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瑜凉丝丝的看我,“儿臣在您这么大时已经和倭寇打了三次仗。”
三次还都胜了,尤其是第三次他率兵长驱直入倭寇腹地,彻底端了倭寇老巢,令举国震惊,可谓一战成名。
我……
我是这方面不如他,但我也不是一事无成,好歹我认了他当儿子,我是他老子,他的功劳不就是我的功劳。
“寡人是你父皇。”
秦宿瑜寒声一笑,“父皇当真不要脸。”
我当他夸我,我退身坐席上,翘着腿道,“不早了,寡人明日还有课,皇儿咱们还是早早歇息吧。”
秦宿瑜不搭理我,又坐回去继续看奏折。
我只得帮他磨墨。
春宵苦短,我以前还不珍惜,现在只能跟在这个小畜生后面受苦,我抬头靠桌边,边干活边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入梦乡时乍被人推醒。
我懵着眼看他。
秦宿瑜瞅着我,眼底泄出一点笑,“父皇睡觉还吃墨。”
我迟钝的摸一把脸,粘稠一片,再往手上看,果然一手黑,我霎时没了睡意,燥着声道,“你怎么不叫寡人!”
秦宿瑜伸了个懒腰,将奏折理进一个木盒里,折身到门口送了出去。
我抓着桌上的纸往脸上擦,越擦越多,气的我照他椅子狠踢了几脚。
秦宿瑜扶起椅子,老神在在道,“去浴室洗澡。”
“寡人就不洗,”我非得让他吃一回憋。
秦宿瑜转开浴室的门,将我拖了进去,一直拖到浴池边,抬下巴道,“洗不洗?”
我原想硬气一回,但看他一副如果我不洗他就要揍我的架势,我只得乖乖道,“以前都是爱妃帮寡人洗澡。”
秦宿瑜的脸又僵了,“自己脱衣服,自己洗。”
龙袍那么繁琐,我穿都不会穿,还要我脱,我从小到大,给我洗澡的都是别人,小的时候是王嬷嬷,她岁数大了,早出宫回家,现在是穆娴,哪用得着我动手,更可况我也没动过手,我都当皇上了,还要自己亲历亲为这些小事,这不折辱我吗?
我哼哼两声道,“你不给寡人洗,寡人不会。”
秦宿瑜一脸黑。
我瞧他似在酝酿着什么,也有点怕,就退而求其次道,“要不周欢也成?”
秦宿瑜的眉心都快蹙成一朵花了,他扯我到跟前,一边帮我解衣服,一边道,“看好了,下次自己来。”
下次也不自己来。
有人伺候我干嘛要累着自己,是他非要跟我住一块,他就得给我操办一切。
秦宿瑜脱完我的衣裳,眼睛又垂的跟个菩萨一样,我也不刺激他那可怜的自尊心,蹲身下了水。
我靠到水池边,拽他的衣摆道,“皇儿也下来洗吧,顺便帮寡人搓搓背。”
秦宿瑜脸色忽阴忽晴,他突然拂开我的手往外走。
我匆匆爬上来,拖住他道,“你走哪儿去?寡人澡还没洗完你就想跑!”
秦宿瑜骤然兜住我,将我急切地推进水里,我一时不查给呛到,忙趴到对面石壁上咳嗽。
这逆贼竟无时无刻不再筹划着要将我弄死。
我回身去看他,他的面目在水汽中变得模糊,我只看得出他嘴角平直,并不是高兴的样子。
秦宿瑜踏着步过来,他走的很慢,我从他的走姿中看出了暗藏的杀气,我惊恐的要往地上爬,嘴巴也朝外大喊着,“来人!来人!”
秦宿瑜便快速跨步来,一手扣着我的肩不让我起来,“叫什么!”
我蹙着眼道,“你要杀寡人……”
“我不杀你,老实点,”秦宿瑜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急速撤走,似被烫到一般。
我勉强信他一回,枕着手臂仰着眼劝他道,“皇儿,你整日煞着张脸,别说寡人看着怕,就是那些胆儿小的女人也不敢近你身,你看你都这般大了,到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谁见着你都得躲,你得像寡人这样,见人三分笑,才能得人欢喜。”
秦宿瑜不咸不淡道,“是啊,笑成了傻子,是人是鬼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有的人试着跟他讲理他就是抬杠,有的没的都能杠出个事儿来,非得跟他臭脸他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舔舔自己的虎牙,侧过头把背给他,“皇儿给寡人搓会儿背。”
身后人没答声,我转头去看他,他面上又呆又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让他伺候一次真不容易,那我得再让他伺候一回,这才对得起我连日来遭受的羞辱。
我伸长手牵住他的手,往下拉道,“给寡人搓一下背吧,寡人够不着。”
秦宿瑜还是那副痴傻像,不过还是蹲下来了。
我才懒得管他像什么,只要能拿他当奴才用我就舒心。
我闭着眼卧在水边,感受着他的手在我背上揉搓,平心而论,他这搓澡的力道可比穆娴好太多了,穆娴那手劲恨不能将我搓掉一层皮,他倒是软和不少,抚在我背上很轻,轻的我都快要睡着了。
我混着话道,“皇儿,往下一点。”
那手很明显的停住,竟然就不动了。
我又重复一遍道,“往下一点。”
他一直沉默,过半晌手还真慢慢往下动。
孺子可教也。
第11章 叫爸爸11
我这人记吃不记打,秦宿瑜对我稍微好那么一丁点儿,我就没了防备,他侍奉的我舒坦,我半睡着伏在水里,与他闲话道,“皇儿,寡人待你也不薄,你就不能放下你那点私心,好好当寡人儿子?”
秦宿瑜托着我的手将我往上提了提,我抬起眼皮盯他,他这人真奇怪,跟我说话爱答不理的,脸又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情绪充沛的莫名其妙。
他帮我洗好后背,伸指托住我的脸慢慢搓,我往他脸上看,“皇儿,你是在害羞吗?”
秦宿瑜的手抵在我嘴巴下面顿住,半晌他挑起我的脸道,“以前都是谁帮你洗的澡?”
给我洗个澡还要彻查到底,敢情这差事还讲究身家背景?
我还是老实回答他,“寡人年幼时是父皇派来的王嬷嬷伺候,后来寡人大了,父皇看寡人又成了家,再加上王嬷嬷要出宫养老,寡人洗澡更衣就交给了爱妃。”
我身边有一堆奴才,可临到头能近我身的却只得这两人,父皇说天子的身体不能随便让常人见着,除了亲近之人能接触,旁的人最好避着点,以防会遭贼人司机刺杀,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这话说的不错,我这身体金贵的很,哪能随意让人触碰?诚然秦宿瑜是逆贼,但他说了不杀我,况且他好像极不愿给我洗澡,我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代价!
秦宿瑜的指节在我下巴上摩挲了半天,我觉得痒朝后仰头道,“好痒。”
秦宿瑜按着我道,“沾的墨太多,得慢慢搓。”
我怀疑他借机报复,我抓他的手道,“你手上没吃饭吗?寡人被你挠的发痒,给寡人重点。”
秦宿瑜挑起唇,捏着我往上昂头,他手下的力加大,我感觉我的下巴肉要被他扒下来。
我连忙拍打他,“松手!松手!”
秦宿瑜没松手,反倒得寸进尺的揉我脸侧的肉,“父皇这里还脏,儿臣放你你也不会洗,不若儿臣一并代劳了。”
我真是太掉以轻心,他哪里会任我踩压他,定是要寻机整我,我这下一头送他手里,他自不会放过。
他揪我我也要揪他!
我果断出手,迅速去挠他的脸。
秦宿瑜眼一厉,张开手掌攥住我的手腕轻松就背到我身后,我半个人都被他从水里拎起来,我扭着肩道,“你根本不是诚心给寡人洗澡。”
秦宿瑜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他扬手拽下搭在屏风边的长袍将我团团卷住,转而一阵风丢我上了床,旋身就又要进浴室。
我趴在枕头上,捶床道,“你就是心里有鬼!你都不敢看寡人!”
秦宿瑜大步进门里,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我。
我在床上打了个滚,赤脚跑下来追着他进浴室,才到门前就见那门紧闭,我伸腿踢了踢,这鳖孙还把门锁了。
当我想看他那腌臜的身子?我怕污了我眼睛!
我揉了把肚子,洗澡洗饿了,再往桌上瞧瞧,还好放了果品糕点,那群奴才虽不顶用,但吃喝这块倒尽心。
我抱着果盘坐回到床上,随手剥了个橘子吃。
不说其他,要是秦宿瑜能安分的当太子,我也勉强让让他,炎铁师只要一直在他手里,我就是翻出花来也翻不过他的手掌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身为大陈第一俊杰,自是最识时务的,我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这皇位是坐的窝囊了些,但好歹我还坐着,前朝有他稳控,我也没得烦。
当然了,我就是烦那帮老臣也不会容我置喙。
我想到这就气,他们这群老古董老说我无能,我哪里无能了?我不就是读不过那些书呆子吗?不有句话叫读死书,我脑子活络些还不行,像国子监里的书呆子那般整日引经据典叫有才,我突发奇想叫蠢,他们只会认同自己的观点,那我还不能认同我的观点了!
我一口吐掉籽仰躺下来,随手摸个枣泥酥放嘴里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