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干瘦面容枯槁的女人走了进来。不说那一身如墨色的衣服,就连那张蜡黄的脸,眼底都有青黑色,就是连眼球上都布满了血丝。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成了这样!
楚玉溪吓了一跳,她还不曾来得及说什么。小崔氏却阴郁的看着她,第一句话便是,“楚玉嫏将你害的这般惨,你可想报仇?”
“她是怎么你了,将你变成了这样?”楚玉溪看着她,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沈腾起。
小崔氏神色幽怨,带着深深的恨意,她抚摸过自己的小腹:“我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时候,得知自己被下了药,再难有孕,她是怀疑楚玉嫏的。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楚玉嫏当初不过是个才九岁的孩子而已。
但是她没想到,她此生还能查到这些事的蛛丝马迹。
她恨意滔天,咬牙切齿:“我要拿回掌家权,让楚玉嫏身败名裂的去死!”
楚玉嫏压根就不是人,她不但在九岁的时候不动声色间就给她下药,亲手给她端了汤药,甚至连言辞神色间丝毫破绽都没有。就这样整整骗了她七年的时间,七年了,她才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来。
那日经过大夫诊断,她每日都在喝那苦的要死的药汤,不沾辛辣,不沾寒凉。就全如此,将身体温养好也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凭什么她如此痛苦,在这里挣扎着,楚玉嫏却可以欢欢喜喜的嫁入东宫?
楚玉溪神色间隐隐露出些痛快之色,她问:“你打算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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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司马静此次过来楚家,也不光只是来看看楚玉嫏。更重要的,是拿走当日他藏在楚家角落里的一些重要证据。
楚楠他可以暂时不动,但是楚桦必须死。
那晚在山上的大火中,那几个刺客追杀着,楚玉嫏用力推开了他,张开双臂扑向了短剑,用身体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幕幕几乎要成了他每天午夜梦回循环播放的噩梦,梦里有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撞上了剑尖。
司马静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证据,翻身上了马。
在楚家的那三个月,他前一个多月,住在关雎院受制于楚玉嫏。那一个月里,让他来数数,楚玉嫏做下的多少冒犯他的事。
难道就因为那两个刺客,那些所有的冒犯就要一笔勾销吗?
纵然是不知者无罪,也该等他郁气消了。
*
此时的楚桦还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水至清则无鱼。他以为他做下的那些事,都是轻松寻常的事情,所以丝毫不会想到有人会用这些事来对付他。
可他不会想到,不光如此,除了这个还有那日山上刺客的来历,司马静已经尽数让人查出。
而此时的楚桦,还在想着要如何拆穿楚稚的真面目。
天气转而就冷了下去,很快就迎来了第一场冬雪。
楚玉嫏披着狐裘,手里抱着暖炉,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本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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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长蓉在一旁煮着茶, 室内茶香氤氲,一派温馨。
门外传来了一阵笑语声,楚玉嫏放下手里的账本。看到门外,披着红色斗篷的孟凝香在玄关处过来了, 怀里还揣着一只肥的不行的白猫儿, 眼睛圆溜溜的。
候在门口的婢女, 赶紧替她拂去了身上的雪,接过了那厚厚的斗篷。
“玉嫏, 你怎么又在看账本?”孟凝香笑着坐了过去, “快看看我的猫儿,可不可爱!”
楚玉嫏抬了眼,看到那猫在她怀里慵懒的打着哈欠,问了句:“哪里来的?”
讲到这个, 孟凝香整个人就蔫儿了, 靠着软榻, 在猫儿的头上撸了一把:“我要成亲了,这小东西是聘礼。”
楚玉嫏微微一顿,到没想到她说定下来就定下来的, 问:“是哪家公子?”
“父亲之前带兵驻守北疆, 在那边曾经有个过命的故友。”
孟凝香撸着猫猫, 叹了口气说着。
“他叫萧凛,身份低微,父亲也不过是个五品上将罢了,后来因为救我父亲没了,他就一直撑着萧家的门楣。”
现在萧凛到了适婚的年纪,孟父还记得当年的恩情,就打定了主意要将孟凝香许配给他。
这一下就闹来了, 孟母哪里同意女儿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去给一个没有丝毫家世背景的小将军。
可是孟家大哥和孟父都一再坚持,终究还是定了下来了。
“所以,聘礼就是一只猫儿?” 楚玉嫏美眸微挑。
这是重点吗?
孟凝香叹气:“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楚玉嫏让长蓉将账本收了下去,重新上了茶和糕点:“又不是生离死别,见不到便见不到吧。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他日你回京便又是重逢。”
说着,她顿了顿,抬眼看着这个相交了这么多年的好友:“你当真不愿意嫁过去?”
拒婚有那么多种方式,楚玉嫏相信只要凝香不想嫁,就没有人能勉强她。
孟凝香想了想:“这倒也没有。”
毕竟那萧凛长得还是一表人才的,又是在边关疆场上杀出来的,武艺高强,这一点上倒是比世家中的公子哥儿强多了。身世纵然不尽人意,但是人好歹还是不错的。
楚玉嫏收回视线,淡然:“没有便好。”
“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了,就在二月初十八。”孟凝香撑着下吧,看着楚玉嫏神色歉意又遗憾,“今年花灯节我不能陪你去看了啊。”
楚玉嫏就点了头,反正今年她也不能陪她去来着。
上元节啊,是稿京中最热闹的时候。
相恋的男女总是会在这一天,相约一起看花灯。
这倒是个好时候,距离上元节还有好几天的时候,楚玉嫏便细细筹划着,如何能在当日和太子来个偶遇,邀约其一道去逛花灯。
太子行踪不定,连楚家的暗卫也查不到其什么时候又在何处。
楚玉嫏一个人来了书房。
她靠在椅子上,捏着晟王给自己的那块玉牌仔细瞧着。那道赐婚的圣旨下来后,她便将这玉牌给了父亲,让他还于晟王,却不想他并没有收回的意思。
楚玉嫏知道,她现在之所以还好好的,只不过是因为对方还将她划分在羽翼之下罢了。如果他已经当她背叛了,怕是第一个要杀了她。
那么,如果要动用她的人去查太子的事情,晟王定然是会知情的。
就在她正思虑的时候,便先收到了一张请帖。这帖子,却是晟王的,相邀她上元节茗香楼一见。
楚玉嫏皱了眉,想要回帖子拒绝,然而又想到这位爷怕是会追根究底。如果她拒绝了这帖子,怕是那天就不能出去了。否则宁愿自己赏花灯,却拒了他的话……
左右现在也不知道太子的行踪,那便去赴晟王殿下的宴吧。
她将要将此事抛之脑后,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又有人送来了一张帖子。
楚玉嫏拿着帖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很不巧,帖子正是太子的,邀约地点茗香楼。
她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按了按额角,视线看向了窗外茂密的灌木丛。
楚玉嫏却已经警惕了起来,那日太子便突然问起她与晟王的事,虽是表面说着信了她的话,可实际上却并不是。
约在上元节也就罢了,为何都是茗香楼。毫无疑问,太子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试探于她。
楚玉嫏便想要称病,然而心思一转,发现不可行。如果称病,太子没有看到他想要看的,怕是还会有下次。
楚玉嫏拿起信笺,给晟王回了回信,说明了情况。
先说明了太子下帖相约,又表达了自己对太子的畏惧之情,怕是不敢拒绝太子的邀约。最后表达了自己对晟王的依赖之感,希望晟王殿下能不要出现在茗香楼。
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上元节当日,楚玉嫏放心的赴了约。
夜晚,闹市灯如昼,满街都是一片鲜亮绚烂的色彩。街头马车,轿撵,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世家中贵族女子会乘着珠宝香车,行于街头。有时候她们起了兴致,就会往车外扔些银子,看着平民乞丐追在后面争抢不已。
茗香楼外,一辆华丽的香车停下。
车帘被掀起,婢女先下了车,接着从车中扶出一个戴着面纱半掩面容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着着月白的袄裙,裙摆间绣着精致的白牡丹绣纹,绣鞋在其间若隐若现。一袭白狐皮大氅掖地,华贵优雅。
茗香楼是这稿京里最大的茶楼,今日正是上元节,楼里客人极多。然而掌柜却恭恭敬敬的候在门口,将女子一行人请了进去。
楚玉嫏带着婢女,一路去了最高一层的最里间。
长蓉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慵懒的声音:“进来。”
门被推开了,楚玉嫏走了进去。
茗香楼是这稿京中最大的茶楼,销金窟一般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