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嘉心头的震惊溢于眼眶，她脚尖来回点地，一只手深入兜内，握住手机松开捏紧。
挣扎了很长时间，妥协叹气：“寇总，你之前认识顾暖？”
男人不置可否，他从兜内掏出一支烟，夹在手中。
定定的注视烟头，金属打火机不停打开关上，却没有将烟头点燃。
面无表情，只不过眼底有些恍惚。
许月嘉深吸一口气，她看着楼梯台阶，缓声说：“你猜得不错，顾暖笔名暖暖一笑。我和她相识应该有半年时间。她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三半前昏迷，在重症监护室睡了整整三年，大半年前醒来……”
寇谌眉峰皱了皱，大半年前寇云云也同时醒来，时间吻合。
寇云云的话不能信，但是谢叔不会骗他，恶灵身上有顾暖一魂一魄，两人醒来的时间一模一样。
看似偶然，寇谌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频繁相似的偶然。
他掀开打火机的金属盖，看向许月嘉：“介意吗？”
因为是VIP病区，楼梯角落划开一处专门的吸烟区。
许月嘉摇摇头。
寇谌叼住烟柄，点燃，熟稔的吸了一口，眼圈从他口鼻缓缓冒出，瞬间将他整张脸笼罩其中。
许月嘉再次愣了愣，她曾经看过一本杂志采访。
寇谌是标准豪门世家教导出来的孩子，他自律性极强，烟不沾。
三年前，在一场慈善晚宴上，她亲眼看见，二十出头的寇谌顶着张尚未成熟的脸，将一位在他身前吞云吐雾的港商扔出宴会厅。
外界传闻，金融界巨佬寇谌平生最厌恶的是鸦片烟草。
他所投资的项目中，但凡与烟草有关的项目投资一律否决。
许月嘉难以置信，不远处优雅夹着烟棍的男人，吞云吐雾，帅气依旧帅气，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让人觉得害怕。
“你……你？”
寇谌盯着烟头：“你继续……她从昏迷中醒来，后来呢？没想着回国？”
许月嘉咽了口口水：“没有，顾暖头脑很清醒，醒来后按照自己的计划挣钱复建，直到拥有足够立足资本后，才忽然通知主治医生她要回国。”
一口烟圈再次打着旋儿的上升，寇谌的眼睛朦胧烟星中，暗的几乎看不见光：“这次试镜，外界传出她是要自己来参加的吧，为什么她扮成你助理的样子前来？”
寇谌忽然回头，深紫色的眸子紧紧的盯向许月嘉，明明没什么表情，身上的气势去忽然凌厉起来。
搓了搓手上生出的鸡皮疙瘩，许月嘉抿着唇：“因为你！”
寇谌忽的勾唇，刀削的两片薄唇上翘，抿出一个说不上来的苦笑。
“因为我忽然向你打听暖暖一笑本人，并以三十亿嘉年华的融资为条件，换取她所有信息。而顾暖，并不希望我找到她，对不对？”
许月嘉点头。
男人半截烟熄灭，丢入垃圾桶。
烟头将他的指腹烧成黑色，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背过身，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身形。
“今天的对话暂时不要对她说。片场那边我已经找人封口。她如果不想令我认出来，可以从头开始。”
他的话越说越低，最后一句许月嘉竖着耳朵也没能听太清楚。
气氛太奇怪，许月嘉忍不住追问：“你和顾暖究竟什么关系？”
寇谌迈着大长腿走至楼梯门口，轻笑：“她，我？呵！债主关系，不过你记住，她将来会多一种身份：亿达集团寇总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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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强行在医院, 忍耐了两天，顾暖终于忍到极限，磨了许月嘉一整天, 出院手续才办下来。
走出医院大门，天空灰蒙蒙一片，京市冬天空气不好, 污染严重。
即使雪后，都没能澄澈几天。
下午五点刚到, 晚霞被浓雾给遮住了所有残留光线, 街道灰沉沉，人行道的路灯已经大亮照明。
沉睡的城市，夜晚才是它的狂欢。
顾暖埋着头, 上车，闭眼仰躺依靠车后座。
炫酷的路虎喷出一溜烟尾气，碾压地上残留的雪, 疾驰而去。
顾暖心底的恶心感随着身后大红色的十字消失，逐渐褪去。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由庆幸, 住院的这两天，雷雨天气没有降临。
医院、雷雨合二为一，她承认她可能抗拒不了粘稠浓郁的恐惧。
没有人生来就是王者, 因为这条道路必须自己亲自走下去，一步步拾级而上, 丢掉所有的恐惧与害怕, 登顶将自己伪装成王者无敌。
可是王者是人，当年拾级而上的恐惧，它会被特定的地点和天气唤醒, 经久不息。
顾暖承认，她怕死!
她与前闺蜜谢琼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类人，区别在于，她怕死，而谢琼暖怕活着。
不过地球所在的位面末世来了，谢琼暖那女人早该如愿遁入死门……解脱也好！
想到前闺蜜那张漠然的脸，顾暖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最新消息，《救赎》剧组今天下午官宣，女主是顾暖暖。”许月嘉瞟了眼后视镜，斟酌的开口。
仰躺在车后座的女人眯着眼，看起来并不惊讶，她甚至迎着许月嘉投射过来的视线，笑了笑。
取出保温杯，抿了口热茶，不紧不慢的说：“意料之中。”
许月嘉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没好气问：“唉？你怎么能这么淡定？《救赎》是你目前为止最经典的一本小说，让白莲花去演女主……和毁掉你女鹅有什么区别，我不能忍。”
顾暖噗嗤笑出声：“嘉姐，别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做人一定要量力而行。顾暖暖的外形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与女主人设不符。她定位不准，非要横叉一脚。当然颜值不配，演技凑合也可。可是她那演技……即使有甄导磨炼，也需要时间锻炼啊。”
顾暖笑意盈盈：“不过甄导打算用《救赎》参加明年开春的奥斯卡电影节。”
许月嘉听得一头雾水，稀里糊涂点头：“前段时间媒体传出消息，甄导想借着这部影片突破一下电影质感上拍摄手法，奥斯卡电影节上的评判标准确实适合他。”
顾暖摊摊手：“那不就结了，他想要拿奖，这部影片必须得赶在三个月内拍摄完成。而演员演技磨炼需要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成长空间很小。再加上老戏骨搭戏，角色演技对比鲜明，顾暖暖想要靠白芒成就自己，到头来遭到反噬也说不定，德不配位，白忙活。”
许月嘉踩下急刹车，车子一突，停顿在版马线前，等待下一个绿灯。
她回头对上顾暖一脸深意的眼神。
迟疑的问：“可是她毁了，你的《救赎》指不定跟着毁了啊？”
车内开了空调，顾暖将围巾取下，小腿跟着晃荡了两下。
摆了摆手，眼内锋芒毕露：“不会。《救赎》女主选角那天，嘉姐明确传达过我的意见。我呢，又不小心按了录音键，如果有人带节奏，将顾暖暖演烂影片的事情归咎剧本本身质量和选角问题上，咱们正好一起发上去。”
顾暖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她摆弄着细长的手指，轻笑出声：“人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贪心。其实乖乖走自己的偶像路线挺好，但是恶鬼们，他们有贪恋……”
街口绿灯正好闪过，身后车主急促的按着喇叭催促。许月嘉踩着油门，过了斑马线。呼啸的疾风将顾暖低声细语给掩盖了去，许月嘉绕了扰额头，隐隐约约听了一两句，没听懂。
她没听懂……
但是008听懂了。
系统音尖锐急促：“宿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故意的？或者，从半年前开始专挑商业类影视剧本创作，你就是有意筹划。”
“宿主，宿主，我猜的对不对？”
“难怪《救赎》一开始明明比《沉沦》更优秀，更适合拍成电影，影视版权被拍成天价，你却没有松口卖出去的意思。那个时候你明明很缺钱。”
“甄明找你的时候，外界都在传他用自己的人生理想将你打动，情怀令你松口。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啊，那老头被你安排在你家客房睡了一整夜。这样分析就对了……宿主你是故意的，这半年，全部在为恶灵自投罗网做局，对不对？”
……
系统逼逼叨不停。顾暖掏了掏耳朵，实在忍受不了杂音，将008再次禁言。
008：……
“不全对，我又不是神。不能保证顾暖暖一定想要演《救赎》女主。但是……恶鬼一定有欲望，尤其是一只经历了十多年孤独的恶鬼，它们喜欢被注视、被追捧，更喜欢不劳而获、一蹴而就……所以……我只是稍微尝试一下，即使猜错了，卖商业剧本，赚钱也很香！小八，你知道的，我穷。”
被禁言的008内心：麻麻，这个女人比鬼还可怕，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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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救赎》女主官宣的热搜排上了热搜拦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