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寒关笑含笑道:“尽管问?”
薛因梦极尽端庄地往前走了几步,“梁云朗是教主的亲哥哥,怎么会成了师父的儿子?教主不是师父的儿子吧?”
寒关笑沉默了会儿:“不是。”
“额……”薛因梦整个懵了,她张着嘴,讷讷地像个表情包,“我觉得自己更晕了,你们几个的关系是不是有点乱,你不是教主的爹……难不成教主的娘,我婆婆她嫁了两个男人?”
绿色草原转人?这剧情,是谢苍海绿了还是师父绿了。
寒关笑轻轻抚着阮凤竹的石棺叹息道:“他们倆虽是孪生子,不过,笙儿的爹是谢苍海,筝儿是我儿子。”
!!!
他的回答惊地薛因梦虎躯一震,这是什么过山车式设定,她的脑子都不够用了,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字能概括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狗血。
“绿”,三个男人头顶都绿油油的。
双胞胎不同爹确实有可能,但是吧,具体情况非常不可描述,她婆婆的行径当真女中豪杰啊。
寒关笑见薛因梦面色古怪,开口道,“是我对不起笙儿的爹。”
薛因梦尴尬地合上下巴道:“师父我再问个问题,我婆婆是不是和梁峥有过一段?”
提起梁峥,寒关笑眸中划过一道凶恶的杀气,“她原先是梁峥未过门的妻子。”
“梁峥后面是不是又娶了一个女人?”她整理过梁峥和空间站的说辞,从各种线索来看,她娘一定是后来的女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炮灰女配。
寒关笑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嗯。”
“哦,原来如此。”梁峥真鸡贼,知道她失忆就骗她,还往死里骗。
他竟然将两个不同的女人放在一起说。她娘,不,梁因梦的娘真惨,谢羽笙的娘也惨,跟梁峥有关的女人全都没有人权。
“师父,我对你们上一辈的事有点好奇,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
寒关笑拂过石棺上的纹路,一笔一划描摹着,他侧目道:“你为何对当年的事有兴趣。”
薛因梦垂了一下眼皮,对上寒关笑时一派坦然,“实不相瞒,我爹就是梁峥。”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寒关笑眉尖一收,短短的呼吸间,薛因梦在他面上看到了分明的杀气,但她并不怕,因为谢羽笙,还因为她是他喜欢的人。
“师父,不瞒你说,我已经跟梁峥断绝了父女关系,更不会阻止教主报仇。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很好看嘛?”
“你倒是有几分胆识,也看得开。”寒关笑被薛因梦的厚脸皮震地一愣,她一个女子如此大气,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不,我胆小,怕死怕地很。”如果她是真梁因梦,能看得开才有鬼。幸好她是薛因梦。
寒关笑负手在后,沿着石棺边缘走,苍老而厚重的声音响彻在古墓里,隐隐有回身从四面八方传来。
“当年的江湖并不如现今太平,而拜日教的势头更是昌盛,完全压制了所谓的武林正道。谢苍海行事荒唐乖张,人人得而诛之。凤竹在梁峥的劝说下作为婢女进入拜日教,她传了不少教内信息给他。十三年前谢苍海救过我一次,我医毒双绝,为报救命之恩来这儿给人治病。凤竹来之前我并不常来拜日山,一月只一次。后来,谢苍海练无相功走火入魔,时不时发狂杀人,我走遍各地为他找寻解药。”
他顿了顿,声音旋即变得温柔起来,“那日清晨,青山如黛,我从塞外归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凤竹,她误入机关林被关在陷阱里,是我救了她。她冲着我笑,美地惊心动魄,令我情不自禁倾心。可我清楚,她喜欢的人是谢苍海,我只能压抑自己对她日益剧增的情意。思念催着我,至此,我来拜日山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更是一住几天。她待我很好,不,应该说她待谁都好,教里人无一不喜欢她,谢苍海更是爱她爱得无法自拔。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俩比谁都要般配,凤竹为他抛弃了身份和梁峥交给她的任务,他们成了亲。成亲那晚,谢苍海入魔打伤了她,我将谢苍海送去古墓锁住,回来后才发现她因中毒掌发了热。我……犯了男人的冲动……”
薛因梦抬手将自己的下巴合住,听得那叫一个投入,双眼发直。不得不说,狗血真吸引人。
“自那之后,我再没回过拜日山,即便是找到救治谢苍海的药也不敢亲自送来。那事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对他们问心有愧。两年后,我找到了医治谢苍海的法子,终是忍不住回了拜日山。在外多年,无论我做什么都压抑不住对凤竹的思念。我想着再见她最后一面,可我上山了才知道,她在数月前诞下一对双生子。”
薛因梦举手提问:“师父怎么知道梁云朗是你的儿子?虽说他现在看起来是和你有点像,但当时他们俩那么小,从外貌上看不出区别吧。”
寒关笑道:“我一开始并不知筝儿是我儿子,直到那天为他看诊。我们寒家人素有奇脉,一把脉便知,他有气奇脉而笙儿没有,何况我是大夫,你以为我没法弄清他是不是我儿子么。”
“……好吧。”薛因梦囧了,梁峥只把自己和谢苍海说绿,结果事实是三个男主都绿了,“师父就没想过在公公死后认回梁云朗么?”
“说来也是我之过。”寒关笑苦笑一声,“得知筝儿的身世后,我心中雀跃却并不愿打扰他们的和睦。然而当我再次回到拜日山时,拜日山早已被梁峥攻破,谢苍海尸骨无存,凤竹和他们俩不知去了何处。许是凤竹有意隐瞒,我一直未寻到他们的踪迹。三年后我收到消息赶去难民村,没想还是迟了一步。在一个破庙,凤竹身中数剑倒在血泊里,呵,梁峥的心当真是狠,杀了谢苍海不够还要杀她。我将她与笙儿带回拜日山,并请好友为他们修好了机关。据笙儿所说,当时凤竹只能带走一个,筝儿是哥哥,凤竹便选了笙儿。”
“唉,她选谁都不好过。”薛因梦心头堵得慌。想不到梁峥带走了梁云朗,他心理变态,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梁云朗是认贼作父。
儿时记忆这么惨烈,怪不得谢羽笙否认了自己的过往。
薛因梦想起自己与梁云朗成亲那日,一定是梁峥说出了梁云朗的身世,所以教主慌神了会被他拿下。他当时到底是以什么心情看梁云朗的,原本亲哥哥没死是大喜,但他成了杀父仇人的义子。
说狗血也狗血,说虐也虐。
他对梁云朗不仅有亲情在,还有一分愧疚,毕竟婆婆当年放弃了哥哥选了他。
等等,他愧对梁云朗,以后不会出于弥补心理把她让给他吧。呸呸呸,她在想什么呢,今晚哪边会胜都还是未知数,她居然在脑补狗血后续。
“啊!”
寒关笑一听这尖叫声忙问:“怎么了?”
薛因梦急道:“梁云朗今晚也在拜日山上,而且他不记得当年的事,至于为什么肯定是梁峥的骚操作,说不定教主和他现在正在自相残杀。”
盛存笑一沉老脸,足尖一点便掠去了墓道口,风中传来一声,“你在古墓里等我们。”
薛因梦跟着跑了几步,慢慢停下,满眼担心地望着墓门。有师父在,他的压力会小不少。她希望谢羽笙和梁云朗都能活着,希望展戈和冬茉舞也不要死。
*
拜日教与武林正道的厮杀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死伤不计其数,广场上更是倒了一片,血流成河。
议事大殿。
梁峥得意地站在墨玉台阶上,看着四分五裂的座椅冷笑,他想起当年自己逼死谢苍海的画面,今日再毁拜日教,他心底别提有多痛快。
谢羽笙走密道进了大殿,他按着墙上壁画启动了机关。
广场覆盖了殿外的大半区域,是最好的机关埋藏地。展戈被一群人拦住根本进不去大殿启动机关,不然拜日教打得不会这般费力。
大殿右侧石壁上的黑白棋盘便是开启机关的所在,上头的黑白棋子皆是机关引子。
谢羽笙趁梁峥不注意时转了棋盘上的白棋,“轰隆”,广场一震,正中心一处石块往下沉去,站在那块区域的人全掉进了地下,而那群人里面大部分是梁云朗带来的正道人士,他们刚赶到广场。
广场中央塌陷,拜日教教众见状赶忙趴下身,谢羽笙再推一颗黑棋,无数铁箭从十二雕像的口中射出,那些正道人士如何知道拜日教的隐藏机关。其中几位掌门挥剑挡着铁箭,武功一般的人纷纷被铁箭击中。
“谢苍海,我今日便要烧了拜日山,还要杀你儿子,哈哈哈……”梁峥仰天长笑,出手便要杀被绑的六位坛主。
谢羽笙见梁峥动手当即再移一颗白子,一声巨响,一座四方铁笼从梁峥上方直直掉落,然而梁峥躲闪得更快,落地一个翻滚躲开了铁笼。
梁峥起身见谢羽笙在摆弄机关,他气急,猛提一口真气,身子犹如利箭一般往他飞去,出手直取他心房。
谢羽笙出剑迎上,梁峥立时改抓为指,手掌一转弹开了剑尖。
不对。梁峥暗忖,他竟解开了穴道。这封印手法和解法只有他与和回遥清楚,那么解他封印之人必是骆回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