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啊,本就都不是什么好的啊。
没有外面传的那样深情,那些话过过耳朵就行了。她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还自己信了呢?
怎么着都好,一个女子嫁了一个身世地位高得难以掌控的,就断没有动心的资格。
她低头看着司马静道:“殿下方才说,您比司马相如要好,不曾变心。可是我倒宁愿您去纳妾,也总比伤我孩儿性命要好。我为殿下纳几房姬妾,殿下可能将我孩儿还给我?”
这话说的格外的重,司马静一颗心剧烈的下沉,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什么也无法思考。
他抬头看着楚玉嫏冷漠的神色,脑中只回荡着她那句话。
他开口,声音梗在喉间:“你说,愿意孤去纳妾?”
楚玉嫏神色漠然,出嫁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嫁一个守身如一,后院空荡荡的丈夫。
她就如寻常女子一般,去选媵妾,学着如何管理后院,如何和姬妾相处树立主母威严。
起初,司马静与她说,以后东宫也不会有任何妾室,她是不信的。
然而,日复一日的相处,她差点真的被他这温水给煮了,麻醉了脑子,真的信了他这些情种的做法。
“殿下如今身为太子,日后还会是陛下,不可能没有姬妾。否则日后天下人都该传妾善妒,不配为殿下之妻了。”楚玉嫏神色淡淡,背对着他,视线瞧着门外的那片漆黑的夜色。
若是他从开始就有满院的姬妾,她便也就不会起什么其他的心思了。从一开始就会守好本心,然后一直做她称心称职的太子妃,想办法尽快诞下子嗣,然后如姑母在皇帝的后宫那样争权夺势。熬一熬,等成了太后,便自可以舒心了。
“妾只是有一事不明,殿下为何容不下这个孩子,他也是殿下的子嗣啊。”
司马静看着她一副从头到尾冷漠自持只想为孩子讨回公道的样子,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从未对她动过心。所以,现在知道了是他动的手,也不会觉得被背叛了。
他按了按胸口,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楚玉嫏那冷漠的眼神真如那一把钝了的刀,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脏一般。
司马静也站起了身来,走近她,几乎是逼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堵在喉咙有些哑:“楚玉嫏,孤只问你,可是从未对孤有过什么情意?”
这视线未免太过烫了些,楚玉嫏别开脸来,冷漠道:“从未。”
“好,很好啊,倒是巧得很。”司马静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一瞬不瞬看着她冷漠的神色,嘴角就挂着嘲弄的笑,“你不是很好奇孤为何容不下这个孩子吗?”
楚玉嫏不语。
“是啊,这孩子是楚家女生下的,孤怎么留下他。”
司马静就看着她的眼睛,接着道:“楚家想要扶持的是司马勋,从前的时候损了孤多少的利益人手,孤怎么能让自己的子嗣有楚家的血脉。”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想的吧,那他就替她确认了好了。
楚玉嫏声音淡漠下来:“既然如此,但求殿下赐下和离书,放妾离开吧。”
是她错了,从前的那么多事,哪是说一笔勾销就能一笔勾销的。她竟还妄想着叫他扶持稚儿,接管楚家。
一想到从前那么多努力全都白费了,她便凉了心来,那些朝堂上的站队太过复杂,她不该插手的。
楚家今后如何,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若是司马静真的不愿意放过楚家,她又能如何呢?
楚玉嫏突然就感觉累了,不想管了。
至于稚儿,他也长大了,从之前的来信看,他交了很多朋友。空闲时候,会与人出去玩儿,也不会时时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他的前途,就由他自己挣吧,身为阿姊她只能多帮衬着也不能将他日后的每一步都安排好。
她看着门外头的夜色,想到了城外的道观,不知那里还收不收女子。
若是能不理凡尘事,倒也挺好的。
“和离?”
司马静没想到她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剧震,倏尔回头,眉目间尽数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和离后,让你去找姓谢的吗?”
他捏紧她的肩膀,神色难看。
肩膀上的疼痛,叫楚玉嫏忍不住皱了眉头,道:“此事与谢公子有何关系?”
看到她脸上的痛色,司马静冷静了下来,收了手,冷声道:“此事,今后你想不必再想。”
“这婚事就是孤求来的,孤怎么可能会放你走呢。这辈子,你便只能待在这里。”
陪着孤。
司马静走了,殿中空荡荡的,风吹得楚玉嫏有点冷。
她捂着唇咳了咳,扬声唤道:“长蓉。”
今晚她想一个人待着,就提前将长蓉和苏芷她们遣了出去,现下倒是找不到人了。
桌上还有茶水,楚玉嫏走过去倒了一杯,已经有点凉了。
嗓子间的痒意叫她忍不住皱了眉头,她便喝了一口冷茶,想将那痒意压下去。
可是,却越来越难受,叫她忍不住有种想吐的冲动。
她忍下不适,去拿了件微厚的衣裙给自己换上,也没有梳发,然后就披散着青丝一个人出了殿门。
她看着外头的夜色,天上瞧不见月亮,只有点点的繁星。
心头纷乱的叫人难受,也只有这夜色能叫她静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感谢在2020-09-12 17:06:18~2020-09-14 11:4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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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精致的绣鞋踩着楼梯, 一层一层的往上。鹅黄的宫装掖地,轻慢的向上而去。
星辰楼,在寝殿旁边。
这里没什么用处,这个点也没有婢女在这当差。这里风景倒是不错, 楚玉嫏很喜欢这里, 偶尔会在这里办一桌席宴。
今晚心绪波动起伏太大, 她便又来这里了。
脑中混混沌沌的,胸口也闷着疼。
楚玉嫏走在四楼的回廊上, 看着这群巍峨的宫殿, 万家灯火点缀其间,倒是美得很。
突然,她捂着唇又剧烈咳了起来,喉间一片腥甜。
她看到帕子上已经落了血, 来不及思考, 眼前一黑她向旁边倒去。
黑暗中, 她竟觉得这一幕特别的熟悉。
当年,她站在阁楼下头,亲眼看着母亲从上头坠下来。
当时, 阁楼上没有别人, 不存在被推下去的可能, 她便一直以为是母亲自己跳下去的。
如今,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母亲去之前会一直喝药咳嗽。
那个阁楼,栏杆太矮了,只到腰间。上头放了着花盆,里头种了各种好看的花卉。
应当真的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她闭上眼睛, 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脱。
夜风有点冷,从蒹葭宫到文宣宫也不远。
司马静回了自己的寝殿,却见外头有喜匆匆的小跑而来。
“这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司马静忍不住皱了眉。
有喜正要去蒹葭宫找殿下呢,就看到前头临风玉树的一道影子。
看到殿下不在娘娘寝殿,倒是回来这边了,有喜忍不住愣了下,反应过来赶紧上前道:
“不是殿下,是娘娘的弟弟出事了。”有喜擦了擦额上的汗。
纵然他没见过,但是也是听说过娘娘和楚家小公子姐弟情深的。
司马静顿住脚步,皱了眉看他,问:“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有喜就道:“叶大人在外头等着了,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被晟王的人带走了。”
话还没落音,他就见着自家殿下脚步匆匆的往前头去了。
司马勋早在几日前几就已经离了京,司马静知道他要做什么,抱着放任的态度等着他动手。
然而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连自己外家的人都不放过。
楚家隐隐有意现在他这次,司马静知道是楚玉嫏的功劳,为了不让他为难,便也欣然收下了楚家递过来的橄榄枝。
到不想司马勋知晓后会有如此的反应。
司马静去了书房,叶勍早就等着了。
叶勍见了司马静,就赶紧肃了脸色,将事情因由讲了一遍。
傍晚的时候,楚家婢女突然发现小公子不见了,楚楠就派了人到处去找。叶勍得了消息,正要回宫与殿下说呢。
结果手下巡逻的侍卫就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那宫女是外出采买的,竟然从外头带信来想要偷偷送去蒹葭宫。
叶勍将信拆开了看,发现竟然是晟王的人用此楚家小公子威胁恐吓娘娘的,想让娘娘对殿下动手。
他也不敢耽搁,赶紧就过来禀告了。
司马静捏着那信,忍不住变了脸色,他知道那小傻子对楚玉嫏来说有多重要。
就道:“将消息先锁住了,千万别传到蒹葭宫。”
叶勍赶紧应是。
司马静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他道:“将城门封锁住,任何出城的人都严格检查。然后让禁军全城搜查,尽快将人找到。”
叶勍正要应是,就见自家殿下又背了手去,拧眉道:“不行,若是他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难说不会如信中所说那样,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