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段时间,没有了舅舅的谢佑时不时的哭闹,秦无咎又没带过孩子,很是手忙脚乱了一番。
好在一岁多的小孩忘性大,日子一长,就只记得眼前的二叔了,秦无咎也渐渐体会到了养娃的乐趣。
谢昌逝去后,秦无咎就让谢佑称呼自己二叔,谢佑既然姓谢,就是谢家的长子嫡孙,舅舅这个称呼就跟随谢昌而去吧。
秦无咎想到的赚钱办法是给人画像,顺带抄抄写写。她要长久的用谢昌的身份活下去,反而不能扮作谢昌的模样,没那功夫天天化妆,只能用自己本来面目稍作修饰,掩去女子的特征,所以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面容清秀的文弱书生模样,写写画画不要太符合身份。
就这样走走停停,等她到了东州,找到谢家庄,已经是七月份,中元节都快要到了。
谢姓在谢家庄本是大姓,只是因为二十年前的大水死的死走的走,活下来的没有几个。灾荒过后又从别处迁来不少人,因此现虽然还叫谢家庄,但已经是个杂姓庄子,谢氏也成立其中非常普通的一员。
不过好在里正还是姓谢的,虽然与谢昌已经出了五服,但按照辈分,谢昌要叫一声五叔。秦无咎先去拜见了这位五叔,说起谢家的悲惨遭遇,五叔唏嘘不已,当即表示,到家了不用怕,安心在五叔这住下,过后再看看怎么安置。
谢昌家的老宅早就没了,不过地基还在。秦无咎手头不缺钱,路上给一些富贵人家的老人画像,因画的极象得了不少酬劳,她又把原来身上带的簪环首饰金银锞子都拿去换了银钱,盖房置地安顿下来。
这是秦无咎深思熟虑之后想到的,她既然要科举,以科举之难,那势必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赚钱,以后的日子肯定要起早贪黑勤学不辍,只能发扬华夏人有点钱就盖房子置地的优良传统,靠地租解决生计。
理顺这些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之后秦无咎开始着手为科举做准备。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一步就遇到了挫折。
秦无咎并不想随便找个私塾从头读起,她是学过四书五经的,有基础,其中《易经》就更不用说了,小易陷入沉睡,但书还在,附带着各种经义、注疏,静静待在空间里。秦无咎觉得即便当世大儒,也不见有得比她这本书的内容更齐全的了。
她现在需要的是在名师指点下,按照科举的要求系统的学习。
可谢昌这个普普通通村里出身的小子,又父母皆丧,哪个名师书院肯收他?不说秦无咎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就是谢家庄最见过世面的里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无咎一咬牙,背上谢佑,走上寻师求教之路。这样来来回回两个多月,秦无咎几乎踏遍了青云县,连临近的两个县都去了,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没办法,歇了几日,她把谢佑托付给里正五叔,去了东州。
在东州寻访几日还是一无所获,秦无咎无奈,打算吃完这顿饭就先回去,再另想办法。
吃着吃着,她被旁边屏风后的高谈阔论吸引了。
屏风后是隔出来的雅座,只听一个略有些高亢的声音说道:“要说起京城的热闹,嘿,最近这热闹一出一出的,还都跟凉国公府有关系,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凉国公,这回也弄得灰头土脸,在家闭门思过不说,听说还丢了镇北军的兵权。”
接着就绘声绘色的讲起凉国公世子与寡嫂的香艳故事,“为此凉国公府和靖安侯府交恶,世子夫人更是连病带气差点死了。后来传出是那寡嫂所为,说是因为嗣子的事不忿,才做下这等事来,谁信呐,只那寡嫂上吊死了,算是盖棺定论。”
好像对别人的反应很满意,高亢的声音更拔高了几分,“这算什么,顶多臭了名声,这事过去没几天,北疆回来一个千户,不知怎地,就牵扯上了凉国公,丢了兵权这才是真真的伤筋动骨呢。”
秦无咎心中一动,北疆的千户,莫不是那黑衣人。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隐隐的怒意,“还能为何,去岁我望北疆贩卖皮毛,差点回不来,那屠城之祸的水深着,听贤弟这么一说,凉国公要是因为此事,丢了兵权算什么,就算赔上他满门——”
“噤声!”又一慢悠悠的声音低喝道,“家国大事不是我等商贾可指摘的,小心招祸。高门大宅里的事,谁能说得清,我还听说凉国公世子夫人丝毫不恼,后脚就买进门去一个绝色,人家闭门思过,也比升斗小民快活多了。”
秦无咎挑了挑眉,听了这几句八卦,东州没算白来,渣渣们不好过,她就放心了。
这事安抚了秦无咎的焦躁情绪,慢慢静下心来先自学着,不知不觉立冬都过去了许久,已经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
这一天秦无咎依旧天蒙蒙亮就起来了,外面天阴沉沉的,飘着零星的雪花,她给睡得正香的谢佑掖了掖被角,升起炉火后刚拿了书读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门。
才一打开,气喘吁吁的里正就一把抓住秦无咎的胳膊,“二郎,快!赶紧跟我走!”
第6章 归妹卦 送给姐夫做滕妾的嫡女 6
里正颇急切,“我家你三哥从县上捎了信来,说是有个在京城做官的丁忧回来,极有学问!县里老父母再三恳请,才松口要在咱们县里收几个学生!万幸你三哥碰巧知道了,马上托人连夜带信回来,就在今明两天,赶紧!”
秦无咎大喜,“五叔,多谢你!侄儿这就去!佑儿——”
“佑儿交给我,赶紧去!”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回乡丁忧的国子监祭酒严明门前,足足有几十个人等着拜见严祭酒,没人注意到匆匆赶来的秦无咎。只一个穿着狐裘的公子,跟秦无咎是前后脚,看着一身布衣的秦无咎,嫌弃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嗤声道:“真是什么穷酸也敢来登祭酒的门。”
秦无咎哪有工夫搭理他!只盯着严祭酒府上,不敢有丝毫松懈。然而直到天黑,那扇黑漆大门仍旧紧紧关着。
随着时间的流失,等待的人越来越少。又冷又饿,秦无咎搓了搓冰冷的手指,狐裘公子早就不见踪影,稀稀拉拉的只剩下了几个人。天完全黑下来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等秦无忧被叫进门的时候,冻僵的双腿没走两步,就不同使唤的摔倒在雪中。她咬牙爬起来,一步一颤,艰难的挪进了黑漆大门中。
冬去春来,历夏经秋,转眼间四年的时光倏忽而过。
东州府城贡院门前,一大早儿就极为热闹。今天秋闱放榜,等着放榜的、看热闹的、做买卖的,到处人满为患。
秦无咎和谭宁寻了个稍微清净的茶摊子,要了壶茶慢慢等着,四载寒窗苦读,成败在此一举。
本朝科举考试分为解试、省试、殿试三级,解试是科举的第一道门槛,每三年一次,由各县选拨生员到州府应试,因为解试在八月举行,所以又叫“秋闱”。
这四年秦无咎沉浸在读书和养娃之中,起早贪黑的下了大功夫。严祭酒真正是严师,在老师的鞭策下,秦无咎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今年她终于一举通过了青云县选拨,和同窗好友谭宁一起来到东州,迈出了科举的第一步。
谭宁是青云县县令之子,他和秦无咎是严祭酒回乡后收的唯二的学生,几年下来成了知交好友。
谭宁生性跳脱,就如现在,刚还在抱怨要是考不好会被他爹削,转眼就兴冲冲的与秦无咎介绍起了西街的酒楼,说是新来了厨子,烧得一手好淮扬菜。
一会儿的工夫,却过来个讨人厌的,谁呢?就是秦无咎拜师哪儿会,在严祭酒门前挤兑她的那个狐裘公子。
这人叫朱宏,他家是青云县的大户。那日朱宏没扛过严祭酒的考验,被风雪击退,他不敢抱怨严祭酒,不知怎地,却处处看着拜入严祭酒门下的秦无咎不顺眼,给秦无咎使了不少绊子。
秦无咎岂是个肯受气的,一来二去,这货在她手里没少吃瘪。奇葩的是这人不长记性,屡败屡战,这不,又来了。
“哟,我说这不是谢昌吗?怎么混这么惨,穷得只能来茶摊了?还是知道自己考不上,怕丢人现眼,不敢去酒楼等着?看见没?我刚出来那酒楼,那才是才子们待的地方!”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秦无咎嘴角一抽,一句话得罪在座的所有读书人,这技能也是没谁了。可朱宏就能对左右不善的目光毫无所觉,还在那洋洋自得。
谭宁不干了,“朱宏,看把你能的,你来东州书院读了两年书,混成才了?怎不在脑门上刻上‘才子’两个字呢?”
秦无咎接话,“师弟,他要刻也该刻‘蠢材’才是,大秋天的打个扇子,这是知道自己金榜题名无望,才自暴自弃弄个秋扇见捐。”
朱宏气个半死,梗着脖子嚷道:“走着瞧,待会儿就叫你自戳双目,本公子就是比你考得好!”
正叫嚣着,那边远远的听见锣鼓喧闹,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榜文出来了!”
秦无咎三人也顾不得理会朱宏了,谭宁赶紧命书童不累去看榜。
每次听到不累这个名字,秦无咎就觉着谭宁特别欠揍,事实上他确实为此被他爹狠揍了一顿,也不知道谭县令那么老成持重的人,是怎么生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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