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白:“我赢。”
“……”赵宝澜:“你胡扯!”
沈飞白:“你以为我是怎么拿到那封信的。”
“……”赵宝澜大惊失色:“你跟我嫂嫂打起来了?”
沈飞白:“没有。”
赵宝澜:“那你还说你赢了?!”
沈飞白淡淡道:“真正的高手不需要打,就能分出胜负。”
“……”赵宝澜难以置信道:“你只用了十二年时间,就达到了现在的高度,甚至于连嫂嫂都不是你的对手?!”
沈飞白:“嗯。”
赵宝澜吃鲸道:“怎么做到的?是有什么诀窍法门吗?小师叔来分享一下啊!”
“没什么诀窍,也没有法门,”沈飞白道:“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天才跟普通人的差距吧。”
赵宝澜:“……”
沈飞白手臂换了个姿势,道:“你嫂嫂天资出众,倒也担得起教主之位,你资质也不错,只比我差一筹。”
赵宝澜:“……”
小师叔你肯定是开挂了吧!
没错吧没错吧!
然后她忽的反应过来:“那你之前是被谁关在山洞里的?”
“我自己。”
沈飞白说:“师傅当年废掉我武功,一是怕我走火入魔,重蹈门中前辈的覆辙,二来则是因为是那时候内力逆行流转,又身中奇毒,须得缓缓拔除,身负内力有害无益。这些年我重新开始习武,也逐渐将体内毒素拔除,只是偶尔会精神错乱,每当发觉有这种征兆的时候,我便将自己锁在山洞内。”
“哦,”赵宝澜明白过来,顺势关切道:“小师叔,现在你体内的毒素拔除干净了吗?”
沈飞白说:“还差最后一点。”
“这说明你的修行还不到家嘛,”赵宝澜自觉找回了场子,摆摆手,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拔除干净……”
沈飞白转过头去,目光寡淡的看着她,道:“最后一次运功的时候,对方内力须得与我同出本源方可,我原本是打算出关之后再去寻门中师兄弟的,不成想却先一步遇见了更合适的人选。”
赵宝澜:“……”
沈飞白靠近她几分,在她耳边道:“现在知道我没捏断你的脖子,到底有多仁慈了吧?”
赵宝澜:“……”_(:з」∠)_
对不起我错了!
小师叔你真是个好人!
赵宝澜十分不好意思,再三向他致歉,又说:“我那时候真不知道——总而言之,您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了!”
沈飞白道:“暂时还用不到,再过两日我运功的时候,自然会叫你过来。”
赵宝澜应得十分痛快:“好的鸭!”
沈飞白问:“还会故意害我吗?”
“……”赵宝澜:“小师叔,你老是翻旧账,那可就不可爱了!”
沈飞白重新往躺椅上一歪,说:“出去吧。”
赵宝澜从花坛上站起来往外走,刚迈过门槛,又转回去了,手扶门框,叫了声:“小师叔!”
沈飞白合着眼,道:“又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有句话想跟你说。”
赵宝澜没再进去,站在门框边上期期艾艾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曾经听人提过一句话,说人世间最美好的品德,是宽恕。今天我说这句话,不是希望你宽恕你仇恨着的人,而是希望你能宽恕自己。”
沈飞白慢慢睁开眼睛,注视着她,却没说话。
赵宝澜道:“当初嫂嫂同我说那些过往的时候,我不觉得你有错,现在我也仍然不觉得你有错,换做是我,肯定也会那么做的。逝者已逝,过去翻篇,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沈飞白目光微动,静默几瞬,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赵宝澜高兴起来,朝他摆了摆手,说:“那我走啦!”
午后的阳光仍旧温暖,石榴树的影子在微风中摇曳,沈飞白听见她脚步声渐行渐远,嘴角微微翘了上去。
……
赵宝澜原本还想着伺机而动、把控湖州的,只是她没想到,还没等她动手,湖州这边就先算计起她来了。
这天下午,左护法从外边拿了张告示回来,展开一瞧,就见上边是她的画像,虽然不说是一模一样,但也有个五六成像,再一看告示上的内容,说的却是刺史的侄女因战乱失陷在外,重金悬赏,以求线索。
宝蝉接过去瞧了一眼,便道:“他这分明是别有居心,不怀好意。湖州刺史若真有意倒向燕侯,早就北上送信了,何苦等到今日,又巴假借搜寻自己侄女的名义来寻宝澜?不想亲附燕侯,又疏远金陵,只怕是打着自立为王的如意算盘呢!”
右护法也道:“若真寻到了宫主,他必然将人扣住,作为质子要挟燕侯,若是寻不到,日后这消息传到燕侯耳朵里,也尽可以说是一番好意,怕损及宫主声名、被金陵发觉,故而如此行事,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如何,他都自有说辞。”
左护法建言道:“属下们已经按照宫主吩咐联络湖州各方势力,又探查清楚兵力分布,只消宫主一声令下,即刻便可动手!”
赵宝澜将他们收集回来的资料挨着翻阅完,再将此前制定的计划才头脑中演练一遍,断然拍板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传令下去,咱们今晚动手!”
血云宫的精锐同赵家的府兵已经分批次进城,化整为零分散出去,又有湖州各方势力配合,想输都难。
刺史府有三千精兵戍守,附近又有兵马巡逻,算是此行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赵宝澜毫不犹豫的划到了自己名下:“湖州刺史自有我去处置,诸位各司其职,务必要完成自己分配到的任务才好!”
众人自然不会怀疑小魔王的能力,齐声应声。
霍铎忍着头疼坐在一边,说:“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你个弱鸡去干什么?”赵宝澜嫌弃道:“要是半道上出个意外死了,那我上哪儿说理去?!”
“……”霍铎愤怒道:“那你呢?老老实实镇守后方就是了,干什么亲自上阵?今晚你出去冲锋陷阵,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你要是不小心嘎嘣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赵宝澜:“你个王八蛋怎么不想我点好?!”
霍铎:“你能百分百信任我,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吗?”
赵宝澜:“……”
“算了算了,”她无可奈何道:“你想去就去吧,跟紧我,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霍铎道:“你专心顾看好你自己就是了。”
……
入夜前众人厉兵秣马,等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便各自出发,身披铠甲,手持兵刃,井然有序的离开府邸,直扑目的地而去。
东城火起,粮库杀声大作,巡防部队赶去救援,却在途中遭遇袭击,猝不及防之下,损兵折将,与此同时,西城接到行事信号,一时鼓声大作,杀声四起。
湖州刺史差人将刺史府围的严严实实,此时城中大乱,戍守之人为之惊动,一边严阵以待,一边又遣人去知会刺史,询问如何处置才好。
报信的人才走没多久,赵宝澜便率人杀将过去,并不急于近前,而是另弓箭手发威,蘸取了火油的弓箭点燃,万箭齐发往刺史府中射去。
这时候天气干燥,晚风肃肃,火势迎风而起,刺史府前院木质结构颇多,不多时,便成了一片火海,相隔一段距离,就听见内中哭喊叫嚷声连成一片。
敌军心思浮动,府中大乱,赵宝澜便在此时率人前攻,直取刺史府而去。
湖州刺史下令戍守在这儿的是三千精兵,只是较之血云宫与赵家的府兵而言,便稍逊了一筹,若无这场大火,他们兴许还能依仗人多作战,然而此时夜色深深,火势大起,惊慌失措之下,他们根本无力观察敌情,勉力对战半个时辰,便败退下去。
赵宝澜身先士卒冲在最前边,霍铎硬着头皮紧随其后,好容易等到战事平息,方才徐徐吐一口气出去。
“妈的!”他坐在马上,低声咒骂一句,说:“老子在突厥的时候,打仗都没这么卖力过!”
赵宝澜白了他一眼,抬手一巴掌去拍他脑壳儿:“就你话多!”
下属们各去看守俘虏,主持灭火,周遭一片嘈杂,一支冷箭却在此时呼啸袭来,带着凛冽杀机,直往赵宝澜后心而去。
“小心!”霍铎大喊一声,想也不想便将赵宝澜按倒,那支冷箭声势不减,径直射中他肩膀,巨力惯性之下,霍铎惨白着脸跌落在地。
赵宝澜眼底凶光一闪,无需她吩咐,下属们便追了过去,她则翻身下马去看霍铎情况:“没事吧?!”
霍铎捂着肩膀,面色苍白,瞪眼道:“你说呢?难道我看起来好得很?!”
赵宝澜:“……”
赵宝澜被他这话给惹笑了,看霍铎目光怨毒的盯着自己,又忙将笑意敛去,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啦——我又不是躲不过去,你帮我挡什么啊!”
“你以为我想吗?”霍铎咆哮道:“这不是下意识就凑过去了吗?!”
赵宝澜忍俊不禁,帮他查看一下伤口,见箭上并不曾涂抹毒药,这才松一口气,少见的柔和了语气,说:“没毒,养一段时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