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将军不认?”
李姝微挑眉,拍拍手,身着寒甲的卫士将几个人拖进殿。
那几人受了重刑,血肉模糊,头发与血污混在一起,辨不清原本面目。
季青临脸色微变,手指紧握成拳。
李姝瞧了一眼。
他明明与人对峙落了下风,可眉眼间的傲气依旧不减分毫,如宁折不弯的青竹。
这般干净明澈的傲气,当真叫人喜欢。
她一直很欣赏季青临的性格,骄纵轻狂,朝气蓬勃,这是被偏爱的人才能养出来的性子。
不像她,五岁便开始杀人,杀到最后,连自己的亲爹一并送上西天。
没人宠,没人爱,自然养不出欺骄阳的年少傲气。
没有甚么,便容易向往甚么,这大抵是她哪怕与季家势同水火,但也对季青临另眼相待的缘故。
血腥味有些重,李姝掩了掩口鼻,看了又看季青临。
讲真,她知道季青临年少英才,待其长大,必能撑起青黄不接的季家的门楣,不过现在年龄小,又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性子,难免年少轻狂骄纵些。
但当她做完那个梦后,她对季青临的印象完全改变了——梦里的季青临,是个虎踞雍凉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战争狂魔,与现在干净明媚的少年将军完全不同。
当然,梦里的她,也不是现在的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是个籍籍无名甚至需要看继母脸色过日子的小可怜。
她不甘心过这样的生活,便杀继母,杀同父异母兄弟姐妹,联合朝臣世家从平帝手里夺来皇位,辅佐自己父亲登基。
父亲忌惮她的狠辣,欲兔死狗烹,她便一杯毒酒送自己的父亲上西天,而后再扶持与自己交好的新帝登基,自己做了一手遮天的长公主。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这又有甚么关系?
她说一不二就够了,她再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她殚心竭虑数十年,终于能够享受人生。
然而就在前几天,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活在一本书中,是书里的大反派,将所有大佬逼黑化,最后下场凄惨的那种大反派。
眼前这位尚显稚嫩的少年郎,就是其中一位大佬。
他本是鲜衣怒马的小将军,意气风发又潇洒,然而他的惬意生活被她打破了。
雍凉兵马极其悍勇,她纵然手握北军与南军,却也颇为忌惮。为此她让掌天下财政的大司农对季家颇为严苛,每月拨给雍凉将士们的物资堪堪够用,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雍凉兵马生不出造反的资本。
季家处境艰难,春风得意的小将军褪去天真,自此头也不回狂奔在黑化之路。
而她,就是把他逼得不得不黑化的元凶。
若只是逼迫这一位大佬也就罢了,偏她将书中所有的大佬都得罪了——她玩弄了第二位大佬的感情,夺了第三位大佬的皇位,还弄瞎了第四位大佬的眼睛,其凄风苦雨的下场神仙来了也难救。
梦醒之后,她想着自己凄凄惨惨威威的下场,心中百感交集,眼下她大权独揽,那几位大佬虽颇有地位,但她若真真动了杀心,倒也不是杀不得,不过是有些棘手罢了。
但,真要杀了吗?
人生若没有点对手,岂不是太无聊?
更何况,玩弄权势,哪有玩弄人心玩弄感情来得刺激?
想她五岁开始演戏,演死了两位天子,世家朝臣无数,难道还演不了这几位大佬?
她好歹是书中臭名昭著的头号大反派。
季青临不就是觉得她心狠手辣处处刁难雍凉军吗,那她便让他知晓,这一切都不是她本意,她是被逼无奈的,世人都想害她,她是外表强势内心柔软需要大佬抱抱举高高的小可怜!
哪怕现在大佬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杀她,她也能凭自己精湛的演技,让大佬悔不当初,对她爱而不得。
让大佬爱上自己的第一步,外表咄咄逼人内心一朵娇花的人设要立好。
李姝微微一笑,揶揄说道:“季小将军好手段。”
“只是可惜,季小将军的对手,是本宫。”
很好,这句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很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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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是季小将军想杀本宫,还是季老将军对本宫有了杀心?”
李姝眸光轻转,再接再厉。
季青临道:“长公主用几个臣不认识的臣便定臣的罪,此举实在草率。”
“季小将军不认识这些人?”
李姝挑眉,道。
苏合香遮不住血腥味,淡淡萦绕在季青临周围。
季青临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但还是颔首道:“不错,臣从未见过这些人。”
李姝笑了笑,道:“既是如此,杀了便是。”
她的声音刚落,卫士抽出腰间佩剑,长剑送入犯人胸口,犯人一头栽在血泊之中。
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剩下的犯人剧烈挣扎起来,拷在手脚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然而他们的肩膀被卫士们死死按住,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季青临嘴角抿成一条线,眸色深了深。
杀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四个人全部被杀死,殷红的血在地毯上开出蜿蜒的花,呛人的气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季青临余光瞥向李姝,李姝用锦帕掩着口鼻,动作矫情又虚伪。
杀意自季青临眼底一闪而过。
他闭眼再睁开,星眸又恢复平静,仅有些看不惯李姝嗜血好杀举动的厌恶。
“本宫能走到今日,若没些手段傍身,只怕早就成为孤魂野鬼了。”
小内侍前来清理地毯上的血迹,李姝轻啜一口茶,懒懒道:“本宫素来欣赏季小将军,今日送给小将军一个忠告,莫与那些人糊涂人为伍,做一些荒唐事,以免辜负本宫对小将军的期望。”
——端的是当着你的面杀你的人,又假惺惺宽慰你的恶毒。
“臣,记下了。”
季青临紧握成拳的指尖微微泛着白,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
“季小将军记得就好。”
李姝笑意盈盈。
看季青临的反应,她咄咄逼人的蛇蝎女人的人设是立住了,至于内心一朵娇花的人设,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发现了。
李姝很满意自己今日的表现,道:“若无事,季小将军便退下罢。天子年幼,本宫需帮着天子理政,不能与季小将军闲话家常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恶毒反派,在与人聊天结尾时,一定要在他心口上狠狠插一刀。
“臣告退。”
季青临垂眸告辞。
季青临走出殿,殿内李姝轻笑声音随着苏合香飘过来,殿内血流如注,丝毫不曾影响她的好心情,仿佛这个人,来到这世间只是为了杀人一般。
季青临攥紧了拳,微回头。
残阳如血,李姝懒懒倚在引枕上,皎皎夜明珠映着她的脸,她凤目微挑,美得张扬又极具侵略感。
季青临眯了眯眼,眸光似剑光骤闪,锋利又危险。
季青临大步出了昭阳殿。
季青临回到自己的院子,兄长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他回来,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他长公主传他究竟为了何事。
“无事,不过是弄了个拙劣陷阱,想让我入套罢了。”
季青临若无其事道。
季孟易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你若再不回来,只怕我要去请祖父出面了。”
季青临剑眉微动,道:“祖父还未回来?”
“军粮和棉衣哪是这么好要的?”
季孟易叹了一声,道:“每月的这几日,祖父总跟在大司农身后,把大司农磨得没脾气了,大司农才勉为其难让人往雍凉送物资。”
季青临眸光冷了一分。
大司农是李姝的人,若不是得了李姝的授意,他怎敢这般刁难功臣宿将?
可惜自己的这一番谋划,没能成功将她杀死,反而险些让她抓到把柄,更损失了几位心腹。
想起昭阳殿的鲜血淋漓,季青临又开始走神。
心腹们是为他而死的,他得安顿好他们的家人。
又过几日,季孟易对季青临的监视放松许多,季青临带上自己所有的银子,避开众人返回长安城,偷偷来到城西的一方小院门口。
他从袖子里掏出准备好的银子,探出手,想敲门,但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心腹的家眷。
哪曾想,门并没有关,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