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仙舞倒是小事,能得到仙姬的庇佑,令外孙儿免于夭折的宿命,才是桂太君最高兴的事。她一方面纵容着安然在家里练舞,另一方面又更加虔诚地吃斋念佛,乐善好施,为外孙儿广集福缘。
书院的岁考成绩出来不久,冬月月底,方太太派了下人给安然传话,叫他收拾东西,隔天搬回安府。
安然一听这话,就知道应该是原主掌掴小世子的事彻底解决了。安然不像原主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原主掌掴小世子的官司一天没有解决,就意味着他的小命有可能不保。
安然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着实担心。要是穿越过来就挂了,那就太悲摧了。现在官司彻底解决了,安然暗中舒了口气,终于放心了。
第11章 两小无猜
第11章:两小无猜
作者:天际驱驰
纪蕴听说了安然要搬回安府的事了,一边护着安然练功,一边道:“安姑父小气得紧,上次我给太君通风报信,阻了他家法,他就把我在安府的客房撤了。以后我要再去安府,就只能住你那院里了。”
方安两家是通家之好,纪蕴本来在安府有固定的客房,就像安然回方府,就固定住在润洛轩一样。
老实说,纪蕴对这个安姑父,也没什么感情。尽管他从方阁老嘴里知道安凌墨为官清正,能力精强,素有官声。
但就凭安凌墨冷待他小姑姑和小表弟这一点,他就对安凌墨亲近不起来,因此,他也不怕在安然面前,表现出对安凌墨的不满之意。
安然哂笑道:“回头我叫问凝在院子里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就是,一个狗窝罢了,多大的事儿?我家还能少了你的客房?”
“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牙利齿了?真不像你。”纪蕴道:“说起来,睿王府忽然松口,轻轻放过安姑父了,这事儿真奇怪。”
原主惧怕父亲,安然便很自然地对这个便宜老爹没有什么感情,随口问道:“哦,有什么奇怪的?说来听听。”安然刚练完几个动作,觉得有些累了,一边问,一边斜身歪倒在放在练功房里的贵妃榻上。
纪蕴走到安然身边,细心地拿巾子替安然擦拭脸上的汗水。安然还没缓过劲来,便侧着脸,任由纪蕴替自己擦汗,等脸上,颈上的汗擦得差不多了,安然翻个身又道:“背上。”
纪蕴便换了张干爽的巾子,伸进安然的练功衣里替安然擦汗,手一伸进去,就觉得安然的棉质里衣都被汗湿了,道:“汗湿了,换件。”
纪蕴说着就径直把安然的练功衣和里衣都脱了,又快手快脚地替安然把汗水抹干,换上干爽的里衣,正要再替安然穿上练功衣,忽又一顿,把衣服往墙角一扔,叫道:“连练功衣服都汗湿了,然然,练这么拼命干嘛?问凝,给你家姑娘拿件干净的练功衣来……哦,算了,拿件常服来,快该吃饭了,不练了。”
大丫头问凝就在练功房角落坐着,正拿着绣绷儿绣花,想给安然做个专门装巾帕的荷包,听了吩咐,便应着转回安然的卧房取衣服。
纪蕴又推了推安然:“别乱歪着,想躺就躺好。”等安然蠕动着身体躺好了,纪蕴扯过搭在榻上的自己的貂毛斗篷,盖在安然身上:“莫冷着了,回头叫丫头们熬碗姜糖水来喝。”
安然身上出了大量汗水,一听纪蕴提起姜糖水,就觉得口渴,道:“倒杯茶来。”
纪蕴便去屋角的茶几上倒了茶来,自己呡一口,却是冷茶,便要倒了:“叫人泡壶热茶来。”
安然道:“别倒!我练热了,喝冷茶舒服。”
“大冷天的,吃冷茶对身体不好,莫要光顾着舒服。”纪蕴劝着,还是喂了安然一杯冷茶。
安然还想再要,纪蕴却不给了,道:“你要想吃点冷的东西,我那有早上刚买的茡荠,这东西生吃,消渴痹热,温中益气,还润喉清嗓,正合你吃,别喝冷茶了。陌儿,回去把那蒌子茡荠拿来。”
青陌儿正拿着几颗石子自在屋角练手劲指力和眼神准头,对着画在八尺开外墙上的**圈子弹石子儿。
青陌儿和另外一个叫青辞远的,是纪蕴的小厮。
因方阁老不放心让纪蕴长大以后单枪匹马去闯荡江湖,又知江湖险恶,怕家生子有父母家人,被那些江湖人抓去威胁,便特意去人伢子手里挑了两个无父无母又身体根骨好适于习武的孤儿,从小养在纪蕴身边,跟着纪蕴一起开蒙识字,习武练功,把他们培养成纪蕴的左膀右臂。
青陌儿听纪蕴叫他,“诺”了一声便走。
一时问凝取了常服来,安然穿上后,仍懒懒地半躺在贵妃榻上,纪蕴赶紧扯过斗篷给他搭着取暖。
少时,青陌儿取了茡荠来,问凝要接过去收拾,纪蕴拿了五六个出来,道:“你们拿去分着吃了吧,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赶明儿,我多买些,叫陌儿送过来。”
纪蕴惯会舞刀弄剑,几下就给茡荠削了皮,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来,分作指头大小的几块,一块一块喂给安然吃。
纪蕴看着安然慵懒地斜躺在榻上,雪白的貂毛衬着安然白里透红的小脸蛋,隐泛血色,两个滴溜溜的黑眼睛,半眯不眯,微肉的脸颊随着咀嚼,一嘟一嘟的,他一把果肉递过去,安然就张开褐粉的小嘴,等着投喂,那乖巧可爱的模样,让纪蕴的心,不知不觉被萌塌了一块。
吃了几个荸荠,安然越发慵懒得不想动,眼看着快要吃晚饭了,他也不必刻苦得这么争分夺秒,便继续斜躺在贵妃榻上歇息。
心情一松懈下来,安然更觉得身体惫乏,眼皮慢慢沉重惺松起来……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经不住折腾,一累了就想睡,瞌睡起来挡都挡不住。
纪蕴看安然要睡,忙摇他:“然然,别睡了,这辰光,快要吃饭了,你现下睡了,一会儿被摇醒了心头难受。我跟你说说话儿,混过这阵子困劲儿。”
“说什么?哦,刚听你说,说睿王府那边轻易就放过老爷了,到底怎么回事?”安然不比原主不知天高地厚,他有着成年人的心智,早隐约听说睿王府为了原主打小世子的事,闹得很厉害,一直不肯善罢干休。
“为了你打小世子这事儿,听说在朝堂上,睿王和一些大臣在圣上面前吵了好几架。”纪蕴说着,见安然眼睛越眯越小,就快合上了,便推安然:“醒醒,莫要睡了。”
安然那眼睛没睁几忽儿,又要合上了。纪蕴见安然挡不住困劲头,便脱了自己外衣,也躺到榻上去,把安然抱在怀里,扯过貂毛斗篷把两人都盖住。
在斗篷下,纪蕴一边给安然捏手捏脚捏身体,一边跟他说他这官司的原委。纪蕴这么做,一则给安然煨暖和,二则给安然按揉着身体,助他松活筋骨,缓减疲劳,三则他这么一直动着,跟安然说着话,也防着安然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第12章 第一次听说番突人
第12章:第一次听说番突人
作者:天际驱驰
原来,睿王觉得安然当众打了自家孙子,落了睿王府的颜面,当然要把罪魁祸首治个死罪,同时把方府安府一齐扳倒才算解气,便告到熙宗面前,不过,熙宗有自己的考虑,就叫朝议。
方阁老是两朝元老,还曾担任首辅,虽然致仕赋闲,但在朝上还有不少门生故旧,朝议中他们出面护着方府一边,使得朝议无结果。
睿王就告到了太后那里,这世上的父母,大约都偏疼小儿子,太后便主张拿办安然,然后把方安两府的京官以“养不教”之过,贬出洛城。
熙宗觉得太后偏心,又挑衅了自己的皇权,就跟太后僵持着不肯答应。
于是睿王调转方向去查安凌墨,一查,安凌墨居然是个清正廉洁,能力精强,素有政绩的官吏。
睿王不死心,便叫手下收集了一些安凌墨为官二十年的小过错,指使御史上书,硬把安凌墨参劾成个昏官贪官,要求熙宗抓个典型,以此为契机,整顿吏治。
安然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这个便宜父亲居然是一个大清官,还被睿王府这么明火执杖地诬蔑构陷,倒来了些兴趣,睡意稍退,问道:“后来呢?”
熙宗接了睿王的奏折,又叫朝议。朝堂上有许多官吏素闻安凌墨的官声,就站出来替安凌墨分辩,结果朝议又僵持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睿王会叫御史们再接再励,继续上本参劾安凌墨。谁知,御史们没动静了,而睿王另外上了一通奏折,保荐安凌墨为巡察使,去漠北丽川龙江一带,审查督建丽龙八城的城防工事的进度质量和费用情况。
纪蕴说完案子,道:“那个睿王殿下不但不参劾安姑父了,倒还保荐安姑父做巡察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事,真是奇怪得紧。”
当然,这些官司内情,纪蕴都是听方阁老说的。方阁老对他收养的这个故友之孙极是尽心,很多时候会亲自指点教导。
方阁老把官司内情告诉纪蕴,并不是闲聊,而是以此作为一个事例,让纪蕴尽早了解官场内幕,并把安凌墨作为一个榜样,教导纪蕴要像安凌墨一般为官清廉。
跟后宅女眷对安凌墨大为不满不同,方阁老对这个女婿很是欣赏,对女婿的期许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安然淡淡地“嗯”了一声道:“那就去呗。”他对便宜老爹去哪里做官,一点不关心,更没有多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