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唤作小郡王的少年呆呆地应了声,只顾瞧着枝枝的方向发愣,
这些人见状笑得愈发促狭。
枝枝并不知他们的盘算,更不知道自己今夜即将面临什么。她如往常一般在戏园子里逛了一圈,又逗了容墨几句,还听了两场戏,待天色黄昏时,便带着莲香准备打道回府。
她与莲香两人出了戏园子往回去的方向走,大概走到第四个路口拐角处,枝枝隐隐察觉不对劲。她隐隐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心中略微发慌。
枝枝深吸口气,假装若无其事的拉着莲香,手上力道却愈发加大,她眼神示意莲香小心。莲香愣住,跟上枝枝的步伐往前走,也不敢回头。
突然,两人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就在枝枝怔愣的瞬间,莲香已经被人砸晕在地。
“谁?”枝枝冷声问,随即快速抽出匕首护住自己。
来人正是白日的那几个纨绔,只是却没有那个少年。
“哟,小娘子这性子还挺烈的,动什么刀枪啊,多不吉利,来,跟爷走,爷送你去过富贵日子。”一个浪荡纨绔以为枝枝拿着匕首是装装样子,言语调笑径直上前想摘了她的匕首。
“啊……”那直直上前的纨绔痛呼一声。枝枝紧紧攥着淌血的匕首拔腿就跑。
方才那男人手刚伸出来,枝枝反手就是一刀,直直将他手心整个给划烂了,那纨绔眼下正痛得抱着手掌在地上打滚呢。
枝枝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抓自己,但她心知绝不是什么好事,她惜命怕事,心中十分恐慌,一直一直往前跑,那几个浪荡纨绔就在后边一直追。不知跑了多久,枝枝只觉自己两条腿都麻了,只是无知无觉全凭本能的在跑着。
突然,她被人绊倒在地,径直摔在地上,手中匕首砸在地上,脸上的帏帽也摔落在地。枝枝的脚腕崴了,她痛得眼尾泛红,噙着泪握着自己的脚踝,心中无限委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哪里得罪了你们?”她十分委屈,大声吼道。
帏帽摔在地上,枝枝只顾着脚踝的疼痛,压根就忘了去捡帏帽。因此,她此刻脸上毫无遮掩,妖艳之极的一张脸,就这样展露在这群人跟前。
几个纨绔愣了下来,过了几息,一人才开口道:“六哥所言真是不虚,这般好身段的女人,定然脸蛋也生得好看。”
说着声音微顿,又接着道:“六哥,不若咱们别给小郡王送了吧。”他这话中意思,是想他们哥几个自己享用了美人。
那六哥原本也瞧着枝枝直楞眼,听了这人的声音却猛地回神。他狠狠砸了这人一拳,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做什么梦呢,小郡王瞧上的人你也敢想,不要命了。”
说着就吩咐几人拿了麻袋将枝枝给装了进去。为免这几个小子为色昏头,他自己盯着让人将枝枝扔在马车中送去了小郡王的院子。
几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昏黑。李嬷嬷左等右等,迟迟没等到枝枝和莲香回来。她心中焦急,便让管家带了人去寻。
这管家顺着小院去戏园子的路去找,走到枝枝两人方才遇袭的地方,瞧见了昏倒在地的莲香,却没看见枝枝的影子。
这下,管家和李嬷嬷彻底慌了,将莲香弄醒后也没问出些什么,便赶忙往宫里递消息了。
景衍刚批完折子,正纠结如何让那小没良心的女人服软,就见小安子慌慌张张的进来。
他凝眉呵斥道:“有事就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安子咽了口唾沫,急急道:“姑娘不见了!”
“什么?”只见方才还斥小安子慌慌张张不成体统的景衍,十分不成体统的惊怒出声。
“不过是冷了她几日,竟敢跟朕闹离家出走的这一套!”景衍下意识以为是枝枝使性子离家出走,虽惊怒忧心却也没过多惧怕什么的情绪。
小安子闻言,心知主子误会了,他一咬牙,将实情道出:“姑娘带着婢女去戏园子,回来的路上遭了歹人袭击,那婢女被人打晕扔在巷子里,姑娘却没了踪迹,李嬷嬷如今慌乱不已,这才急急入宫禀告皇上。”
他话落,景衍的脸色比方才更加可怕,“什么?遇险?失踪?守着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摆驾,去小院!”
景衍一连几日不来,那小院的人都觉得姑娘失宠了,巴不得赶紧离开,自然伺候的轻忽怠慢。
小院子里灯火通明,闹翻了天。李嬷嬷已不知第几次问莲香当时的情况了,莲香那时一扭头就被打晕了,什么都没瞧见,李嬷嬷问他自然是什么也问不出的。
景衍人到小院,顷刻之间院内乌泱泱跪倒一片,个个脸上如一片死灰。
“通知齐钰和诚也,给朕找,掘地三尺翻了京城也要把人给带回来!”景衍声音寒意逼人,满是戾气。
他话落,带着人亲自去了枝枝失踪的地方,让人围着这里一圈圈的往外搜。
过了会子,有暗卫拿着只帏帽和一把匕首来回禀。
“这就是姑娘的帏帽!”莲香在一旁喊道。
景衍闻言,上前拿起那两件东西。他的视线顺着帏帽落在匕首上,眉心突然紧紧拧起。这把匕首是当年西戎贡品,被当时的太子景衡带入了东宫。景衍会有印象是因为那批贡品就是他隐藏身份送进京城的,景衡的身子会废,便有景衍当初暗中放进贡品中的一份伤药的缘由。
枝枝不知那是贡品,她只是觉得那把匕首漂亮锋利,因此才将其贴身带着用以防身。
可莲香是隐隐有些印象的,因此景衍盯着那匕首沉默不语时,莲香心头一直突突突地狂跳不已。
她也怕极了景衍知道枝枝的身份。
“这是枝枝的东西?”景衍沉声问莲香道。
莲香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是我家主子的。”
当下第一要紧的是先把枝枝找回来,至于旁的都可以往后放放,景衍虽然存了疑虑,但并未急着在此时解决。
莲香见他没了追问的意思,心中暗道,幸好,幸好,姑娘随身带着匕首的事只有姑娘和自己知道,这样即便这景衍怀疑,也没有证据。
原本莲香还有几丝侥幸,盼着姑娘是被景衡派人给带走了,可方才瞧见了那把匕首,她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也彻底没了,余下的只有担忧,唯恐姑娘当真出了什么事。
第54章 (捉虫)
景衍等人着急忙慌的找着枝枝, 诚也去封了城门,齐钰则被景衍派去城中四下查探。
而枝枝此刻已经被那纨绔送到了他们口中那小郡王府上。
枝枝身上裹了麻袋,被扔在内室床榻上, 室内熏着绮丽的香, 却寂寂无人。枝枝从前中过催情香的招, 因此到了个陌生的地方,一闻见香味就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她憋气憋得满脸通红时,房门才被人推开。
来人脚步声不急不徐, 好似半点也不着急。枝枝捂着嘴巴不敢说话, 那进来的人瞧见床榻上扔着个裹了人的麻袋, 惊了一跳。
“父王!你做什么又往我房中扔人!”带着少年稚嫩的嗓音冲着门外喊道。边喊还边外门外走,谁知走到门口却发现门被从外边锁住了。
“父王开门!”他拍着门接着喊。
外间传来个带笑的声音“儿子啊,父王我就你一个独苗苗, 你可莫要再给我倔,什么不碰女人的, 难不成你嗜好男风?小六子他们可是说这姑娘是你自己白日看上的, 这才给你送了过来, 快些办事,别给父王耽搁。”
声音越飘越远, 说话的人也逐渐走远。
这少年扶额, 十分无奈。他白日里只是觉得那夫人的背影像他曾经的一位故人, 这才愣了许久, 却没想到,那些人竟真把人给他弄了过来。
他见那女人被麻袋裹着,身子还在颤抖,便缓步上前给她松绑,有将麻袋从她身上扯了下来。
枝枝鬓发散乱, 满脸泪痕的抬眼瞪他。这少年对上她的眼睛,当下便愣住了。
“是你?你没死!”他惊喜的问。
枝枝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怼他道:“你才死了呢!我活得好好的。”
被她怼了的人愣了愣,感慨道:“嗯,活着就好。”
枝枝这才意识到不对,她懵了,反问道:“你认识我。”
少年脸庞微红,坚定的点了点头:“认得的,沈家姐姐。”模样十足的奶。
枝枝心道真是稀奇,这认得她的,大都只记得她东宫侧妃的身份,倒是头一回有叫她沈家姐姐的。
“你是?”枝枝挠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人。
“我是奉川郡王府的景临,少时在宫中沈娘娘,也就是沈姐姐的姑母跟前养过段时日。”少年坦诚的自报家门。
枝枝闻言却是呆了,点可真背,居然撞上皇亲国戚,还是个见过自己的主儿。而且吧,挺尴尬的是,她当初可是差点成了眼前这小孩的小后妈呢。
她觉得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景临的话茬,景临却误以为她是生气被绑来的事,急忙解释道:“我白日在戏园子见了姐姐,觉得眼熟便多瞧了几眼,跟着的人误会了,这才把您给绑了回来,父亲是觉得我一直不肯娶亲着急了才将我们锁在房中的,不过沈姐姐放心,我肯定会保证姐姐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