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抿唇,将枝枝放在软榻上,解了她足上罗袜,半跪在软榻前给她揉着脚踝。
“爷虽会瞧些跌打损伤的病痛,可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今个儿只先给你揉揉,缓缓疼痛,你暂且忍忍,明日一早爷便请这京城最好的郎中入府给你瞧伤,定不让我们枝枝下半辈子做个只能在爷怀里的小废物。”景衍怕枝枝痛得厉害,边给她揉着脚踝,边柔声哄着她。
枝枝小脚踩在景衍膝头,那脚趾还俏皮的一动一动的。她低低的嗯了声,意思是晓得了。
景衍抬眼瞧着她笑了下,随即带着笑音开口道:“你这婢女实在有些不中用,明日我派两个学过武的丫头过来伺候你。”他话音虽带笑,说出的话却是不容拒绝。压根就不是和枝枝商量,只是通知她自己的决定罢了。
枝枝今日遇袭,原本就有些气短,景衍此时提这事,她便没有直接拒绝。景衍见她并未拒绝,笑了笑,紧跟着问了句:“你这婢女属实不中用,不若将她送回本家去吧,在你身边也没什么用处。”
景衍的话半真半假,带着试探也带着算计。这满院子里的奴才,只有一个莲香不是景衍的人,经了今日一事,他着实是无法放心。
枝枝不假思索,下意识拒绝:“不行,莲香必须跟着我!”她声音坚定,是真怕景衍把莲香送走,这莲香好歹陪了她那么久呢,即便不能全然信任,好歹枝枝也算了解她,真要把身边人换到只有景衍的人的地步,只怕自己就没有半点人身自由了。
“好,枝枝舍不得就留在身边吧。”景衍貌似十分好说话的顺着枝枝。话音一转却突然对着莲香道:“你家姑娘做事向来不管不顾,爷虽舍不得收拾她,可整治个婢女却是轻而易举,你日后需得仔细提点着姑娘,掂量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又不能做,若是姑娘犯了错,你便替她受过吧,也不枉你家姑娘疼你一场。”
景衍说话时是带着笑容的,可这话听在枝枝与莲香耳中却觉得无比阴冷。
莲香呆愣的应下,景衍笑着摆手让她退下,末了重又将眼神放在枝枝脚踝处,仔细地揉着。枝枝想着方才他的笑容,觉得十分奇怪,他唇角浮现笑容,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让人隐隐觉得骇人。
“对了,枝枝,你崴脚的地方,有人遗落了把匕首,是你的吗?”景衍唇角依旧带着笑容,他一边给枝枝揉揉着脚踝,一边好似不经意的问她匕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晕车的可怜作者中午到家后,昏睡到半夜才起来码了这一章~
更的时间太晚了,实在抱歉,睡过了头也忘了挂请假条了。
明天起来后,会仔细地把之前地每一章都捉一下虫,提醒以下啊,除了晚九点的更新外,别的都是在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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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捉虫)
枝枝愣了楞, 想到自己摔倒时落在地上的匕首,刚要应下,脑海里却电光火石间划过方才莲香做的动作, 瞬间就想通了其间关节。
原来莲香方才无声说的那两个字是“匕首”。
枝枝想通这些关窍立刻反应过来, 面上毫不心虚答道:“不是啊, 我没有带匕首呢。”
她话落,景衍面上神色未变,眼神中的那股戾气却愈发加重。他笑了笑, 又说:“我见那匕首上坠了只珊瑚珠, 十分漂亮, 还以为是枝枝的呢,原来不是吗?”
枝枝的确是在匕首上坠了只珊瑚珠,那只珠子还是她自东宫库房取出的。景衍提及那珠子, 枝枝第一想法就是他许是知道那珠子是东宫库房之物,便矢口否认道:“当然不是, 我从未见过什么珊瑚珠。”
景衍神色瞬间变了, 只是他垂首在下, 并未让枝枝瞧见。
枝枝见他不再多问,还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 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抬了抬脚踝, 嘟着嘴娇声道:“我要睡了, 你别揉了。”
景衍却充耳不闻, 仍旧攥着她的脚踝,手上力道半点未松。他沉声道:“你睡你的。”
枝枝闻言懒得再多纠缠,就这样靠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消逝,不知过了多久。枝枝已然沉沉睡去,景衍仍半跪在软榻前, 给她揉着脚踝,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却十分骇人。
他面上半分温柔也无,眉眼间尽是狠厉,倘若枝枝醒着瞧见他这副模样定然十分惊恐,也必会由他这副神情猜出些什么来,及早做些防备。
偏偏枝枝此刻已沉沉睡去,半点未曾察觉景衍神情的不对。
景衍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给枝枝揉着脚踝,直到他手腕酸痛,天光微亮时才起身。他彻夜未眠,起身推门而出时眼中满是血丝。
守在院中的诚也见状愣了楞,未敢立刻上前。
“诚也,去将奉川郡王父子提到大牢。朕亲自去审。”景衍嗓音沙哑的开口吩咐诚也。
诚也闻言立刻去寻齐钰将奉川郡王父子提到大牢刑讯间,景衍一身落拓宿昔未梳,行至大牢。
此时寅时将将过半,京城仍在熟睡。景衍在夏夜微凉的风中穿过大半个京城,风不停的打在他脸上,让他原本混乱的思绪无比清醒。
枝枝矢口否认那把匕首是她的,她以为如此答能让景衍放心,却不知,那一番答话彻彻底底将自己给卖了。
很久之前,景衍曾在枝枝枕下见过那把匕首。只是那时他并未将枝枝放在心上,除了纳闷她在枕下放匕首,却并未深想旁的,甚至不曾仔细瞧瞧那把匕首。
偏偏那匕首上坠着的珊瑚珠闪着流光,引得景衍多瞧了几眼。珊瑚珠世间罕见,并非凡品,景衍见过一次便隐约有了印象。
而这次,暗卫将匕首呈上时,那颗珊瑚珠也是坠在匕首上的。景衍仔细瞧过匕首才发现那是当年的贡品,也因为那颗珊瑚珠猜测这匕首是枝枝的物件。
那时他是怀疑了枝枝的,可到底还是想信她,甚至在心底为她找了许多荒唐的借口。诸如她的舅舅林壑季是太子心腹,有些太子库房的物件并不稀奇,或许她是从林壑季那里得来的。
所以他问她时,心里想的是她能坦言相告,却不曾料到枝枝竟会矢口否认。明明那把匕首就是她的,若非心虚她为何会矢口否认呢,她身上又有什么他不曾知晓的秘密呢?
景衍百思不得其解,他猜不透她为何瞒他,怀疑的种子却越种越深。
还有奉川郡王,他为何假死?又为何再出现在京城?一个又一个谜团浮现在景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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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衍神色阴沉的踏入大牢。
奉川郡王父子早被提到了刑讯间候审,那奉川郡王瞧见景衍后慌忙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哭喊道:“陛下饶命啊,臣真的是有苦衷的,臣实在不知那些地痞流氓绑的是您的人啊!”
他那儿子倒是站在一旁分毫未动,甚至神色不赞同的瞥了颍川郡王几眼。
“朕问你,为何假死逃匿至京城,究竟是所图何事?”景衍低眸俯视跪倒在他脚下求饶的颍川郡王沉声问道。
“这、这、臣那日在扬州撞见了陛下您的事,您当夜便派了杀手来灭臣的口。臣侥幸留了一命,却唯恐再惹来杀身之祸,只好假死藏身在京中。”颍川郡王抹着眼泪哀嚎诉苦道。
景衍闻言,微微惊讶的瞧了颍川郡王一眼。他从未派过杀手去取颍川郡王的命,他缘何会如此说呢?
“朕为何要杀你灭口?”景衍反问道。
颍川郡王想也没想,下意识答道:“臣撞见了您见不得人的丑事啊。”
见不得人的?丑事?景衍闻言心中十分不解。
“朕有何丑事见不得人,要到杀人灭口的地步。”景衍沉声追问。
颍川郡王心道,你睡了死对头还是亲侄子的女人,难道不是丑事吗?可他想到此前那沈氏女威胁他的话,到底还是不敢说破。
“您在宫外养了外室,可不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嘛。”颍川郡王思索片刻后如此答道。
景衍闻言冷笑一声,不过养个外室罢了,他又不是自诩清正君子的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郡王既然不肯如实相告,那便上刑吧。”景衍撂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大牢。
任凭奉川郡王如何喊叫,都不曾理踩。
他在夜半的寒风中往宫中走,尚不知晓那深宫之中的御政殿内还有另一场算计等着他,正是这场算计彻底撕破了他和枝枝之间那份本就虚假的情谊,让他看清了一直以来在他身边的女人真正的模样,毁了他自以为是的爱意深情。
更让他痛彻心扉的看透了这是一场彻底彻尾的算计,旁人演了一场情深似海的戏,骗了他今生唯一一次心动,然后告诉他从头到尾只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丝毫未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