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墨是官场中人,接到别人投递来的名帖,没什么可奇怪的,安然奇怪的是,这些名帖,居然全是投给自己的,或者说,是冲着自己来的。
安然把地上的名帖捡起来,匆匆看了一下,这些名帖,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想来安府拜会,一类是邀请去自己府上作客。
这两大类,又各自分为两小类,一类是直接拜访邀请安然,把安凌墨丢开,一类是拜访邀请安凌墨,然后加上一句,请带上五公子。
派名帖的人家基本上都是洛城里的高官勋贵人家,其中还有两家是正三品大臣,但是名帖并不是当家人发的,是高官勋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们借着自家父亲的名头发出来的名帖。
安然低声道:“这些人,孩儿都不认识。”这些人莫明其妙下帖子来拜访他干什么?他只不过一个十岁顽童而已,这些人莫不是吃饱了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怂作者:下面有请小安安的渣爹安凌墨先生出场,大家欢迎~~~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不,你就是渣。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不,你渣的。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你儿子都觉得你渣。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你太太也觉得你渣……
安凌墨(暴起状):操!你要再敢说一个渣字,看我家法伺候!
第15章 养不教,父之过
第15章:养不教,父之过
作者:天际驱驰
安凌墨“哼”地一声,重重坐回书案后,道:“你是不认识他们,他们可都是慕名而来呀!”
安然懵了:“慕什么名?”
安凌墨又是重重“哼”了一声,声音越发冷洌:“慕什么名?!慕你安五公子能做剑器乐舞,能唱高雅俚歌啊!书院岁考一歌一舞,你安五公子可是名动京都,都传你舞姿倾城倾国,声若黄鹂初啼,能载歌载舞,比那勾栏乐坊的头牌还令人垂涎三尺!”
安然懵圈了,他躲在方府一心练舞,完全不知道洛城里的这些传闻。
只是安然早料到安凌墨听见自己在书院中用舞蹈应考,必会大怒,便低低地分辩道:“孩儿想着,今年若是再考个三等,被书院勒令退学,咱们家还有姥爷家,面子上须不好看。孩儿就央求阿蕴教了些剑法,变化了一下,充做剑器舞去考核了。想是夫子怜我年纪幼小,并非朽木顽石,尚可教导,便照顾了个二等成绩,万幸没有让老爷丢脸。”
安然没敢直接跟安凌墨提仙姬授舞这茬,一则,安凌墨不比桂太君好胡弄,二则,打人的就是安凌墨,他这么一说,仿佛是指责安凌墨打错了一般。
大约是原主留下来的阴影,安然愣是没敢当面捋安凌墨的虎须。
一提起学业,安凌墨的气更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晓得怕我丢脸了?早干嘛去了?我们安家,诗书传家,你哥哥也是每年都考一等,你但凡用心一些,不懂之处多向你哥哥请教,何至于年年都考三等?总是你这孽障生性顽劣惫懒,不思上进,仕途经济,科举文章不好好钻研精进,专爱弄些旁门左道的勾当,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现在好了,整个洛城都知道,我们安家,出了个比勾栏头牌还头牌的五公子!”
说到激愤之处,安凌墨隔着书案,一探身,一把抢过安然拿在手里的名帖,重重拍回书案上:“只是学了几下剑法,上考台去乱舞几下,就招蜂引蝶到这等地步,可见,你就是天生的妖魅惑乱的下贱胚子!”招惹的还全是比自己官大几级的高官家的公子少爷!
安然:“……”世上哪有父亲这么辱骂自己儿子的?他真想问问,原主是不是安凌墨亲生的?
安凌墨继续斥责道:“你说你,岁考考不好,退学就是,养不教,父之过,退学虽然丢脸,为父也认了,总是为父平素疏于对你管教,是为父的错,为父已经给你在林州找了家治学严谨,学风端方的书院。为父什么时候需要你靠这些旁门左道在书院岁考里混个二等成绩了?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留在书院里,你以为你就是替为父长脸了?!”
安凌墨猛然回掌抽了自己的脸一下,抖声道:“你是在打为父的脸呀,是在打为父的脸呀!”又抖着手,指向安然:“我们安家,书香门第,礼仪传家,竟然出了个比勾栏头牌还头牌的孽障,把安家的脸都丢光了!”
安然愣愣地看着安凌墨,见安凌墨如此气愤羞愧,安然却完全不能理解,也完全没有一点做错了事的愧疚。
他是穿越人士,自然有一些观念和想法跟这个时代不同,大家喜欢看自己跳舞,他一点不觉得可耻,对“比勾栏的头牌还头牌”的说法,在安然的理解,是别人称赞他的歌舞比头牌还好,他一个十岁小正太,当然不可能是说他比头牌更风骚,硬要相比,也是比头牌更乖萌。
安然甚至有点走神,看安凌墨对歌舞演艺的态度这么抵触轻贱,他想在安府练舞,只怕千难万难,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说桂太君是方府副本里的BOSS,安凌墨就是安府副本里的BOSS,只有拿下安凌墨,安然在安家的舞蹈副本才能通关。
关键,安凌墨这个BOSS战力MAX,不好攻克呀!攻克桂太君和攻克安凌墨的难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安凌墨骂了这么大一篇话,喘两口气,指着名帖又骂:“你以为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降尊纡贵派这些名帖,前来拜访你,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就是为了看你唱歌跳舞!”
安然又不解了:“那就跳呗。”本来舞蹈编排出来,就是要跳出来给人看的。这些人既然慕名而来,他也不吝啬一舞,说不定其中还有舞蹈同好,可以交流交流。
人家投了名帖,想看自己跳舞,不是粉丝就是同好,怎么在安凌墨这里,就被贬为狂蜂浪蝶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甘心堕落?”安凌墨几乎是怒吼出来:“他们想看你跳舞,是因为勾栏乐坊的歌伎舞伎他们看腻了,玩腻了,这是要把你当个歌伎舞伎来取乐子!我安家的清正家风呀,都被你这个孽障败坏了!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孽障来?为父都没脸去见安家的列祖列宗了!”
想到自己教出个败坏门风的儿子,安凌墨心头又气又愧,眼睛都湿润了,训完安然,又反手抽了自己两耳光。他是真的痛心自责,觉得没有教好儿子,愧对安家列祖列宗。
安然觉得跟安凌墨完全不是一个脑回路,人家想看自己跳个舞,怎么就是把自己当歌伎舞伎玩弄了?安凌墨怎么就知道别人的想法了?想了想,便道:“名帖上只说来拜访咱们,或是请咱们去作客,没别的意思。”
安凌墨觉得自己要被安然气得冒烟了,忍不住骂道:“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笨的孽障来?他们那些龌龊心思,会明明白白写到名帖上?”
“既然他们名帖上什么都没写,老爷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听安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自己,还拐着弯子骂自己小人,安凌墨心头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冒:“那你说说,你个十岁的小孩子,还不学无术,有什么值得别人来拜访你的?”
“所以说啊,那些投名帖来的,说不定人家也就只是想看我唱个歌,跳个舞罢了,是老爷想多了。”安然自己心地清澈明净,心思单纯赤诚,以己度人,便觉得这世上之人,都像他一般的心地清澈明净,他从不恶意猜度别人,自然也觉得别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安凌墨一口气哽在心头,不上不下好不难受!他怎么就教导不明白呢?这么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们会无所企图地跑来拜访他个小孩子?谁会这么无聊?
这么明显的事,自己儿子怎么就想不明白?生了一副聪明脸孔,那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安凌墨怒气上涌,讲不清楚,抬手就朝安然扇过去。
安凌墨一抬手,才觉得安然似乎有点高,只比坐着的自己略矮,同时安然距离自己也有点远,中间隔着张书案,安凌墨略略一顿,喝道:“孽障,你怎么还站着?”
以前安凌墨只要说话声音大一点,脸色严厉一点,安然早就吓得跪倒在地上了,为什么今天还直挺挺地站着?
安然听安凌墨问自己为什么还站着,便拿眼在书房里溜了一下,只有外间隔断有四张会客用的椅子,道:“哦,我去搬张椅子来坐。”
自己正在教训安然呢,安然还想在自己跟前落坐?!安凌墨被安然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暴喝道:“跪下!”
然而,安凌墨想象中安然应声而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安然还是直挺挺地站着,问:“为什么要跪?”
第16章 孽障,有种别跑
第16章:孽障,有种别跑
作者:天际驱驰
为什么要跪?在安凌墨眼里,安然可跪之错多了去了,再说,父亲喊跪,做儿子的就应该立即跪下,哪里还要问个为什么?
这就是父权!是这个时代赋予父亲对孩子们的特权。
父亲在儿子面前具有绝对的权威。可是,安然显然连这一点都要质疑,安凌墨一瞬间被气得失去了理智,从书案后冲过去,对着安然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安然可不是原主,更不会杵在原地等着迎接巴掌,见安凌墨抬手气势汹汹地扇向自己,他便一猫腰,从安凌墨的臂弯下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