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介意。”
沈恪之没留情面。
他习惯没有想法的南妍妍,他讨厌惹是生非的人。
“我帮你约个司机吧。”
沈攸寒则是专心致志啃下又一片全麦面包,甚至没有理会她,南妍妍不知道为什么从国外到国内,发生了什么惊天大变化,她对这对父女付出了这么多,却连获得报酬的机会也没有。
可南妍妍也未曾想过,就凭美国社区大学还没毕业的她,根本无法胜任一分正常的企业工作。
她全身心想着的唯有要是连沈恪之都不在在乎她了,她不就是像是脱了水的鱼,失去了喘气的机会吧。
“我……不大会用导航。”
南妍妍极力忘记那天演唱会后残留的阴影,鼓起勇气找到契机和他相处,“其实,你只要带我一次,以后我就认得了。”
“而且我一个人,约车平台上频繁出现安全问题,”可惜南妍妍眼睛里的星星点点不会再一闪一闪了,毕竟在这个年纪她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盘算,她眨了眨卷翘的睫毛,温软的拜托道,“就一次,好不好?”
只要她软糯的语调,留下“好不好”这样迂回的空白,这是在直男那儿百试不爽的,她不信沈恪之能冷漠处之。
南妍妍觉得回国以后,有些事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就像是她最后一根稻草。
沈恪之昨晚虞敛月的身影在眼前还未消散,艰难地撑起额头,“抱歉,我拒绝。”
沈恪之倦了。
“你不要闹,上次你朋友的事,你也是一模一样,我的确亏欠了你,但也不必是这种神情。”
沈攸寒想起美国的经历。
妍妍姐姐就算照顾自己的时候,目光也总是遥望向父亲。
“妍妍姐姐,你年纪都不小了,还是别这样了吧,你也别说我态度不好,我就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纠结。”
“爸爸是想维护你的名声。”
沈攸寒并不想设身处地站在眼前的父亲那一侧,可她受不了妍妍姐姐总是一副任人欺凌,只会委屈的模样。
“我走了。”
南妍妍一走三回头,刚走回自家绿草坪上,一不小心撞上了水龙头管,脚腕特别疼,她缓了好一会儿,又接到她妈越洋的电话。
“你坡叔犯了事,要钱才能打点,”南妈妈怪罪道,“死丫头,你总不能一个人过好日子,连你亲妈都抛在脑后。”
南妍妍委屈不过来,“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这些。”
那边火急火燎的南妈妈顾不上女儿情缘不情愿了,她急切道,“我再说一遍,你坡叔当下被黑人绑了,你要是不肯交钱,你妈以后在美国就无依无靠了。”
南妍妍语气变得坚决,“不要。”
她至始至终就不喜欢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喜欢妈妈和他鬼混在一起。
要是知道去美国要遇见这么糟糕的人,她宁愿就没有出发去码头,可她又不后悔,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在异国他乡看到沈恪之那张英俊异常的华人的面孔。
她渐渐陷入回忆,挂断了那个继续骂骂咧咧的电话。她记得,那时候初见的他,事业刚起步。
她住在他隔壁的地下车库,每天一两次的偶遇后,他竟然不排斥她了,得知他有过个女人,又一走了之,多留下个托邻居照顾的女儿,她终于找到了切入口。
她成功代替了那一位邻居,陪伴了他女儿的成长的每一步。
从泡一杯奶粉到沈攸寒牙牙学语,无一不是她守护在左右。
可现在是怎样,那女儿是白眼狼吗?
为什么一点也看不见她的无助?
南妍妍发觉了猫腻。
至少依赖自己的沈攸寒转变不可能来得这么大。
她没有准时去公司,而是偷偷打了车尾随沈恪之到了……辉瑞医院。
怎么会来医院的?
难道沈恪之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得不推开她?
南妍妍有些感触。
可接下来的一幕大跌眼镜。
小孩子欢腾地跑进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
“敛月,爸爸终于允许我来看你啦!”
南妍妍站在门外,见沉默不发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里,神情不自然,“别在医院高声喧哗。”
“你很爱管人吗?”
那女人窈窕身段,不足一握的腰肢懒洋洋地舒展开,眉眼如初,无笑也无忧。
“小孩子不过释放天性,能不能合理对待?”
那女人竟然根本不买沈恪之的账。
少话的沈恪之却不像以往一样淡定,错开与女人四目相对的视线,执着且别扭地开口,“你很爱和我起冲突,是觉得你有一个办得还不错的小工厂,就可以一飞冲天了吗?”
“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虞敛月静躺在床上,也没克制,“我没钱我知道,但我养得活自己就好。”
沈攸寒在一旁奋力点头。
这才独立女性应有的魅力啊,谁叫敛月是自己亲妈,而亲妈这么厉害。
沈恪之冷笑,不威而怒,“虞敛月,你觉得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虞敛月不屑一顾,全然不理会沈恪之的态度,“以攸寒朋友的身份好了。”
想当妈,想挤走南妍妍的岗位,那她是不想活了吧?
她对这孩子的热络无法彻底冷淡,但这个男人的身份与地位她不想高攀,“沈先生,无论我选择何种身份站在沈攸寒身边,这都是我的权利。”
“还有,以后不要在孩子耳边谈论这些。”
虞敛月不想示弱。
但她说服不了沈恪之。
—
但还未多说两句,几番交锋,门外又有人影晃动。
“爸,妈。”
一定是尤美打的小报告。
“月月,你怎么又住院了,你现在身体怎样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和妈妈说啊。”宋瑶一进门,直奔向女儿,对单独套间病房里的男人和小孩熟视无睹。
“我没事啊。”
“只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
“月月,你早点回清河吧,随便找个文职做做轻松多了,”宋瑶拿着煲好的鸡汤,虞敛月想起自己入院的源头,本能似的往后缩,宋瑶坚持盛了一大碗道,“你一个人在外,总不会照顾自己。”
沈攸寒这时突然想开口说话,手腕却被沈恪之死死抓住了。
虞富国附和着,干起了合上饭盒的事业,一边叮嘱道,“对啊,月月,你不要老是一个人吃不健康食品……”
这时,虞富国和宋瑶不约而同地看见了倚墙而立的男人,虞富国好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看上去这人也有点来头,像是哪本杂志上匆匆瞥过一眼的封面人物,虞富国道,“月月,不和爸妈介绍一下看探望你的朋友是谁吗?”
宋瑶则是凑到虞敛月耳边,“月月,这有孩子的男人长得再禁欲,再帅也是不能要的。”
沈恪之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颇有兴致地等待朱唇轻启的答案。
虞敛月窘迫难安。
她没有做好乘风破浪的准备,更无法一下子把自己有了私生女的事公之于众,万一父母心脏不好的话……
可她同样也厌烦了。
谎言与谎言交替轮流,就像是没有尽头,她试图去捕捉沈恪之的情绪,明白他眼中的暗示,毕竟公布公开自己的生母身份,对如今身价百倍的沈恪之影响更大。
原著里正是因为女配不管不顾要在公众镜头下表明自己和沈恪之孩子的关系,为男主所不耻。
父母当然也没了脸面。
眼下,沈恪之能同意吗?
医院的冷气开得太足,冷意穿透肥大的病床服,她并没有顺手撵上被角,而是端正做好,等待又一轮审判的到来。
算了,反正既没有媒体的聚光灯,也没有业内人士的审判,虞敛月大言不惭,指着在沈恪之跟前的小孩道:
“妈,你眼前的孩子不是别人家的,她是我女儿。”
“我在美国那一年多,不是在做学术交流,而是有了身孕,”虞敛月深呼吸一口,继续收拾女配留下的烂摊子,“很抱歉,我一直没能主动告诉你们。”
虞富国打心底就不相信乖巧懂事从不让人操心的女儿能做出这种事,赶紧睁大了双眼对那散发着冷漠气场的男人怒目而视,“是他诱骗你对不对?”
又转回头眼巴巴问着虞敛月,“你不是自愿的吧?”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在男人灼灼目光之下虞敛月继续说,“但那时我的确是自愿的。”
“我们月月到底在美国受了什么苦呐?”宋瑶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满脸委屈,心疼自己还没长大的孩子给别人当妈了。
不对啊。
父母不应该嫌弃自己,觉得自己丢人现眼,怎么还替她委屈上了?这么快把矛头对准了沈恪之?
虞敛月随时能感受到对面气场的变化。
“这位先生,就算你们有过什么,”宋瑶没有止步于床前埋怨,而是果断上前道,“月月那么小,你就让她当妈吗?你做男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难道最基本的学会保护好女孩儿都这么难吗?”
虞敛月下了床榻,“妈,要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