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蝉不觉喜盈于目,匆忙间下了楼,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后,哽咽道:“瘦了。”
她爱怜的抚了抚小魔王的鬓发,关怀道:“这一路风餐露宿,是不是吃了好多苦?有没有受伤?血云宫魔焰滔天,这一路上明枪暗箭肯定不少吧?唉,我们可怜的宝澜!”
赵宝澜抽了抽鼻子,坚强道:“没事,就算是为了宝蝉姐姐,我也不会轻言放弃的!”
宝蝉动情道:“宝澜!”
赵宝澜也道:“宝蝉姐姐!”
“……”左右护法:“????”
“……”方长老:“????”
左护法满头问号的问方长老,说:“名字叫宝什么的人都这么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吗?”
方长老抠了抠鼻子,说:“有种你就大声喊出来啊,跟我哼哼有什么用?”
说完他一马当先的走上前去,以一种慷慨激昂的语气称颂道:“虽然我们一路上遇到了许多的艰难险阻,但好在都在宫主英明的指导下迈了过去,这是我们的一小步,却是血云宫的一大步!在我们新任宫主的带领下,我坚信血云宫的未来会越来越好,前程无限!”
右护法啪啪啪的鼓掌:“说得好!”
左护法脸皮一抽,发觉那魔头的视线扫过来了,忙挤出个激动雀跃的笑容来,大力的开始鼓掌。
方长老悄悄走过去,把左护法当初说给他听的话奉还回去了:“不是吧兄弟,这种脏钱你也赚?”
左护法:“……”
左护法潸然泪下:“别说了兄弟,我脏了。”
方长老:“……”
……
赵宝澜在春风楼里再会宝蝉姐姐、无语凝噎的时候,申氏也正在燕侯府中垂泪,底下毕恭毕敬的坐着十几个画师,正奉命为燕侯走失的小妹画像。
“我们宝澜是鹅蛋脸,一双眼睛像是杏子,很漂亮的。”
“鼻子再高一点,她跟她大哥的鼻子生的最像了。”
“腮帮子再鼓一点,加点肉……”
“算了,别加了,”申氏哽咽道:“这些日子流落在外,肯定瘦了!”
婢女春娘见状,忙劝慰道:“咱们姑娘机灵着呢,肯定不会吃亏的,您就放心吧。”
“你叫我怎么放心?”申氏伤心道:“那孩子是有那么一点淘气,但是她很乖、很懂事的,不可能一走这么久,连封信都不往家送,这么久都没消息传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画师们依次将画像呈了上来,申氏找了一副最为相似的吩咐人照着复制,吩咐心腹道:“她出门的时候说是要往北方去,应该不会骗我的,正好燕云十六州是君侯的辖区,你叫人带着宝澜的画像去寻北境当地的州郡长官,叫他们发动人手帮着找找,动静别太大了,要暗地里进行,最近金陵不太平,盯着咱们家的眼睛太多了。”
春娘低声道:“要不要叫咱们的人帮着找找?”
申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咱们的人?”
春娘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揉着肩,说:“姑娘性格活泼,指不定就是去行侠仗义了,比起官府来,还是咱们的人找起来更方便,教主。”
申氏摆摆手,道:“别这么叫我,我不当教主好多年了——不过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你叫老五来,我吩咐他几句。”
春宁应了声,传了句话出去,不多时便有人引着个身形剽悍的中年汉子入内,相隔一段距离瞧见申氏,忙躬身行礼,口称教主。
申氏叫他起来,又把家中小姑走丢了的事情告知,最后道:“那孩子离开家快一个月了,头几天还有消息传回来,再之后就杳无音讯了,我给你几幅她的画像,叫咱们的人帮着找找。”
老五恭敬的应了声,看了眼递过来的画像,道:“除此之外,教主可还有别的叮嘱?譬如喜好性情,知道的越多,找到的可能性越大。”
申氏担忧的叹口气,目光温柔道:“我们乖崽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玉雪聪明,乖巧可爱……”
第17章 这次是什么身份啊?
该办的事情都吩咐下去了,自有人去帮忙跑腿,赵宝澜本人就在春风楼跟没离开这儿的姐姐们进行愉快的同居生活。
有着落的人全都走了,没离开都是无家可归的,这会儿赵宝澜有了自己的事业,就琢磨着给她们找点事情做,帮着找了个师傅过来,教教刺绣、制香什么的手艺,到时候直接安排到血云宫名下的铺子里边去,好歹也能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至于她自己,就是每天睡睡懒觉、吃吃美食,指点一下宝蝉的功夫,隔三差五的出去跑跑马,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
这么过了半个月,家人还没找到,反倒是金陵那边有消息传了过来。
赵宝澜展开血云宫密探传来的密信,看了一眼,蹙眉道:“老皇帝快不行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左护法眉头紧锁,道:“咱们这位天子还没有立太子,膝下几位皇子斗的跟乌眼鸡似的,朝廷内部又有党争。更别说这些年边关一直都不太平,各地军阀对待金陵也不像太祖皇帝在时那般恭敬,如果这时候皇帝驾崩了,金陵必定会乱起来的,万一起了战祸,乱世之中谁能幸免……”
“想太远了吧,哪有这么吓人,九品芝麻官都不是,倒在这儿杞人忧天!”
赵宝澜皱眉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帮本宫主找找家人才是正经!”
……你个毫无大局观念的low比!
左护法在心里吐槽一句,又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催促手下加紧进行筛选工作,忙活完之后又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而发愁。
赵宝澜嘴上说不在意,心里边其实也是担心的,宁当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天下要是真的乱起来了,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上楼去往自己金砖铺成的床上一躺,忧愁的皱起了小眉头。
宝蝉练完功回去看见,忍俊不禁道:“这是怎么了,谁敢惹我们宫主生气啊?”
赵宝澜就把左护法说的话同她讲了。
宝蝉听罢也是面露诧异,思忖过后,又劝慰道:“倒也不必这么吓唬自己。”
她说:“之前曾经有位参军到春风楼喝酒,席间有提起过这件事,说当下军阀林立,各自为政,但又以燕侯、昌武侯、云南王三方实力最为强大,即便真的打起来,最终的赢家怕也只会在这三人之间诞生,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来即便是乱起来,也不一定会乱多久吧。”
这话说到最后,宝蝉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所谓的乱世在史书记载中可能只是草草一笔,可能一句“大饥,人相食”就过去了,但对于当时的百姓来说,又是何等的冰冷残酷。
她叹口气,站起身说:“我还是再去练会功吧,给自己一点底气。”
赵宝澜在金灿灿的床上将自己瘫成了一块小饼干,踌躇了那么一小会儿,忽然又释然了。
乱就乱吧,穿越管理处那边不是说了吗,历史大势是不能阻挡的,她只管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就好了。
宝蝉姐姐,三哥,还有这个世界里自己可能存在的其余亲人们……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第二天右护法就兴冲冲的来向她请功,说是寻找宫主家人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赵宝澜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便听右护法道:“那户人家姓郑,家主叫郑武,娶妻李氏,郑武跟李氏有一子一女,儿子在前,名叫郑源,女儿在后,名叫郑宜静,只是郑宜静的八字不好,出生之后郑武就丢了官,过满月的时候,郑家老夫人又病倒了,别人都说她跟郑家犯克,郑武也不喜这个女儿,就叫人把她丢掉了。”
赵宝澜听得皱眉,揉了揉太阳穴,说:“然后呢?”
“郑宜静再不好,也是李氏的亲生骨肉,女儿被丢掉之后李氏就病了,因此跟郑家人生了龃龉,平时出门拜访又或者是在郑家待客都极少出现,反倒是郑武的妾侍出现的比较多些,李氏思女成疾,缠绵病榻许多年,精神也不太好。”
右护法小心的觑着她神色,继续道:“五年前李氏的儿子郑源从军,此人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极得昌武侯看重,现下已经升任从四品游击将军,有这么个儿子在,李氏在郑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去年郑源做主发卖了郑武三个侍妾,又叫人去搜寻他失落在外的小妹,一来是找回自己同胞所出的妹妹,二来也是以此安抚精神失常的母亲……”
赵宝澜听得认真,点一下头,说:“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凭证吗?”
右护法见状,应对之间愈加小心:“属下悄悄潜入郑家看过,李氏虽年华已逝、白发早生,但就面容而言,与宫主有六七分相似,而郑宜静是元丰三年生人,今年一十有五,年岁上跟您也比较合适。”
赵宝澜久久没有出声,右护法也不敢抬头,如此过了良久,她问系统120:“你觉得是吗?”
系统120迟疑着说:“我觉得那个郑源,有点像你三哥。”
“我也觉得。”赵宝澜叹口气,说:“可惜他不在这儿,不然我一见到他就能感应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