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书香世家,与孟家这样的武将世家一向不和。赵家那位家主乃是太子太傅,是太子一党,赵清韶容貌偏素些,倒也不是寡淡,只是清丽秀雅了些。
因为书香世家这个名头,就去喜欢一些兰草,常穿一身素色流仙裙。后来一次赏花宴上,弹了首曲子,就渐渐传出了兰花仙子的名头。
楚玉嫏眉眼淡淡,转头看向了正在园中和苏芷一起扑蝴蝶的楚稚,语气不辨喜怒:“她既然敢去招惹稚儿,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孟凝香大笑:“她也是傻,明知道你的本事还要来招惹你,招惹了也就罢了,不躲着点,反而要下帖子请你去赵府赏花。”
不远处,司马静身体僵了一瞬,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竿圈出来的网子,正好兜住了一只蝴蝶。
赵家女的脸,是楚玉嫏动的手?
赵太傅虽是迂腐了些,人却是忠心的,是个难得的纯臣。赵家女他也见过,清丽素雅的样子,说话轻声细语,不争不抢,怎么会去招惹楚玉嫏。
楚玉嫏,她怎么如此狠毒,竟然能下得去手?
苏芷还在旁边拍着手笑:“小公子好厉害,竟然抓住了这么大一只蝴蝶。”
司马静对于这样幼稚的游戏从来没有兴趣,不过是为了听一听楚玉嫏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罢了。
他随意的将网子递给了苏芷,看也没有看那蝴蝶一眼。
楚玉嫏见他玩累了,冲他招手:“稚儿,过来。”
司马静皱了眉,还是走了过去。
楚玉嫏用帕子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又给他倒了杯茶:“玩累了就歇会儿,一会儿回书房,让长蓉教你练字。”
长蓉已经打了水来,侍候小公子净手。等擦完了手,楚玉嫏往他手里塞了块栗子酥,笑:“快吃吧,府医说你没有大碍了,中午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
孟凝香笑道:“怎么数日不见,你家这稚儿乖了这么多。上次过来,我还见他将一桌子茶具全给掀了。”
玉嫏这阿弟啊,看着乖巧的很,实则喜欢发疯。平日里又傻又懵懂的样子,受起刺激来,那发疯的样子,也只有玉嫏能制得住了。
楚玉嫏神色柔软下来,道:“原本府医是说胎里带了余毒,常会头疼。这次落了水高烧不退又用了些较重的药,许是将余毒都排完了,这两天都没见他闹过,乖的很。”
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稚儿能如寻常孩子一般,健康快乐长大,不受那胎中带出来的毒的影响。然后再承了本就属于他的爵位,娶妻生子。
她会护好他的,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她都会替他夺来。
原来他还有发疯的权利啊,怪不得楚稚的房间里那么素净,没有多宝阁、没有书架、没有瓷器就连屏风也没有。
司马静垂了眸子,看着手里的栗子酥,手上一用力就将其碎成了齑粉。
“诶诶,小公子这个不能捏。”长蓉眼疾手快的将小公子的手按住,将那一手的栗子酥用帕子包住。苏芷赶紧用帕子蘸了水,给他净手。
楚玉嫏唇角的笑意一僵,难道毒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吗?还是这孩子听懂了她的话,故意来气她?
长蓉暗道不好,赶紧一礼道:“婢子这就带小公子去书房练字去,想来小公子只是病才好,所有有些反复。”
楚玉嫏按了按抽痛的额角,让长蓉带着人下去了。准备明儿再让府医过来一趟吧,实在不行再添些药。
孟凝香本就是去街上走走,路过楚家递个帖子进来找楚玉嫏喝杯茶而已。眼下见时候不早了,楚玉嫏也有事要忙,便也告辞了。约好了下次再见,楚玉嫏便送人出门。
书房的檀香被换成了安神的药香,香气清幽苦涩,混合着墨香弥漫开来。
司马静正坐在书案前,长蓉给他铺好了纸,研好了墨。立于其身侧,看着他练字。
桌上整整齐齐的,这桌案应当是给楚稚专用的,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司马静本想将桌子直接掀翻,但是考虑到自己没见过楚稚发疯时的样子,要是演得太过被瞧出来有不妥就不好了。
旁边的架子上还放了几卷纸,司马静瞧了一眼,是楚稚的以前练的字。跟个蚯蚓一样,笔画粗粗细细,很艰难的才能看得出那是个什么字。
“稚儿。”楚玉嫏端着一碟点心走了进来,面上带了淡笑,“字练得如何了?”
司马静百无聊赖的拿着笔在纸上乱画,长蓉站在一边看着,也并未劝阻。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不能写太子对女主的感情,两人目前只能是仇人这样子。回头等楚稚醒了就有好戏看了。
目前感情线只能写女主和男配,等换回去之后就开始修罗场了。不剧透了(?ω?)hiahiahia
打算把标题都换成男主每章糟的罪hhhh…
第8章 清蒸大虾
看到楚稚这个样子,楚玉嫏毫不意外,有些无奈的将手上的点心放下。
“每次阿姊不在你就只会乱画了吗?”楚玉嫏跪坐过去,拿起墨条,慢条斯理的研起了磨。葱白的素手,拿着黔黑的墨条,举止间行云流水,优雅闲适。
时下女子喜欢在广袖中系上香囊,举止间满袖盈香。清雅的香味丝丝缕缕的飘散空气中。
司马静默默的移开了视线,目光就落到了那叠栗子酥上。?轻?吻?最?萌 ?羽?恋?整?理?
“甜的不能吃太多,今天没有桃花糕只有栗子酥了。”楚玉嫏给他润了润笔,又重新的将笔递到了他手中,想要攥着他的手带着他写。
司马静一僵,猛然缩过了手,狼毫带起了墨瞬间就甩了两人一身。
楚玉嫏今日穿的是一身蓝色绣三角梅纹的绸裙,披着花素绫广袖。乌黑的墨汁撒上去直接将这衣服毁了,绸缎和绫罗都不是好洗的料子,这衣服怕是再也穿不了了。
更叫人心惊的是,那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被墨汁浸染,黑了一大片。这一双手太白,太柔嫩,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在洗的时候将她弄疼。
司马静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看着楚玉嫏身上的墨迹,僵在了那里。
本以为楚玉嫏会恼怒,会呵斥,却不想在顿了几息后,手被人牵起,一个帕子覆了上来。
楚玉嫏叹息一声,道:“长蓉,打水来。”
长蓉有眼色的早就打来了水,将水举至楚玉嫏面前。
“这墨汁难洗的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小心。”楚玉嫏摇了摇头,动作轻柔的用帕子浸了水,用了胰子给他洗着手上的墨迹。
司马静垂了眸,心里复杂起来。这恶毒的女人,对她弟弟倒是好的很。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不久前这人还在轻飘飘的与人说她毁了赵家女的脸。
他心下又忍不住嗤笑,楚家上下同气连枝,有爱手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在楚玉嫏这样恶毒的人面前,这种姐弟情反而倒是显得难得了起来。
那墨汁难洗得很,楚玉嫏一遍又一遍的洗着,这才总算将司马静手上的墨汁洗掉了。
“好了,既然今天不想练字,那就不练了。”楚玉嫏将帕子扔回水里,道,“去换身衣服,回来继续背《千字文》。”
司马静冷漠,心道正好,他也不想被这女人攥着手练字。
苏芷赶紧清理桌子上的墨迹。
楚玉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有看身上的墨痕,径自就踏门而出回去换衣服了。
等她换好了衣服,在过来书房时,就看到司马静已经跟着长蓉在读《千字文》了。
不同于之前的口齿不清,长一点的句子都说不过来,现在的楚稚读起来就清楚很多了。虽然看也没看书上的字,只是跟着长蓉在读,语气也有些拖拉,但是较从前却是好了太多了。
楚玉嫏现在门外看了许久,默默了转过了身,看向了正院的方向。
心底一阵情绪翻涌,有些酸涩。就像是努力了很久也没得到了东西,突然有一天轻而易举的就来到了身边。
阿娘,稚儿他真的,慢慢好起来了。
这些年,楚家找遍了天下的大夫,都说稚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治不好,只能慢慢改善,就算再怎么医治,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除非有一天老天垂怜,天降奇迹,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然而如今,稚儿真的在一点点变好了。或许真的是老天垂怜吧,她该带着稚儿去道观还愿才对。
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她不是好人,但是就当为稚儿祈福开恩一次也无妨。
那些看护不利的婢子被打了板子,还没来得及发卖。既然稚儿没事,还因此得了福,那么就将她们都给了卖身契放出府吧。
司马静虽是忍耐着跟着长蓉念着《千字文》,心却不在上面,他早就发现了现在门外的楚玉嫏。
站在外面暗中观察,又不进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他神色一暗。
今天,他好像露的破绽有点多了。这女人一向警觉,倒不是没有可能发现。
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当即就想起了对策。
午时的日头大了些,下人摆上了饭菜。
长蓉将书收了起来,带着小公子去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