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打的是银子,国库连年征战已经快吃不消,一旦发生什么天灾连救济的能力都没有,他之前就对联姻非常动心,不过人家不求亲,他也不好厚脸皮自己将公主送去不是。眼下递来了橄榄枝,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此事再议,王子不用急。婚姻乃是大事,不可儿戏。”
拱化帝先用言语拖着,这么大的事儿还需朝上讨论。而且这家伙要的不止是联姻,他是指明了要谁。不是随便找个皇室宗亲就能糊弄过去的。萧霂对这闺女有多宝贝他心知肚明,还有他几个儿子、贵妃、太后,不能完全罔顾他们的意愿。
阿史那都云回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萧晓,含笑给皇帝行了一礼退下。
因为这插曲,后面的众人皆神思不属,一个个应付的走完了过场,这场接待外宾的篝火晚会也落了幕。
晓晓早醉的人事不知,被萧云旛抱上马车时依旧小猪一样睡的香甜,根本不知她差点被当成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臭丫头,惹了事就睡觉,也不说捅了多大的篓子。”
郝瑞然也已经恢复正常,望着这丫头满眼无奈。今儿她到底是发什么疯,难不成真的喜欢那什么阿史那都云?
为什么啊?那家伙虽长得不难看,可壮的跟狗熊一样,到底有什么好的?可不是这原因,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都不知道她会唱歌,而且能发出那么雄浑嘹亮的音调。
大周崇尚的是低吟浅唱,婉转悦耳,今晚这雄浑的曲调完全是草原人的爱好。若不是喜欢阿史那都云……不,不会的。他们今天才见第一面,怎么可能就看上他了?
“这臭丫头是不是看上那个什么王子了?今儿这歌明显是唱给他听,吸引他的注意力啊!”
连萧云旛都这么说,郝瑞然更觉得浑身冰凉了。阿史那都云望着晓晓的目光充满了对异性的好奇与好感,听说之前有朝臣提议过和亲被他婉转的拒绝了,如今忽然改变主意,除了喜欢上这个傻姑娘了不会有别的原因。
他一锤砸向了车厢,镇的车子都摇晃了一下。萧云旛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又发什么疯?”
郝瑞然无奈更无语,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你能看出来阿史那都云和你妹妹之间的火花,你就看不出我为何情绪失控吗?
他不说话,萧云旛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五皇子平日里就不是个多言的,也就对着他妹妹才能多说几句。
俩人陪着睡得无知无觉幸福无比的臭丫头,车厢里寂静无言,只闻外头车轮的滚动声。
上书房这些年,他这懒妹妹就没写过一次寒暑假作业,每次都是这位淡然不多话的皇子殿下代替。他临的她的字体没有被教授们发现过一次破绽。她上课睡觉,他帮着打掩护,她不会写诗,他教了一番后干脆代笔。她每次有什么古灵精怪的念头,他从没有反对过。
忽然,萧云旛抬头瞅了对面一眼。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郝瑞然正犯愁,根本没发现他的小宇宙。再说这事他根本没想遮掩,连太后都拿他俩打趣过,而他从未反驳,也就这神经大条的兄妹从未当回事。
这俩满腹思量,当事人的晓晓一无所知,被人抬进慈寿宫还在呼呼大睡。太后娘娘都难免念叨了两句,这才从郝瑞然口中听闻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说那突厥王子求娶晓丫头?”
“是。父皇说要再议。祖母……突厥塞外大漠,几十里都无人烟。环境那么恶劣……”
“那突厥王子可是点名要晓晓?”
“是。”
老太后靠着迎枕暗暗叹息,眼皮耷拉下遮住浑浊的眼眸。此事难哪,他不想晓晓去和亲,她其实也舍不得这个自小陪伴她的小姑娘。
可两国邦交非同小可,牺牲一个女子就可获得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边境和平,这诱惑不可谓不大。大周这些年都在跟瓦剌开战,敌人被打趴下了,他们也没多好。国库空虚,实在经不起再次的大战。
“你是男子,不该沉溺儿女情长。两国和平,此乃百姓幸事,国家幸事。”
“……”仿佛没料到平日里疼爱他们的祖母会说出这话,郝瑞然噌的一下站起来“太平若需红颜定,将军何须守边疆。若是镇国公知道,自己半生戎马,最后却还需女儿远走漠北和亲,该是什么反应。”
他声音平稳,无一丝愤怒。可这话的分量却让老太后瞬间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眸锐利的盯着这个她养大的孙儿。
郝瑞然迎着祖母一丝不退,顾不上维持平日里乖巧淡然的人设。她的话语在皇帝那里是非常有分量的。如果她也赞成牺牲晓晓,那……他心爱的姑娘该怎么办?
祖孙二人隔空对视,老太后第一次发现这个温和的孙子居然有如此威仪,目光坚定,对着她这个祖母丝毫不让。
“呵……”老人轻笑一下,又软软的靠回了迎枕上“老了,孩子们的事儿我也不参合了。”
“求祖母帮帮晓晓。”
少年面对太后噗通跪倒,恳求的话语说的万分真挚。好似之前那傲骨不弯,强硬不让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硬时一步不让,该软时也毫不拘泥。这孩子是个搞政治的好苗子。以后若能真心辅佐宸儿,兄弟俩齐心协力,大周摆脱异族威胁也许指日可待。
“此事还是得看你父皇。”
“是,孙儿明白。”
郝瑞然恭敬的给祖母行礼后退下,只要她不加砝码,此事转圜的余地就更大一些。
☆、解决
晓晓一夜好眠,翌日一早恢复意识才开始抱着脑袋哀嚎。天哪,喝断片了。脑瓜子痛的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昨晚她也就喝了三五杯吧?
不行,不行,这身体的酒量也过于差了,看来下回再想装豪气干云,得使出绝技才行。
“姑娘醒了,厨房熬的醒酒汤,姑娘喝点儿吧。”家里的丫头还是习惯叫她姑娘,至于那个郡主的封号,别人不跟她显摆身份,她也懒得提起。
接过冬雪手中的碗一饮而尽,“我昨晚没做什么不合适的事儿吧?”
“阿史那都云王子昨晚向陛下求亲了……”迎着主子迷茫的目光,她叹口气说出了口“他求娶的是您。陛下说要再议,二公子气的眼睛都红了,两位殿下也都急的很。”
“……阿史那都云要求娶我?”
冬雪非常肯定的点头,晓晓嘴角抽搐,冷笑连连。这可有意思了啊!她只不过想减少几个男配,哪成想居然把自己赔进去了。
“给我更衣。”
换了衣裳,洗漱完先去给太后请安。老太太压根没提这事,她也闭着嘴当哑巴。
等用了早膳出来,郝瑞然才问:“你打算怎么办?”少年语气平平,可紧握着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什么怎么办?”抬头望着天,脑袋犹自一抽一抽的痛“哦,阿史那都云的事儿吧。放心,我有办法让他自己打消这念头。”
“什么办法?”
“……不告诉你。”
望着女孩的背影,郝瑞然哭笑不得。臭丫头,枉我一晚没睡在替你担心。看你这样是一点儿没当回事。
今儿上书房休沐,她去了趟太医院后绕道去了翊坤宫。她也算翊坤宫的常客,不用通报就可进入的主儿。至于跟阿史那都云约定的比试,早被她忘到了后脑勺。
“母妃,我说了我不要,你别逼我了。”离着正殿老远就听到她表哥四皇子郝瑞毅的喊声,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不要,不要。这都说了多少了,你还是不要。那你告诉我,你要谁?”
她姑姑一贯的温柔平和也不见了,语气又冲又急。郝瑞毅今年十七,该到了娶亲的年纪,宫外的府邸已经建好,只等主人入住。可他从去年挑到今年婚事都没定下来,难怪她姑姑着急。
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代婚姻是非常重要的,成婚与否是衡量一个人是大人还是孩子的关键。
“我……我……”郝瑞毅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个屁来。
只听贵妃娘娘叹息一声,声音压的极低。若不是晓晓的好耳力,一般人是听不了墙角拉。
“兵部尚书之女贤惠端庄,绝不会委屈了你。……母妃知道你喜欢陈汐,可以让她做侧妃不是嘛,你又何必非得浪费一个贤内助的位子。”
“有太子在,我左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要贤内助有什么用?”
“你……”萧贵妃显然又被这个一心陷入恋爱的儿子给气着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开口“怎么就闲散了,你自小所学允文允武什么不行,以后……有外家帮衬也好在朝堂立足。”
“我是皇子,在朝堂做什么还需外家帮衬吗?我……儿子就要陈汐。她那么温柔聪慧,怎么能做妾呢。”
女主就是女主,晓晓暗赞一声。不声不响的就能捕获人心,让她的皇子表哥据理力争让她做大房。
只是,陈汐你到底什么意思?一边在那儿撩郝瑞然,一边又让郝瑞毅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对了,还有个李云浩、薛清岩、王承陵……妈耶,难不成这些全是男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