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舟想把柿子给顾妙,但顾妙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卢氏站在门口,“你呀,非要惹阿妙生气,这下好了……娘劝不住你,非要阿妙来才行。”
徐燕舟抿紧唇,琉璃般的眸子满是复杂神色。
他没想惹顾妙生气,他若对上那三个人,能杀掉,也能回来。
徐燕舟把蹬腿的兔子放下,拿着柿子进屋,“顾妙……”
顾妙和他错身而过,在厨房找到背篓,“娘,我摘了苹果回来,还凑巧看见一个蜂窝,里面都是蜂蜜!”
卢氏看了徐燕舟一眼,他这个样子真是少见,“那太好了,燕舟,你把陶罐给阿妙。”
顾妙面无表情地接过陶罐,徐燕舟张了张嘴,“阿妙……”
蜂蜜满是香甜气息,闻着醉人地很,顾妙小心翼翼地把蜂蜜倒进陶罐里,倒了足足两大陶罐。
她把其中一罐用油纸封好,另一罐就放在厨房里,蜂蜜闻起来太甜了,顾妙忍不住,冲了一碗蜂蜜水。
金黄色的蜂蜜冲开变成浅金色,黄澄澄的蜂蜜水闻起来甜津津的,顾妙喝了一小口,眼睛亮起来,“娘,好喝!你们也喝!”
卢氏点点头,“阿妙多喝点,娘一会儿再喝。”
卢氏看了眼徐燕舟,她这个儿子像根木头一样站着,“阿妙,燕舟知道错了,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到底是徐燕舟错还是卢氏错,认错都不会自己来。
顾妙又喝了一口:“娘,我没生气,我给你们冲蜂蜜水。”
顾妙把碗里的蜂蜜水全喝完,又冲了四碗,卢氏一碗,徐幼薇徐燕南各一碗,她再喝一碗。
徐燕舟看着,没他的。
顾妙心里哼了一声,徐燕舟不是想打兔子摘柿子吗,那就跟兔子柿子过去吧。
顾妙把苹果洗干净,打算吃不了的腌起来,天越来越冷,以后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
现在家里有盐了,有蜂蜜,再多打几只兔子,留着冬天吃……
徐燕舟没把兔子打死,四只兔子可以养起来,慢慢吃。
哼,不吃他的,她想吃自己打。
顾妙低头洗苹果,徐燕舟找了个小板凳坐在顾妙旁边。
顾妙洗苹果他就递苹果,等苹果全洗完,徐燕舟把柿子递了过去,“阿妙。”
黄澄澄的柿子躺在徐燕舟手上,那只手上有很多伤痕,因养了一个多月伤痕淡了许多。
乍一看,徐燕舟的手很好看。
柿子也好看。
顾妙想吃柿子吗,她想吃,但就不吃,“我不吃。”
顾妙总算和他说了句话,徐燕舟道:“你不想吃柿子,可以吃兔子,顾妙,我给你烤兔子吧。”
徐燕舟常年在外,吃的将就,唯有烤肉的手艺能拿得出手。
兔子四只腿被绑了死结,挣都挣不开,顾妙想养着,留着慢慢吃。
再说,她气还没消呢,“不吃。”
顾妙:“徐燕舟,你回屋歇着去,一会儿把药喝了。”
徐燕舟没有动。
他没事,他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一点,只要能帮到顾妙,都是好的,让他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养伤,他做不到。
徐燕舟非要拧着顾妙也没办法,她和卢氏说话,和徐幼薇说话,和徐燕南说话,就是不跟徐燕舟说话。
偏徐燕舟跟在她后面,她去做什么徐燕舟就做什么。
吃过晚饭,徐燕舟固执地跟顾妙回屋,他把门关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我错了。”
徐燕舟:“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下山,不该涉险,不该不顾身上的伤……去打兔子。”
顾妙不喜欢的事,他以后不做就是。
但别这样。
什么话都不说,好像没他这个人一样,徐燕舟心口发痛,“我以后听你的。”
徐燕舟是雪一样的人,他声音清冷,说这样的话特别容易让人相信,但徐燕舟已经有过一次案底了,顾妙不能全信。
顾妙:“你要再犯呢?”
徐燕舟说出最狠的惩罚,“那你就一直不理我。”
这算什么惩罚。
不过惩罚是什么不重要,认错的态度到了就行,顾妙道:“知道错了就行,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顾妙再想还是气,徐燕舟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徐燕舟根本不知道她当时多怕,万一他出了什么事……
徐燕舟点了点头,“我以后做什么先问你,你点头了我再做。”
倒也没必要这样。
徐燕舟只要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好了。
就像打猎,爬山,都不行,要是在院子里走走转转,那就可以。
顾妙道:“你自己知道的事就不用问我了。”
徐燕舟:“我怕你生气。”
她生气又不吃人,有什么好怕的。
顾妙道:“我一般不生气。徐燕舟,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又是下山,又是一直站着,伤口可能又裂开了。
徐燕舟心虚地错开目光:“……已经好多了,不用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徐燕舟身体没好,但总是偷偷打猎摘果子,顾妙很头疼。
她去问大师。
顾妙:“大师,您有没有法子让我夫君听话一点?”
大师掏出一块木头,用刻刀和刨挫开始雕雕刻刻。
顾妙顿悟:“您是说木不琢不成器,要积极引导,慢慢雕琢!”
大师雕出一个搓衣板,“我是说不听话跪搓衣板就好了,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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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咪!
第10章 反杀
徐燕舟冲着顾妙笑了笑,他人清冷,但笑起来的一瞬间,屋子里有了暖意。
徐燕舟很坚持,“我真的没事,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顾妙根本不吃美人计:“你站住,把衣服脱了,还说听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徐燕舟怔住,他没忘,但他真的没事。
徐燕舟嘴唇动了动,不等他开口,顾妙就道:“你是要我给你脱吗?”
徐燕舟一愣,耳根变得通红,“……我脱。”
衣袍解开,左肩缠的纱布上完完好好,也没红,也没出血,胸口那里也好好的。
顾妙眨了眨眼,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顾妙以为,徐燕舟跑来跑去还抓兔子,伤口肯定裂开了,她又可以训他一顿,让徐燕舟认识到错误,可现在都好好的。
徐燕舟解开纱布系紧的结,“你看吧。”
伤口没裂开。
顾妙愣了好半天。
徐燕舟问:“要上药吗?”
顾妙回过神,“咳咳……上,那我去拿药,你等一会儿。”
顾妙红着脸给徐燕舟涂好药,一方面是羞的,一方面是窘的。
徐燕舟什么事都没有,她,她竟然还逼着人家脱衣服,好像她是故意要看的。
顾妙换了干净纱布把伤口缠好,报复性地打了个蝴蝶结。
徐燕舟看了顾妙一眼,默默把衣服穿好。
顾妙觉得她的脸在还在发热,“你先睡吧,我去喝点水。”
顾妙冲了一杯蜂蜜水,甜津津的蜂蜜水一入口,顾妙哪儿都不难受了。
这不怪她,要怪就怪徐燕舟,伤口没事就直接说嘛。
顾妙捧着碗,目光变呆,徐燕舟好像说了,还说了两次。
那也不怪她,谁让徐燕舟说话的时候看都不看她,躲躲闪闪,顾妙还以为他心虚呢。
顾妙把蜂蜜水喝光光,悄悄进屋。
夜深,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徐燕舟穿着白色中衣坐在床边,好像月下的仙人。
顾妙心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徐燕舟:“就睡。”
徐燕舟给顾妙让了地方,躺到床那边。
顾妙躺在床的小边边上,开始酝酿睡意。
空气寂静,徐燕舟突然开口,“那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徐燕舟想像杀李成亮一样杀了他们,但他说过听顾妙的。
顾妙不想他涉险,他也不希望顾妙涉险。
顾妙想了想:“将计就计,斩草除根。”
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玉溪山。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除根没错,不过这回他们是草,她是刀。
徐燕舟:“嗯,我能帮什么忙吗?”
徐燕舟更愿意成为顾妙手里的一把刀。
顾妙道:“还真需要你们帮一点忙。”
在《锁宫墙》的剧情里,徐家人流放途中途径玉溪山,被山匪截住,李成亮三人当场毙命,而徐家人受尽侮辱磨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书中陈海来禀时周宁琛很震惊,叹了句时运不济便下令必须把这件事死死瞒住,绝不能让徐幼薇知道。
江山博弈,帝王无情。
周宁琛觉得有些惋惜。
徐燕舟是个好臣子,是个好将军,是个好儿子,也是一个好兄长,将来或许还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惜了。
大楚不需要一个将军府出身的皇后,他要徐幼薇,所以徐家必须停在历史的长河里。
周宁琛欺骗徐幼薇徐家人还在,可兜兜转转,最后,徐幼薇还是知道了。
她待在深宫,锁在宫墙,连去玉溪山捡起家人的尸骨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