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王把怜儿护在怀里。
这场面,就有点奇怪了。
仿佛两人在报团取暖,瑟瑟发抖。
“天子皇家家事,也是国事,王爷协理朝政,下官不得不为王爷扫除后患。”
屁!
稷王怒了。
论口舌,他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但看着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稷王怒火蹭蹭蹭往上窜,势必要把面子里子给夺回来。
“来人,把她给我扣下,无视本王,以下犯上,给本王狠狠的打。”
“......”
府中侍卫面面相觑。
谁敢打老大板子?
更何况,殴打朝廷命官,也不占理啊。
乳母嬷嬷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王爷,这与礼不合。”她劝道。
稷王如今正在气头上,看手下人不动,直接跨前一步,一拳头挥在苏琉玉脑袋上。
“本王今日便要好好教训你!”
“!!!”
住手!
稷王妃不顾大雨想挡在苏琉玉身前。
大总管急的想把苏琉玉拉开。
近前的侍卫更是本能的出鞘开刃。
“砰——”
肉体落地的声音,炸在全场。
所有人的动作一下子止住,瞪大双眼!
他们看到自家王爷被一个过肩摔猛摔在地,雨水溅了满脸!
这反转,不过须臾之间,快到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打本王!哎呦——”
“放肆!住手——”
“别打了——”
“来人——”
苏琉玉可不管他叫唤。
她蹬!她踹!她跺!她踢!她锤!
敢打朕,好大的胆子!
揍完你,朕就跑路,就问你气不气!
她一套连招把众人给整懵了。
大总管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喝一声。
“住手!快住手!”手没事吧?
侍卫们也反应过来。
“别打了!不能再打了!”脚疼不疼?
丫鬟嬷嬷更是上前拉了一把。
“快把王爷扶起来!”免得王爷还手!
苏琉玉揍爽了。
额发间淋了不少雨,雨珠子滴到稷王脸上,让他更加狼狈。
她深吸一口气。
也不敢地上哀嚎威胁的稷王,直接看向怜儿。
“来人,把她给本官带走。”
怜儿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你敢!你打王爷!你放肆!我要状告!谁敢动我!”
她疯了似的后退,拼命摇头。
主院四大丫鬟一脸冷漠。
“姑娘请吧。”
不要!
她震惊看着她们。
平日里,就属这四位巴结讨好最厉害,在她面前也是恭敬乖顺,不敢忤逆。
怎么......怎么......都变了!
她看向这巍峨的王府。
看向低着头的侍卫。
只觉得冷风灌到喉咙,让她全身上下手脚冰凉。
她踉跄一步,看向主院院里站着的女人,慌忙奔了过去。
“王妃姐姐,是怜儿不好,求王妃姐姐开恩,怜儿肚子里还有王爷的孩子,您不能不管啊。”
她死死拽住稷王妃的裙摆,这才晓得害怕,晓得后悔。
她是真的不知道,府里还有人为不受宠的王妃出头,她真的错了。
稷王妃后退一步,百花团簇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脱离怜儿的手。
她先看了眼雨中淋湿的苏琉玉,又看了眼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妾。
“来人,给本宫拖出去,在府外安置,不准踏出王府一步。”
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淋雨,也不会差点受辱!
教养如她,做不出阴毒害人的事情,但到底是动了怒,一刻不想看到这人。
这句话,让怜儿大惊失色。
“不要!你们别过来!我不走,王爷救命——”
凄厉的声音响在暴雨之中,没过几声便归于平静。
稷王妃看了眼主院里发怒的稷王,缓缓走到苏琉玉身侧。
“谢谢。”
她小声开口,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两人离的极近,稷王妃知道与礼不合,只是她存私心,想快点和她道谢。
苏琉玉哪里知道她的心思。
“受惊了。”她说。
“还好。”
呸!
稷王妃耳根都烫红了,她根本没有受惊,这句话反倒显得自己不稳重。
她咳了咳。
“今日之事,本宫会为大人善后。”
小妾陷害时,她不曾为自己开脱,但是苏琉玉的事,却让她很是重视。
今日打了人,她怕也不会好过,她会和父亲说,让父亲出面,为她削罪。
“不必,王妃仔细身子,本官会处理妥当。”
第六百六十七章 恶人先告状
京都,德福楼。
作为京都第一酒楼,今日也是人满为患,络绎不绝。
外头长街淅沥沥下着雨,里头包间酒香正浓。
各位老大人推杯换盏,喝的满面红光,不时说些恭维奉承之话,一团和睦。
“今日好像安静不少。”
主位之上,年余六十的从二品内阁大学士嘀咕一句,觉得有点没意思。
侍读大人坐在下首,心里了然。
“小元大人今天身子不适,早早回去了。”
内阁大学士这才恍然,难怪今天酒席这么安静。
往日,各位文臣聚会,都无聊的很,不是奉承就是巴结,听多了腻的慌。
但苏琉玉不同,她在场,只要一张嘴,那话题八卦一个一个往外冒。
说话又好听,还会哄人,劝酒也一绝,不冷场,又不冷落任何一个人,只要谁摆宴,第一个受邀的就是她。
“身子不适?怎么搞得?”
内阁大学士关怀的问了一句。
“说是中午没用膳,饿的很了,下官看她脸色不太好,就让她先回去了。”
侍读大人又道:
“内阁典籍司琐事繁重,这小子又没资历,还是个区区辅员,自然要累些。”
这话有点提拔之意,内阁大学士抿了一口酒,有些不满。
“没资历怎么了?没资历就要拼命?仗着自个儿年轻,不用午膳,到头来,还不是亏了自个儿。”
“大人说的对,这小子就是欠管教,也没个长辈劝劝。”
这句话,让内阁大学士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入朝身世背景都要调查清楚,他自然有所未闻。
寒门子弟,大魏文人,被逼无奈卖身为奴入王府谋生,要不是被举荐入朝,怕是这辈子都要碌碌无为。
也不怪她拼命,没资历,又没科举,自然要受欺负。
他想起自己寒门入仕的时候,不由心生怜悯起来。
“不喝了,本官去看看她。”内阁大学士站起身,没了喝酒的心思。
他是主位,他站起来,哪有人再敢举杯?
“怎么了这是?大学士怎么今日心情不好。”
“说是小元大人身子不适,要去看看呢。”
“什么!”
小元大人身子不适?
要知道,各位酒友对苏琉玉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那都是当个小晚辈一样的疼,此时听到苏琉玉生病,也起身准备去看看。
如今苏琉玉混的这帮子老臣,可不是七八九品小员。
她被侍读大人直接拉到了内阁VIP小群。
这些个老大臣,都是每日早朝入金銮殿议政的第一辅臣,最低也是从四品。
这阵仗就有点大了。
王府大总管险些吓懵了,以为是来算账的。
再一听是看苏琉玉,立马苦着一张脸。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方才府里少爷闯了祸,王爷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要请家法,先生看不过去,劝了几句,却被王爷揍了一顿,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什么!
卧床不起!
老大臣们瞬间着急起来。
苏琉玉那个小身板他们是知道的。
那细胳膊细腿的,挨一拳怕是爬都爬不起来。
“伤的重不重?”
“找大夫看过没有?”
“有没有人伺候?”
“人现在在哪里?”
老臣们七嘴八舌,大总管红着眼,回了一句。
“先生重伤倒地后,咱们找大夫看过,说是伤了五脏,气淤攻心,再无救治可能了。”
怎么会这样!
岂有此理!
内阁大学士顿时怒了。
“她是朝廷命官,犯了何法?犯了何罪?要你们稷王府动用私刑!真当我内阁文臣是摆设!给本官让开,本官亲自去看看!”
侍读大人也急了。
“你们稷王府欺人太甚,把我朝廷命官当奴才严惩,本官定要上折子奏请皇上!”
“对!上折子!”
他们气的要死,直接闯了进去。
大总管拦不住,只好脱口实情。
“先生不在府上,王爷说看着碍眼,挪去了庄子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
一说出口,场面已经不受控制了。
“我内阁大臣,被稷王如此侮辱!岂有此理!”
“立马交人!不然没完!”
“快!去刑部!调人去找!快去!”
政三省内阁文臣。
是真正的纯臣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