不想分他的债务。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次住院,就不少钱呢。
“那文强呢?”哥哥不在,又找弟弟。
“我在这这儿呢,咋了,姐?”文强拿着一小盆小米粥进屋,这是去打饭了。
“你帮姐看着点儿李立海,别让他跑了。”人跑了,婚又离不成了。
“放心吧,跑不了。”再让他跑了,那他得熊成什么样啊。
“那就好。”
都安排好了,没想到还有什么遗漏的,雪雁喝了几口粥就睡下了。
折腾了一宿又加上大半天,又是打架又是走路,又是看伤的,也没休息过,身上都酥了。总算是能放松睡一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年初二的早上。
“你醒啦?”一睁眼,床边上坐着苏玉梅。
“大梅子?你咋来了?”一睡十几个小时,时间长没喝水了,雪雁的嗓子都是嗓的。
“你都住院了,我不得来看看吗?差点儿没让你吓死。”
罗刚和大姨父当天晚上李家几个人都出了手术室,稳定下为之后就回家了。在家待了一天,初二一大早上,罗刚跟苏玉梅两口子又赶来医院探病。罗成是个实在的,也看不出来雪雁伤得到底多重,回家只说他二嫂脸上脖子上都是血,再加上罗刚问过大夫,也说差点儿没命,罗家人都以为她伤得老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