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道:“奴婢瞧着,许岱甚是不错。”
说话间,他将许岱的资料呈给李姝。
李姝接过,扫上几眼,颔首道:“就他了。”
元宝道:“只怕萧相与世家们不会同意。”
“萧御会同意的。”
李姝眸光微转,轻笑说道。
王负剑心中厌恶更深。
她这是在利用萧御对她的愧疚之心——先帝对李姝下西施毒,用的是萧家的人。
次日早朝,李姝刚刚宣布任命许岱为御史大夫,宣室便炸开了锅。
许家人知晓李姝近日在查许家,只以为李姝要拿杀鸡儆猴,哪曾想,竟是为了这件事。
这件事实在太突然,李姝话音刚落,世家们鄙夷的眼神便接憧而至。
许岱正欲推辞,却见许家族长使了个眼神,让他应下来——此时再去推辞,在世家眼里,更像是与李姝一唱一和。
许岱只好应下。
许岱应下,其他世家却是不依,把目光投向群臣之首的萧御身上。
萧御神色漠然,淡淡看着李姝,缓声说出的一句话,在宣室掀起轩然大波。
李姝眉梢轻挑,迎着萧御目光温柔一笑。
萧御面色如旧,疏离清冷,周围的喧闹也好,指责也罢,丝毫影响不到他,一如不悲不喜的谪仙。
李姝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便收回目光。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唯一让她意外的是,季存忠居然没有称病在家,与不肖子孙季青临进行“友好”的交谈。
近期无大事,御史大夫人选落定之后,小黄门尖着嗓音宣布散朝。
李姝起身离开,刚坐上凤撵,身后传来季存忠的声音:“长公主留步。”
“停下。”
李姝道。
宫人停下脚步,季存忠追了上来,他来到凤撵前,素来沉稳持重的他面上颇为踌躇,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此时刚散朝,朝臣世家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在说话,见季存忠去追李姝,心中颇为奇怪,纷纷向李姝的方向看过来。
而有些消息灵通的世家子弟,看向季存忠的则是带着几分艳羡——待李姝生下季家的孩子,新帝与李姝又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年久日深,李姝是为新帝想得多,还是为自己的孩子想得多?
季家只出一个季青临,便能夺了大夏的百年江山,此举实在划算。
李姝将众人目光尽收眼底,对着季存忠笑了笑,道:“季老将军想在此地说话?”
季存忠对李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姝将季存忠带至偏殿。
刚进殿,季存忠便跪了下来,低声哀求道:“求长公主放过青临。”
“青临年幼无知,若做错甚么事,长公主只管责罚便是,老臣绝无怨言,但........”
说到这,季存忠声音微顿,似乎后面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李姝微微一笑,替季存忠将话说完:“但季家百年世家,门风清正,岂能让他与本宫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不清不楚?”
季存忠面色微尬。
“季老将军。”
殿门口突然响起萧御清冷声音:“心长在季小将军身上,季小将军喜欢长公主,此事与长公主有甚么关系?”
李姝微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萧御身上的朝服尚未换下,玄色衣裳衬得他越发出尘,他缓步而来,临近正午的阳光被他披在肩头,像是牵引着将阳光带进略显沉闷的宫殿一般。
他走到季存忠面前,声音冷冽:“季小将军纠缠长公主数日,季老将军不思管教不严之过,反倒埋怨长公主,这便是蓬莱季家的家风?”
季存忠被噎得一滞,半晌不知如何接话。
萧御又道:“本相与长公主有话要说,季老将军若是无事,不如先回府上管一管季小将军?”
萧御素来自持,平时的话并不多,骤然开口说了许多话,让季存忠无从招架。
再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季存忠只得向李姝道:“老臣告退。”
李姝懒懒道:“慢走,不送。”
小宫人前来奉茶。
李姝轻啜一口茶,余光打量着萧御。
萧御敛眉饮茶,硬生生将金碧辉煌的宫殿衬成九天之上的广寒宫。
只是可惜,他的面容也如皎皎冷月,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李姝收回目光,琢磨着如何开口。
讲真,萧御今日替她解围,委实让她有些意外。
“当初萧家也是这样求你的?”
萧御突然开口问道。
“逸之这是哪里的话?”
李姝笑道。
一抬眉,便撞见萧御月眉星眸敛着寒意。
李姝更加意外了。
她与萧御相识多年,相恋数月,从未见过萧御动过怒,也未见萧御面上有明显喜色,他永远一个模样,古井无波,不悲不喜。
“没有的事情,萧家都是和善人,怎会如季老将军一般逼迫我?”
李姝笑得温柔。
当年的萧家可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这时候将人卖了,便有些不地道了。
萧御将茶杯放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敛眉看向李姝,眼底冷意更深,道:“万两黄金。”
“你我之间的情意,只抵万两黄金?”
李姝手指摩挲着茶杯,看着萧御的脸,莫名有些心虚。
她倒是想要更多钱来着,可萧家也得愿意给啊。
当初给她一万两黄金的票子时,萧家老夫人的眼睛都快滴出血了。
李姝道:“本宫无话可说。”
萧御既然知晓了,她再去隐瞒也没甚意义,倒不如坦荡应对。
她本就不是甚么好人,见钱眼开对于她这种人来讲,实在再正常不过。
或许是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让萧御无可奈何,萧御揉了揉眉心,缓声道:“你身上的毒耽搁不得,待落了雪,我便启程去岭南。”
“三日后便有大雪。”
似乎是怕李姝怀疑他的话,他又补充道。
李姝眉梢微挑,对萧御的态度颇感意外。
萧御说的话原来是真的,他真的愿意去岭南,不过,下雪与去岭南有甚么关系?
片刻后,李姝想明白了。
她欠萧御一场雪。
她与萧御最后一次见面,约的是下次一起共赏雪景。
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一口价的万两黄金萧老夫人没有还价,她捧着票子在雪地里走了半盏茶功夫,犹豫不足半刻钟,果断抛弃萧御。
作者有话要说: 萧老夫人:说,多少钱你才离开我孙子
李姝:我和逸之情比金坚!
萧老夫人:一万两黄金
李姝:好的,票子给我,我现在就走
萧老夫人:......我孙子只值万两黄金?
小可爱们帮我想个文名吧,我想新文文名想的头秃QAQ
下面是文案:
在程宣钧眼里,叶凌痴恋自己多年
漂亮,温柔,贤惠,无可挑剔,但他不喜欢
直到某日他身受重伤,素来端庄的叶凌跌跌撞撞闯进来,失态大哭道:大司马,您若去了,妾身可怎么办!
他心中略感亏欠,决定以后在朝上善待她的太子外甥
如果他没下一刻穿成叶凌,感受到她内心独白的话:)
那女人表面哭的哀切,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个狗男人终于要!死!啦!
狗男人程宣钧:呵呵
温柔是装的,贤惠是假的,就连送给他的香囊都是二两银子买来糊弄的
她苦心孤诣假装喜欢他多年,只是怕他篡位夺了小太子的江山
一句话的简介:
狗男人的追妻火葬场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有权#
第17章
时隔多年,李姝依旧能想起萧老夫人面上的震惊。
萧老夫人道:“万两黄金,你便离开御儿?”
李姝颔首,笑得一脸温柔。
萧老夫人抬手,身后穿金戴银的丫鬟捧来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匣子。
丫鬟打开匣子,萧老夫人从里面拿出一叠票子,推到她面前,说道:“两万两。”
她诧异萧老夫人的大方。
不过诧异归诧异,她还是从善如流接过钱。
萧老夫人道:“翁主是信守承诺之人,老身便不与翁主签字契了。”
“自然。”
李姝含笑道:“钱货两讫,童叟无欺。”
萧老夫人面上得体笑意淡了一分,顿了顿,说道:“翁主是聪明人。”
李姝看着萧老夫人和煦面容,笑了笑。
世家到底是世家,给了这么多钱,还能将话说得妥帖。
李姝道收好票子,转身出了房间。
天空飘着雪,厚厚的积雪如缎子一般铺在房顶街头。
她紧了紧大氅,吱呀吱呀踩在雪上。
雪花纷纷扬扬,模糊着她的视线。
恍惚间,她想起萧老夫人眼底的心疼。
萧老夫人心疼的不是钱,心疼的是她的宝贝孙子只值这么多钱。
就如今日的萧御。
何不食肉糜。
想到这,她也挺惆怅——一万两黄金,对于萧家这种掌控海——L?K独家整理——运的世家来讲,不过是萧老夫人的一次寿宴,但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讲,却是可以解决她燃眉之急的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