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冷笑:“为了那个女人吗?她还活着对不对?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相似的人?”
之前裘季是听齐氏身边的婆子说过看到一个跟李秋月很相似的女子……早就知道她没死,他并不意外。
哪怕如此,他也不想将她重新娶回来。
李秋月是悬在侯府头上的刀,好不容易藏到了暗处,他又怎么会把她拎出来让外人看见?
“我一路上看过,没有人跟踪我。”裘季解释:“我也是乍然得知她的消息,有些冲动。娘,以后我不会了。”
儿子道了歉,齐氏也没揪着不放,问:“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裘季摇头:“我还没想好。”
齐氏又想生气,但他知道儿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要是太强硬,他指定跟她反着干。想了想,只嘱咐道:“你是安北侯爷,侯府百多条人命都在你肩上,兴许你的一念之差,就会败了祖宗攒下的百年基业,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见母亲没有骂李秋月,也没有说要弄死她。裘季心里松了口气,肃然道:“是!”
从主院出来,裘季有些疲惫,今日新婚,他还得去看看林毓。
林毓盖头已经揭开,清秀的面容在盛装下多了几分媚意,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背挺得笔直。裘季一进门,就见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到桌上的饭菜,裘季惊讶:“你怎么不吃?”
林毓低声道:“那么多客人,我觉得你也没吃,就想等你一起。”
闻言,裘季心里顿时歉疚不已,本来他送完客人就该回来,可跑了外城一趟,来回得花一个时辰,期间又耽搁了下……成过一回亲,他听李秋月说过,新嫁娘成亲之日在天不亮上妆之前用过一点儿饭菜后,就要等到礼成后再用。所以他特意嘱咐了厨房送了饭菜过来。
他耽搁了一个时辰,也害林毓多饿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天都黑了,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透,重新备的话又要花时间。
裘季嘱咐门口伺候的人:“重新备些饭菜来。”又补充:“要快!”
很快饭菜上桌,林毓坐到了桌旁,小口小口吃饭。
裘季见了莫名觉得可爱,像小松鼠,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笑问:“你不饿吗?”
“饿!”林毓吃着:“我早饿了,一直盯着门口,想着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裘季愈发歉疚:“抱歉,本来早该回来的,有些事耽搁了一下。”
“没事。”林毓放下碗筷,用帕子擦嘴,笑吟吟道:“我们是夫妻嘛,不用抱歉。”
想到还活着的李秋月,裘季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现在孝期,咱们不能圆房,你别多想。”
林毓的脸腾就红了,衬着妆容愈发妩媚,含混道:“咱们还有一辈子呢,我不着急!”
看着这样乖巧的女子,裘季心下微动,一时间觉得等李秋月没了,和她过一辈子也不错。
当初娶她,也是不想让她留在太傅府受委屈。
“阿季?”林毓试探着问:“我能这样叫你吗?”
一个称呼而已,裘季随意点点头。今日他也饿了,两碗粥下去,还没吃饱呢!
林毓低着头,脸颊到耳根都红透了,羞涩道:“阿季,其实我……以前真的很羡慕世子夫人,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够嫁给你,从来都不敢奢望。我害怕……一觉睡醒,这就是一场梦。我能……碰碰你么?”
含羞带怯的女子温言袒露心扉,羞涩的脖颈都一片绯色。
看着那片绯红,裘季心里微动,面前女子敏感,怕她多想,他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不是梦!”
第25章 妹妹不做继室 二十五
林毓手被握住, 愈发羞涩。
看她这样害羞,裘季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在她想抽回手时,反而握得更紧。
林毓的脸就更红了,大红嫁衣的映衬下, 含羞带怯地眉眼愈发妩媚勾人。
看得裘季心动不已, 有些口干舌燥。
自大半年前李秋月中蛊之后,两人之间就算亲近, 因她体弱, 都是草草收场。到了冬日, 李秋月再无精神与他亲密, 算起来, 已经大半年了。
如今在孝期, 不能胡来。再说,李秋月还在, 想着这些, 裘季松了手, 笑着道:“在我面前不用客气, 要多吃一些, 你太瘦了。”
语气关切。
林毓偷瞄他一眼, 低低道:“我知道你和世子夫人之间感情深厚,我不奢求您对我如对她一般,只现在这样, 我就很满足了,就是现在让我去死, 我也甘愿。”
裘季心里震动,忙道:“大喜之日,别说这种话。”
“我实在太高兴了, ”林毓又瞄他一眼:“都说情到深处,愿心甘情愿为心上人赴死,我……我愿为你……”
裘季心情沉重。
那边李秋月为了他如今还半死不活,身份都没了。如今又有一个女子愿为他甘愿赴死,他何德何能?
林毓还在低着头诉说:“你怎么不说话?是我的这份感情让你难受了吗?如果我的存在让你为难,我一定会离开,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此话一出,裘季心思一动,突然就想起午后胡搅蛮缠的李秋月来,她为自己受过没错,可如今她的存在就是让自己为难啊,偏她没有消失不说,还跑了回来……万一让人发现,于安北侯府来说,一定是灭顶之灾。
耳边又是母亲沉重的叮咛声:侯府,百多条人命尽在你身,你要为他们负责。
裘季闭了闭眼,突然就觉得口中美味的饭菜味同嚼蜡。他站起身:“你早些休息,今日我住书房。”
他态度乍变,林毓回不过神,顿时愣住,小脸苍白下来。
见她呆怔,裘季想到她敏感的心思,忙解释道:“现在是孝期,等以后……来日方长。”
话里有话,让林毓顿时羞红了脸,立即揪着帕子背过了身去。
当夜,书房的烛火亮了一晚,裘季坐了一晚,熬得两眼通红。天蒙蒙亮时,他终于下定决心,唤了侯府的护卫进来。
这还是他接手侯府后第一回 使唤这些人,当今皇上对各侯府的护院定了规矩。侯府护卫三十,可多出一两人,不能超过四十。
侯府的护卫,完全听命于侯爷。裘季低声嘱咐了一番,护卫领命而去。
书房门关上,裘季颓然靠回椅子上,喃喃道:“秋月,你别怪我!”
当日夜里,外西城的一个小院中突然起了大火,将周边的两三个院子都烧成了灰烬,好在小院不大,里面的人不多,听到动静后都跑了出来。
没有人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外城起火,火势也不大,传不到苏允嫣的耳中。
但是有些人却都知道外城着了火。
比如……李秋月。
她坐在郊外的院子里,听了丫鬟的话后,确认道:“是从咱们院子先着的火?”
丫鬟不敢抬头,“是。”
李秋月仰头,大概是阳光太刺眼,她伸手蒙住了眼睛,低低笑开,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放声大笑,但手盖住眼睛的眼角却流出了两滴晶莹,眼泪很快湿了满脸。
见过裘季之后,她是下意识地搬离了小院。那时她没觉着裘季会伤害她,只是不想再住在那里。
到了这时,李秋月不得不承认,潜意识里,她已经不再信任裘季了。
父亲说得对,她出都出来了,便不应该再去找裘季!
裘季如今虽不是侯爷,但丁忧之后已经是了,那时她就是侯夫人。可现在 ,世子夫人另有其人,这侯夫人之位,与她再无干系。
辛苦了十年,痛苦了大半年,她又如何能甘心?
但是,裘季当日离开之时,对她还是有些不舍,不像是回头就翻脸不认人的模样。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当日,新婚之夜,裘季离开他之后回去肯定是要去见林毓的。一定是她说了什么,才惹得他下狠手。
李秋月眼神冷了下来,当她病着就当真软弱无能任由他们欺负?
侯府中的裘季得知小院中空无一人,只烧了一个院子时,顿时皱眉:“你们下手之前,就没先确认一下?”
护卫觉得冤枉:“那地方住的人多。我们的人不宜在外面乱转 ,万一让人怀疑。还不如不动手呢。再说,我们也不知道夫人病成那样还搬家啊!”
没能一击即中,裘季烦躁不已。这些话听在他耳中都觉得是狡辩 ,第一回 用这护卫,感觉实在不好。
失手不是什么大事。可裘季怕的是李秋月,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但是,李秋月身上的蛊毒太危险,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院子着火,她若是得知,一定会猜到是他动手。
那是她名下的院子,如今无故起火,她身为主人是一定会知道的。
若得知他想要烧死她……以她的脾性,肯定不会吃这个亏。她也不是被动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呢?
尤其如今她还下落不明……敌在暗,自己在明,实在太过危险。想到此,裘季立即吩咐:“去寻她的下落!”
话音刚落,书房外有人敲门,慌乱的女子声音传来:“世子,我家夫人突然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