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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叫爸爸43
秦宿瑜伏在床几边, 温笑出,“他能替你除害,赏他个郎中就能稳住,这不好吗?”
我没有害要除, 我身边有他和穆娴、谢弭, 什么害都不能伤到我, 父皇说驸马不能当政就是不能,谁也不能越过这条律例。
“父皇的话寡人不能违背。”
秦宿瑜兑了点水给我喝, 缓声道, “你父皇曾说过一句话。”
我显出犹疑,“什么话?”
秦宿瑜擦了擦扳指戴回手上,道,“裴煦上才, 当用则用。”
裴煦是探花郎出身, 才情肯定不差, 但不能保证他这个人人品便是好的,父皇也说过,饱学之士良多, 但德才兼备者在少数, 譬如这朝堂上一干大臣, 谁也不能确定他们如明面上看到的刚正不阿。
当然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是圣贤都会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见完美无缺的人没几个。
扯远了,我不想用裴煦是有私心,他这档口跳出来,五皇姐他不顾, 说明他薄情寡义,那父皇将五皇姐许配给他,斩断了他从政的机会,他也会对父皇心怀怨恨,我是父皇的儿子,他恨不到父皇,恨我也能说得通。
我可不想让一个对我有恨心的人有掌权的机会,我怕死。
“裴煦就是个书呆子,让他进国子监教书都比入工部的强,他又不会种地,别糟蹋了父皇的地。”
秦宿瑜收了碗和床几,推我进被里,“你又不吃他种的粮食,那块地现在又没什么大用,给他种种怎么了?说不准他还能种出个宝贝来。”
他一再为裴煦说话,我有点吃味。
我揪住他的腰带,愤愤道,“说!你是不是受他美□□惑,故意将他安插在内宫,以便你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秦宿瑜坐过来,打着哈欠道,“他美吗?”
他难道还不美吗?清风霁月的,又独有一身孤寂的风情,便是我瞧着都不免对他心生怜悯,如果他不是驸马,我或许会对他同情几分。
“他那么好看,寡人怕你移情别恋。”
秦宿瑜低眸凝视着我,“我不喜欢男人。”
狡辩,他不喜欢男人,那我成什么了。
我抓过来,挠他腮帮,“你骂寡人非男非女。”
秦宿瑜勾着我的脸看,“比姑娘还能闹,真真鬼见愁。”
我不管,我抬脚蹬他,“你见着好看的男人就嫌寡人,寡人清白的身子跟你,你竟然还不知足,寡人真是命苦。”
反正我就要闹,他得给我个说法,裴煦我就是不想放进来。
秦宿瑜抱着我的脸揉,“你五皇姐怀孕了,要有孩子了,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我怎么把这个问题忽略了,五皇姐有孕,我和秦宿瑜却是断袖,她生的是女孩儿还好,若是男孩儿,孙家指定会做文章,将我和秦宿瑜赶出皇宫,他们入主皇室,这时机简直千载难逢。
五皇姐这个孩子不能生。
我扒走他的手,“你和裴煦的约定是不是让五皇姐生不下这个孩子?”
秦宿瑜闭唇未语。
我颤了一下,皇位和善心不可兼得,我想要安坐皇位,五皇姐就不能生孩子,我若抱有一丝侥幸,让她孕育幼子,那我将会被驱逐,父皇的江山会被孙家人窃取,我不能纵容她。
何其残酷。
秦宿瑜侧躺下来,将我抱进怀中,“与你无关。”
我合住眼,想了想跟他道,“那你记得给五皇姐送些补品……”
我说到一半又停住,猫哭耗子假慈悲,五皇姐不会原谅伤她孩子的人。
秦宿瑜却嗯了,“听你的,我来送,这是她应得的。”
我担忧道,“五皇姐只怕不愿意收。”
从这里便是我欠她了,从前她待我不薄,即使她的好有虚假,我还是安然受了,我现在为着皇位要伤她,属实有些恩将仇报。
我这不合时宜的烂好心委实讨厌,历代皇权斗争死了不知多少人,就是父皇那一辈,他在登基之前都杀了不少王叔,五皇姐肚子里才是个未成形的胎儿,我竟就畏手畏脚,我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秦宿瑜会替我做好,我的手上没沾到一点鲜血,说起来算不得结怨,五皇姐或许都不会恨我。
只是我到底良心难安,我不适合当皇帝,父皇说的对。
秦宿瑜低哄着我道,“她的孩子我们不插手,全凭裴煦决定,你别难过。”
我难过后就好了,我是父皇指定的皇位继承人,唯有我才有资格独掌皇权,以杀固权本就是帝王之术,父皇不知跟我说过多少遍,现在我都不用动手,全是秦宿瑜给我筹划,我不能给他助力,但也不能让他踌躇不前。
他做的对,横竖已经让孙太妃守帝陵去了,干脆恶人做到底,只要五皇姐安分,我之后多给她赐点金银首饰,就是要美男我也能给她搜罗。
我这般想着,就说了出来,“五皇姐要是乐意,寡人也可以赏她几个男宠。”
秦宿瑜微张的唇立时闭住。
我不知哪儿说错了,“寡人这弥补够诚意吧,你好像不赞成。”
秦宿瑜干干的笑,“你的赏赐真别致。”
那是,我最会做别出心裁的事,这样才能让人有惊喜感,我这长处别人学都学不来。
“谢谢夸奖。”
秦宿瑜吹灭灯,压低声笑,“快闭眼,没会要天亮了。”
我翻身滚到他身上,吸吸鼻子困意就来了。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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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日公主府传来消息,说是五皇姐晚间起夜时滑倒了,跌的太重,那肚里才一月大的胎儿就被她这么跌没了,听说她摔倒时没甚感觉,是早上起来看见床上有血才惊觉孩子没了。
我五皇姐也是个糊涂蛋。
如此一来我倒松口气,秦宿瑜还没出手,她自己就解决了,五皇姐可怜是可怜了些,我少不得要去看看她。
我跟秦宿瑜提了去看她,秦宿瑜这几日不得空,但也没说不让我去,只在月末抽一天带我出宫去了。
我特特给五皇姐挑了许多粉嫩的衣服和鞋子,还找了只粉蚱蜢,这只蚱蜢是我在御花园翻了许久才找到的,新奇的很,别的蚱蜢都是绿的黄的,就它是粉的,瞧着乖巧的很,没那么跳脱,我想她定喜欢。
秦宿瑜还给我找到一个粉色的笼子,那蚂蚱放在里面娴静的不得了,像个闺阁娇女,可比五皇姐那只丑狗漂亮多了。
我们到的早,公主府才开门,秦宿瑜给我提着笼子,我在前面先走了进去。
裴煦候在门边引我朝后院走,他还是淡然出尘的模样,五皇姐掉的孩子仿佛不是他的。
这人没心。
他送我们上了廊檐,自己走到门边,“公主殿下还睡着,容微臣去唤醒她。”
五皇姐病里的人,睡着总不好再叫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想着要不然东西放下了,等上一等,她要醒了我们再去看看也无妨,要是没醒,我就不打扰她了。
秦宿瑜说话了,“去叫吧。”
裴煦揣着手走进屋里。
我回身跟秦宿瑜道,“五皇姐歇着,咱们来约莫要扰她清梦。”
秦宿瑜笑一下,没出声。
我还待说,那屋里响出一声啪,倏忽听见什么东西砸到地上,我想进去看看。
秦宿瑜拉住我摇头,我只得耐心候着。
片晌,那屋门打开,裴煦走了出来。
我看到他额头上有一大块伤,血都冒了出来,我惊问道,“你头上怎么破了?”
裴煦朝我俯首拜了拜,“屋里黑,微臣进去不小心绊到凳子上。”
原来是摔了个屁股蹲,这走路够不长眼的。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殿下也吵醒了。”
他笑起来那种疏离感就冲散了,平生出一点腼腆,有了少年人的活气,我才看出他对五皇姐是有那么点爱意的。
可能是不善于表达,外加生性内敛,导致外人看来他是个冷清人。
不过他与秦宿瑜那点事我还历历在目,要说他对五皇姐有多喜欢我是不信,能拿自己孩子换前途的人属实铁石心肠,在他心底前程一定比情爱重要。
“寡人想进去看看五皇姐。”
裴煦朝门里伸手,“陛下进去吧,殿下起不来身,还望您担待。”
五皇姐小产了哪还能起身,我在这时再拿礼节出来未免就不近人情了,我踏步往屋里走。
秦宿瑜也跟我进来,我们走到阁门时,他停了脚道,“我不进去了,你去看她吧,有事喊我。”
他把笼子递给我,端了椅子坐在门槛边,跟个守门的老头似的。
我纳闷道,“你待这儿不像话,你跟寡人一道进来。”
秦宿瑜交叠着手,翘着二郎腿道,“我在这儿也能听见你们说话,我是男人得避着些。”
尽扯闲,我也是男人,我怎么就能进去?让我独自应对五皇姐,他倒知道不见她,一点担当都没有。
我打他胸口,“你就没个男人样,还要寡人去。”
秦宿瑜翘起头,面有迟疑道,“我进去,她清誉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