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白眸光淡淡,说:“开个玩笑而已,雨荷,你觉得不好笑吗?”
“……”赵宝澜说:“就是脖子现在还有点疼。”
“没事,”沈飞白将申雨荷说过的话回敬给她:“喝点热水就好了。”
赵宝澜:“……”
妈的,输了!
……
沈飞白起身往外走,赵宝澜赶忙跟过去带路,安排了个最大的院落给他,又吩咐着叫按照最高规格的待遇来顾看这位贵宾。
沈飞白大步进屋,目光在墙上悬挂的字画上一扫,又转过身去看她:“申雨荷?”
赵宝澜硬着头皮道:“您叫我雨荷就好了。”
沈飞白:“不是叫赵宝澜吗?”
赵宝澜道:“那您就叫我宝澜吧。”
沈飞白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眼底不禁闪过一抹笑意:“那个霍铎,仿佛是突厥人?”
赵宝澜并不隐瞒,点头应是,又把跟霍铎之间发生的事情讲了。
沈飞白便叫了她上前来探脉,半晌过去,摇头道:“大抵是牵丝引果真神异,我竟探不出其痕迹,还是等此间事了,去寻你嫂嫂相助吧。”
赵宝澜中规中矩的说了声:“谢谢小师叔。”
……
沈飞白暂时在此处落脚,赵宝澜便将他身份告知众人,并不曾明言他出身与经历,只道是门派中的长辈来此清修,叫众人谨慎侍奉,勿要招惹。
在这儿的人连赵宝澜都招惹不起,哪里敢招惹沈飞白,反倒是霍铎发觉小魔王也并非无坚不摧,有意向沈飞白靠拢,以图来日。
湖州城内的形式一日严峻过一日,到第二天的时候,赵宝澜便听人回禀,道是湖州刺史加重赋税,要求本地商户出资筹措军费,仅血云宫旗下的产业,须得缴纳的税款便有十数万两之多。
这分明就是在杀鸡取卵。
赵宝澜听得眉头一跳,再听人说城中商户百姓人心惶惶,颇有怨怼,心里边便有了底,吩咐下属们串联各方,清查湖州守军兵力部署,准备伺机出动。
三巨头跟底下人各去忙碌,宝蝉也担了清查城中现有户籍的任务,赵宝澜叫人从宝库里取了一箱金币和各类宝石出来,美滋滋的在两个盒子里边颠来倒去。
头顶忽的落下了一层阴翳,赵宝澜顺势抬头,便见沈飞白手持烟杆,面色漠然的站在旁边,低垂着眼界,眸色淡淡的瞧着她。
赵宝澜赶忙站起身来:“小师叔来啦!”
沈飞白道:“在做什么?”
赵宝澜高高兴兴的看一眼底下的两个宝箱,说:“在数钱,亮晶晶的,多好看鸭!”
沈飞白道:“带这些个东西出门,你倒不嫌累赘。”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嫌累赘呢?”
赵宝澜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又道:“再说,这也不是我从家里边带出来的,都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鸭!”
“哦……真好。”
沈飞白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神情中浮现出一丝怅惘:“我小时候庆生的时候,也会收到许多礼物,多到屋子里都搁不下。那时候只当是寻常,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毕生都再难重温的美梦。”
他看一眼地上的两个宝箱,再瞧一眼赵宝澜,摇头道:“世间大概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今天过生日,也不会有人再送我生日礼物了。”
赵宝澜听得一怔,回想起嫂嫂当日提及他家人皆已丧生,心口一闷,不禁难过起来。
“怎么会呢,起码现在我知道了啊,”她将两个宝箱抱到桌子上,忍着心痛,祝愿道:“这些都送给你,小师叔生日快乐鸭!”
沈飞白抽一口烟,道:“真的都送给我?”
赵宝澜点头道:“真的!”
沈飞白听得微笑起来:“宝澜,你真是个好人。”
赵宝澜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然后她就听沈飞白慢吞吞道:“不过,之所以没人送我生日礼物,大概是因为今天并不是我的生日吧。”
“……”赵宝澜:“?????”
小魔王捂着心口摇摇晃晃的走了,霍铎狗狗祟祟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了,主动帮沈飞白倒了杯茶,又假模假样的开始叹气。
沈飞白道:“你怎么了?”
霍铎似是十分难以启齿似的,踌躇半晌,方才道:“小师叔这般的才貌两全,风流蕴藉,也难怪秀儿她会动心,只是……”
沈飞白道:“只是什么?”
“只是秀儿毕竟早已经与我相遇,两心相许,”霍铎诚恳的看着他,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小师叔,您应该明白这句话的。”
“沈飞白道:“哦。”
霍铎:“……”
“您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秀儿那样娇憨可爱,您又是一顶一的人物,再般配不过了,”他暗吸口气,自我贬低道:“相较而言,我算什么东西呢。”
沈飞白抽了口烟,道:“哦。”
霍铎见他不主动提,自己便主动开口了:“我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在这儿碍眼,那就太不识抬举了,您说呢?”
沈飞白道:“我不这样觉得。”
“……”霍铎:“我给您二位创造一个单独的相处空间,这不好吗?”
“不好。”沈飞白淡淡一掀眼皮,漠然道:“光明正大的给你戴绿帽子,当着你的面跟你的心上人卿卿我我,这不是更刺激吗?”
“……”霍铎:“?????”
第67章 小魔王被骗了吗?
赵宝澜在沈飞白那儿受了点内伤, 到书房里边去休养了一个时辰,才缓过那口气儿来,手里边拿着块点心,边吃边往自己房里边去。
推开门进去一瞧, 她就愣住了, 前不久被沈飞白讹走的那两只宝箱正摆在她房间桌上, 掀开箱子一瞧,里边什么东西都没少。
原来小师叔是跟她开玩笑的, 压根就没打算要她的东西。
赵宝澜被感动了一下, 再一想嫂嫂说过的话和自己所接触到的沈飞白,心下五味俱陈, 踌躇半晌,便出门到沈飞白院门口去,期期艾艾道:“小师叔, 在吗?”
沈飞白的声音淡淡从院里边传来:“不在。”
“……”赵宝澜:“我进去啦!”
院子里种着几棵石榴树,红花凋落,已然结了果,浅绿色的果实约有成年男性拳头大小, 正挂在树枝上轻轻摇曳,大抵是近来阳光太好, 某些地方的果皮微微透出一点黄红色来。
沈飞白便躺在石榴树下的摇椅上,枕着自己手臂,姿态闲适,神情寡淡,石榴树枝叶的影子斑驳着落到他脸上,有种朦胧动人的静谧美好。
赵宝澜笑嘻嘻的往圈住石榴树的花坛上边一坐,又叫了声:“小师叔!”
沈飞白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说说话吗?”
赵宝澜道:“您可能不知道, 其实我早就对您神往已久了。”
“哦,”沈飞白道:“这就是你见到我之后反戈相向,害我血脉逆流、功亏一篑的原因?”
赵宝澜:“……”
赵宝澜被他说的心头一梗,再一想自己当初好心办坏事,的确是害了他,不禁面上黯然,脑袋往下一耷拉,由衷道:“对不起。”
她说:“我只听嫂嫂提过你修习门中禁术的事情,那日见到你之后,又怕你早已走火入魔,贸然放你出去,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既害了无辜之人,也害了你,所以……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已经找到了克制禁术的法子,真的对不起。”
沈飞白听得神情一顿,转过脸去看她,便见小姑娘低着头,好像是冰雹打过的狗尾巴草一样,垂头丧气的。
他看得笑了,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说:“算了。”
沈飞白道:“气血逆流是真的,功亏一篑是假的。”
赵宝澜听得眼睛一亮:“真的?”
沈飞白点了下头。
“啊,真好!”
赵宝澜大松了一口气,后怕不已:“我真怕因为那天的事儿害了你,幸好有惊无险。”
回想一下自己那天见到的情景,她忍不住道:“那时候我见小师叔被锁在山洞里,又想起嫂嫂说小师叔被师祖废掉了武功,所以才以为……”
沈飞白枕着手臂久久无言,对着头顶那枚半青不黄的石榴看了半晌,方才道:“当年师傅的确废掉了我的武功。”
赵宝澜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可我遇见小师叔的时候,你明明内功深厚,当世罕有敌手啊!”
“哦,”沈飞白说:“这是那之后又重新练的。”
“……”赵宝澜:“?????”
赵宝澜茫然的挠了挠头,道:“小师叔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沈飞白:“不然呢?”
赵宝澜:“你被关了多少年?”
“倒也算不得关,”沈飞白仔细数了数,道:“我在武当待了七年,之后便往寒潭中闭关,仔细数数,有十二年之久了。”
“……”赵宝澜:“你现在的武功是那期间重新练的?”
沈飞白:“嗯。”
赵宝澜:“……”
“假的吧?这怎么可能呢?!”
赵宝澜妒忌的面孔扭曲,说:“你被师祖废掉武功之后,只用了十二年时间就达到了现在的高度?你同我嫂嫂比试,谁赢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