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六界第一美男[穿书] 完结+番外 (鬼畜无害)
他先一步走了,风拂薇在原地咬牙切齿。这些年的游历路上,他总是故意懈怠,让她追着妖魔满城跑,然后他再在她生死关头登场。——这就是所谓的仙人做派吗?这真的是亲爹吗?!
……
另一头,城外杜鹃丛,卫知终于追上了卫九歌。
少年身上的色彩那般艳烈,连百里的杜鹃花都无法夺其光彩。
“喂,闹够了么?”卫知在他身后道,虽是国色天香的女子,但满脸的不耐烦,却跟死直男一个德性。
“哼!”少年不愿意回头,抱胸,用后脑勺对着她。
她移步到他面前,略微抬头延颈看着他,目光不复往日里的可爱天真,冷冷的,藏着一泓自冰川上流淌下来的凉水。
卫九歌本以为她追过来是为了哄自己,哪里想到会对上这样的眼神,有些吓住了。
卫知用同样冰冷的声音问答:“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她没有用任何兵器威胁他,只是挺直了腰板站在哪儿,却仿佛一柄冲霄的利刃,寒芒四射,令人胆寒。
卫九歌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开开合合,半晌发不出声音,“我、我是你郎君啊……”
“郎君?”卫知冷笑,“一个本是女儿身的人,竟然自称我郎君?”
是啊,这个谎言何其滑稽荒谬?
卫九歌脸色青了青,眼眶变红,泪水摇曳,忍而不落。
与她相好,不过是他的妄念,这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妄想。
但夜她醉酒,不是叫他大骗子吗?你不早就知道她看穿了吗?为什么还要抱有幻想?幻想她就算知道你是骗子,还爱你,可天底下哪个受骗者会爱上骗子?
卫九歌心里无比痛苦,那痛苦显现在他白玉的脸上,令他格外惹怜。
卫九歌男形的皮相实在讨好,却饱浸澈水的兰芽,干净无比,整个世界都会因之美好起来——人望着他,便仿佛望见了无鱼之水,至纯至清。
卫知望着那张变化出来的皮,竟感到微微的心痛。可她不愿意错过这个逼问的机会,继续冷嘲热讽:“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说实话,你竟然为了一个‘断袖’,改变主动自己的性别,曲意逢迎,真是叫人感到恶心!”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自己这么说,那心痛感竟又增加几分。
不如就这样算了?反正方才遇到的那些人,身上也有我身世的线索。卫知不由想道。
记忆,很多人想要忘掉,尤其是饱经沧桑之人,但当人真的失去记忆,又会忍不住疯狂地去寻找。没有人会喜欢生活在一片迷雾之中。
这就好像人行波上,万里苍茫,你不知道何时会靠岸,不知道身前身后都是些什么,是危险鲨群,还是花香梦岛,如此你便会恐慌、不安、迷茫。在长距离游泳比赛中,有人会距离重点几米之差时放弃比赛,只因在雾中看不见岸……
卫知的话语,显然戳中了卫九歌内心最脆弱、自鄙的地方,他不禁发出一声大喝,“啊!别说了!求你别说了!”白玉俊面因此有些狰狞,鬓发略微散乱。
“告诉我真相!”卫知跨半步,紧逼之。
“你是……”卫九失魂落魄,歌噗通跪了下来,“我的师父……”
接着眼泪夺眶而出,他回神,叩而拜,“弟子有罪!以下犯上,罔顾天伦!请师父责罚!”玉钗坠地而碎,孺髻散作漆瀑。
卫知露出疲态,按住额角,轻声道:“原来,如此……”
虽然仙人受冥灵为弟子,亦非常事,但她的潜意识认同了他的招供。
第100章 浮世流光篇·六
原本卫九歌以为自己完蛋了, 没想到是卫知听完他的坦白之后,只是简单地道:“随我回家吧。”并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掌白净如莲,让本来忙着磕头谢罪的卫九歌愣住了。
师父, 不怪我?
他能接纳这种悖德之情?
卫九歌忍不住哇得一声哭出来。
“哇啊?你哭什么啊?”卫知一脸无语加不耐, 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因为、因为……”卫九歌抽抽噎噎, “我以为师父以后再也不要我了啊……”
卫知臭着长脸, 将哭哭啼啼的卫九歌拖回客栈。
路上卫知继续追问,“那我到底叫什么?还有什么身份?跟之前客栈的那几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卫九歌不敢欺瞒, 一五一十地回答。
他们身后的原野上凝结出一具身体,着错金蓝衣,一双妖魅的金眸望着他们直至远去,展扇遮浅笑,“竟如此不拘于世俗么?看来仙界也不全是迂腐之辈。这该如何是好, 我要如何跟陛下交代呢?”明明是不妙的情况,他却能用极其轻松曼妙的语气念出来, 且笑容不改。
孟公微微侧头:“你怎么看?”他身后逐渐浮现一个袅娜的影子。
来者身形高大,着一袭玄袍,如乌山峭壁,露着大片胸膛, 白莹莹的一片, 肌肉成块,贲张凸起;眸子是翡翠一样的颜色,艳丽到予人危险之感;嗓音低哑邪峻,似阿芙蓉点燃后袅袅的令人上瘾的云烟, 遮心蔽目, 却写着雷霆之怒,“罔顾天伦, 悖逆本性的宵小!其罪当诛!”
“那阁下有何良策?”孟公笑眯眯的。
“既然如此多人在这金陵城因缘际会,不若再多上一个我?”冷冷一笑。接着森然笑容逐渐演变成泫然欲泣的孤苦可怜,他入了自己编织的戏里,款款朝着城内走去。
孟公依旧立于荒野之上,“悖逆本性?你又何尝不是?说白了,我们冥灵哪儿来的‘性’,不过是尘土塑造。不过也罢,灵尘击晦土,一同覆灭岂不壮美?”
……
丑时三刻,连烟花之地的灯火都歇了,秦淮河没了朦胧红光的照耀,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水中似有大鱼游弋,搅动了水,发出哗哗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不过大部分人都睡了,谁也不会注意到它,除了坐在河畔,披着蓑笠的垂钓女郎。
这女郎便是风拂薇,她死死盯着发出水声的地方,手紧紧握着钓竿。水里的东西咬住了饵,正要上钩,忽然,距离这奇怪水声数米远的地方——暖风楼的门被打开,一阵灵风拂过,水中怪物立即被吓跑。
风拂薇气得站起来跺脚,怒然扭头,却发现灵风的源头正是白日里见到过的那位绝世美人。据她父亲说,那是仙界第一美男云非乐,现在应该叫第一美人了。
美人喝得醉醺醺的,脸泛酡红,在伶仃娉婷绯衣郎的搀扶下跄踉走出来,身边还跟着蓝衣小厮。小厮胖墩墩的,瞧着喜气,打着红灯笼,照亮了方寸之地。
在仙界的时候,美人是出了名的海量,谁都喝不倒,今夜也不知到底如何痛饮,才会喝成这副模样,不由让风拂薇摇头忧叹。
“我还要喝……我还要喝……”美人嚷嚷着,“我不回家了!扶我回去!”
绯衣郎叹道:“你方才说天色晚了,回家要挨夫君骂,吵着要回家,现在又说不会去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夫君?我没有夫君!骗子!都是大骗子!”卫知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要将什么推开,却只触碰到了煦暖的空气。时值人间四月天,清风徐徐柳絮飞。
“唉……”绯衣郎叹息,“这世间男儿多薄幸,姑娘你还是看开些吧。”
变了形容,绯衣郎也认不得卫知,不晓得她就是那个经常点自己作陪的俊美公子,真当她是那公子的妹妹。
“你在胡说什么?”卫知不满,醉眼瞪之,揪住绯色的领子,“你是觉得我在纠结于情爱?——觉得、我这种人、会纠结于、情爱?!”她似乎怒不可遏,“重点是他骗我知道吗?!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但是,真知道他撒下了那样的弥天大谎,我还是生气!”
“好好,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绯衣郎好生哄着。
卫知松了手,靠着绯衣郎的胸膛,虚着眼,软软地道:“竟然是师徒……好小子,这样的谎言都说得出来!我平日里肯定待他如子,他却、却!”她气得去捶打那并不结实的胸膛。
绯衣郎吃痛,“姑娘,你且轻一些。”
小厮也跟着劝道:“是啊,姑娘,我家小郎吃不得痛。”
卫知好似听懂了,放下了手,低低嚷着:“送我回……”
“回?”绯衣郎等着后话,心想‘这是回家还是回楼啊’,却迟迟没等到回音,一低头,发现她已靠着自己的胸膛睡去。那绝艳的面容,即便在这无星无月的夜晚依旧分明,看得人心神动荡。那身姿不胜婀娜,玲珑起伏,大半沐浴在浅金暗红的灯笼光里,忽明忽暗,越发诱人探究。
饶是往日里惯于被人压在身下的绯衣郎亦为她恍了神,心脏处仿佛被羽毛搔扰般痒痒的,魂儿要升天般虚飘飘的。
“小郎,我们到底把这姑娘送哪儿去?”小厮用袖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绯衣郎吞了吞口水道:“送回……楼上去。”
小厮点点头,转身照亮原路。
绯衣郎正欲返回,面前却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毫无预兆,跟个鬼魂似的,吓得他差点叫出来。
那人一身玄衣,墨发披肩,戴着漆黑的面具,整个人几乎完全融于夜色,唯有一双眸子幽绿幽绿透过面具的空洞露出来,似乎焕发着微光,其中的危险与冷漠,更是让人如视野狼。
小厮两股站站,淋湿地面,颤声喃喃:“鬼……”随即瘫坐下来,连逃都不敢逃。
绯衣郎亦是心中畏惧,但他生性清傲,不肯示弱,且头脑清明,觉得如果这“鬼”真要害自己就算逃也没用,而“鬼”并迟迟没有动手,说明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