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嘉微愣，手心冷汗不受控制的往外冒，下意识的点头。
待回过味来，瞪直了眼睛。
她……她……被驴了。
回忆刚才寇谌的对话。
“我的人查出了有意思的事情，暖暖一笑不久前刚回M国，她为什么没有亲自来片场，反而是徐总你来？”
从始至终，这男人是在套话没错了。话里话外只字未提“顾暖”，也没能说出顾暖回国确切日期。
他虽然神情笃定，却每一句话模棱两可，模糊概念。
恍然大悟自己被驴了，许月嘉恨不能剁掉自己这张嘴。
担心再对峙下去，自己又将说漏嘴透露出什么消息，她别开头，甚至主动坐远了些。
寇谌将许月嘉的神色尽收眼底，眸色深的仿佛能滴出墨。
他下意识的转动着派克钢笔，钢笔在指尖飞速旋转，残影飞旋将他那双修长的手指衬托的更加好看了几分。
穿西装的男人酷炫转笔，生生玩出了几分矜贵。
“啊？好帅？”
身后的工作人员里，有人惊呼出声。
顾暖顺着工作人员的目光仰头看去，撞入了一滩海中，幽邃无波，深渊凝望。
对视只有一眼，顾暖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手心却生出一片寒意，对面那人的眼睛，令人发憷。
他看起来状态有些出神，眼神平静细看汹涌。
“这该不会是许月嘉说话不好听，把他给惹毛了吧？我瞧着寇谌看起来似乎心不在焉？”
008嗤笑：“你闺蜜那段位，能炸翻霸总？我反正不信。”
顾暖泛白的唇微抿，来不及仔细分析。
下一位试镜的女演员登台了。
这是位实力派演员，舞台剧经验丰富。
她的长相与之前一众女演员对比显得略微寒碜，可是当灯光暗下来，她脸上的神情却极富张力。
刚才正在闲言碎语的工作人员，此时也被女演员脸上横亘的血液，毫无生机的眼神给震慑住，出气的声音都是小心翼翼。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摄下了她这段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表演。
果然，待她表演结束，白芒的形象一下子在人们的心底就有了影子。
顾暖满意的眯了眯眼睛，不由多看了一眼舞台上的女演员。
女演员叫云心，是八五后女星中为数不多的实力派女星，虽然模样仅算中等，但是她很好的把握住了女主的狰狞与绝望，甚至还有自己难得的发挥空间。
果然，演出完毕，四周是齐刷刷的掌声。
甄明站起身，跑到摄影机前，回放刚才的画面，嘴巴都笑裂开了，却在触及身后的一众投资人后，叹了口气。
因为心脏不好，顾暖其实站不了多久。吩咐系统查了下恶灵登台的时间，顾暖才松了一口气。
恶灵不知道是不是运气过于逆天，竟然排在这位实力派女星之后上场。
她穿着道具服装登台，她助理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身上挂着寇云云换下来的貂毛大衣、手包，墨镜等一身行头，一手还端一杯热水。身子倾斜，歪歪扭扭站在顾暖身边。
顾暖斜睨了她一眼，指了指后台工作人员放衣物的箱子，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将这些东西全挂在身上不累啊，顾小姐试镜需要十几分钟，把东西搁那儿吧。”
助理冲着顾暖感激一笑，苦着脸拒绝：“不行啊，我们暖姐爱干净，放在杂物桌上，若是粘上灰，我就……”
她欲言又止，顾暖看那可怜巴巴的神色秒懂。
不便多说，忍不住多了句嘴：“要不要我帮你端着热水，一会儿她试镜下来，再还给你吧。”
助理一听犹豫三秒，感激将热水递给顾暖：“谢谢姐，我们暖姐她……她就是人有点严谨。别的都很好。”
小姑娘眼神躲躲闪闪，显是怕顾暖察觉出什么。
她得留住这份工作，不能将祖宗彻底得罪。
顾暖勾唇，浅笑。视线再次回到临时搭建的舞台之上。
不得不说寇云云这身服装造型是提前下过功夫的，化妆师技术很好，将她那张清纯的脸上抹了层油蜡色。脸部添加了描线，五官显得更为深刻。
和原著女主的形象逐渐贴近。
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女演员已经不排斥在电影中扮丑，因为一旦刻画影片主角形象完美，那极有可能转型成实力派。
寇云云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注意，流量虽然好，但是和实力派电影女演员差太多。
毕竟娱乐圈只靠一张脸走不长久。
舞台灯光暗了下来，寇云云开始表演。
这幕戏是女主白芒被男友扔入丧尸群内的场景。男友独自开着装载物资的越野车疾驰而去，白芒第一次被抛弃。
当然此时她心底还有些微的希望，以为男友会回来。她奋力挥动手中的□□，想要杀一条血路出来。
天明到天黑，希望到绝望，力竭的时候。
她直挺挺倒在丧尸堆中，透过密密麻麻围上来的丧尸，好像看见了她男友的身影。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末日里，百万丧尸围城，有人类混在丧尸群里，比它们还高兴。”意味着什么，人心比丧尸可怕！
寇云云演的不错，所有台词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下过苦功练习。
但是有云心珠玉在前，她的表演便欠缺了一点儿震撼人心灵的东西。
她演好了白芒，而云心站在舞台的那一刻她就是白芒，前后对比强烈。
评审席上的几人面面相觑，违心说了几句好话。
顾暖无趣儿的撇了撇嘴。
“寇总，您怎么看？我建议已经不用浪费时间继续往后看了，顾小姐刚才的演技，让我脑海中留下了白芒的形象。”
说话的是田娱的副总，一脸油腻，看出了顾暖暖与寇谌关系不一般，顺势示好。
“噗嗤！”
寇谌没有出声，许月嘉已经掩唇嗤笑。
她为人素来直爽，圈子里出了名，牙尖嘴利：“我看不见得，上一位云老师的演绎更胜一筹。听说田总最近老花，人老了，该配一副眼睛戴上才妥当。”
嘲讽意味明显，田副总脸上的横肉气的抖三抖，冷笑：“许总有什么立场点评？你既不是这部剧的投资人，又没有这部剧本的影视版权。这里似乎没有你发言的余地。”
许月嘉抿唇轻笑，她晃了晃手机：“我确实没有，但是今天试镜的全过程，刚才在线拍摄，为原著作者本人实时直播。她的意见是，云老师应该是白芒最佳人选。”
“暖暖一笑？呵，她为什么不亲自来？”
田副总显然不信，挺着大肚腩走上前，正好看见，许月嘉微信界面的聊天记录。
暖暖一笑：“选白芒。”
嘉年华许总：“好。”
他脸色不好看，强行咧出一个笑：“即使如此，女主角选拔也不可能只听编剧一人意见。顾小姐演技令人叹服，真实打动了我，我觉得她是为这部影片女主量身定制的女演员。”
“噗嗤……”顾暖被这油腻光头话逗笑了，她低着头，压住嘲讽的唇角。
“马屁拍的到位啊，睁眼瞎瘠薄夸，一双铝钛合金小眼亮闪闪的看着顾暖暖的金主爸爸寇谌。这马屁精的境界身经百战。”
008：“……宿主脏话的境界也一定是身经百战。”
顾暖耸耸肩，看向油腻光头：“那不是他太浮夸，我忍不住彪两句吗，小八你放心，作为系统的一身，你得身经百战体验过极致，才是算的上圆满。”
008：“？？？什么圆满？”
“被人骂到秃顶的圆满！”
……
第26章 二更
顾.骚话.暖将系统骚自闭后, 报应来了。心脏失去节拍的跳动声，一声比一声快，她艰涩的掀开眼皮。
阴影处, 她的唇色已经苍白的吓人。
身子不受控制的晃动了两下，顾暖靠着幕布后方的墙面勉强站稳脚跟。
抱着一堆杂物的小助理离顾暖最近，眼神一瞟, 立刻看出顾暖不对劲儿。
她上前两步，想要伸手扶一把她, 却又尴尬的缩了缩, 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帮忙。只能目露焦急的问“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顾暖摆摆手，胸口发慌, 心悸。吸入喉咙管的空气都变得粘腻浑浊，整个肺部供氧不足。
她喘了口气，艰涩抬头, 冷汗便唰唰唰顺着她的侧脸往下滑。
卷翘的长睫被忽然冒出的冷汗打湿，耸拉垂在眼睑。
顾暖这副虚弱模样，只要不是眼瞎就能看出她状态不好, 助理小姑娘心头更急，重复问：“姐，你怎么呢, 啊？”
助理不敢大声说话，凑在顾暖身前。距离近她甚至能听见她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顾暖此时说话已经很困难了, 心脏正在发生房颤, 008一下一下在她脑海中播放着她的心脏跳动曲线，焦虑的不行。
房颤、室颤原本就是心脏病发的一种，处理不好随时嗝屁。
顾暖自己也没料想到, 上一刻精神抖擞与系统对喷，下一刻她自己就是这幅即将要死病恹恹的小病鸡。
她认命的依靠在墙壁上，艰涩动了动嘴皮，用尽力气对眼前的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羽绒服外兜：“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