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酝酿了一夜,早就寻好了理由,连忙沉稳镇定地应对道:“娘、奶奶,小团子虽然满月了,可还不会捕猎啊。而且现在又冷了,山里也没有吃的,再缓缓吧。再说了,要是沈昭来看到小团子不在了,得多伤心啊,这件事怎么也得先告诉沈昭一声对不对?”
说着她委屈巴巴地瞧着梅氏和顾婆子。
如此,这撒娇耍赖的,又让梅氏和顾婆子答应再养小团子一段时日。
顾乔喜不自胜,抱着小团子开心的转了好几个圈。
几天后,便是初十,罗家村开族学的日子。
顾乔给沈昭买的毛笔已经由梅涣青交给梅执恕,由梅执恕带给沈昭。
顾乔是女孩子,不能去上学,虽然她本来也不想去听夫子之乎者也,但是未免好奇,又急于知道沈昭情况,便去向顾学西打听。
顾学西正在劈柴,还没等顾乔开口,便对她讲道:“放心,我和松哥都在呢,不会让罗小胖欺负了沈昭去。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凌哥虽然和沈昭不合,却最看不过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的行径,他肯定会出手帮忙的。而且,你两个表哥都在呢,他们也算是沈昭的表兄弟吧?”
“嘿,你个小西,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沈昭而来?我就不能代替我娘来关心一下你的课业吗?”顾乔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顾学西撅了撅嘴,将柴禾立好,回道:“大伯娘可能会关心我们的课业,但是嘛……你显然和沈昭哥更亲啊。”
顾学西说着,一斧头对准木柴劈了下去。
“咔”的一声,斧头没有劈到柴,反而砍入了放柴禾的木墩上。
这就有些尴尬了。
“噗嗤!”顾乔不厚道地笑了,然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走了。”
“哎,巧儿姐,帮个忙啊!”顾学西连忙拽斧头,可是斧头砍得太深,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拽着木墩,两头用力才能把斧头重新取出来。
顾乔偏头看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然后讲道:“小西,既然你这么聪明,姐姐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走了哦!”
说着她当真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顾学西:“……”
得知沈昭顺利进入族学,并且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顾乔以及顾婆子和梅氏便放下了心中大石。
天气忽冷忽热,这日出了太阳,而且瞧着接下来几日应该都是大晴天,顾婆子便趁着天晴,叫上梅氏、顾乔,三人一起下地将青菜全部收割了。
这时候把青菜收割晒干,然后用盐腌制,再蒸熟,算上时间,等到二月底拿到坛子的时候正好可以密封装坛。
青菜的晾晒看上去是个轻松活计,可那是量少的时候,这回顾婆子种了这么多青菜,量增多后,工作量猛增。
幸亏冬日的时候编了晒席,又削了竹竿。
霎时间,顾婆子家院子里架满了竹竿,无论是半空中的竹竿上还是铺在地面的晒席里,通通都是晾晒的青菜,瞧着热闹不已。
顾乔除了早上挂晒青菜和晚上收青菜外,还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防止小鸡过来偷偷啄菜,防止小团子搞破坏。
搞定小鸡就够让人头疼了,除了她家自己养的小鸡,顾拓家也喂了十来只,一不注意就溜进院子里来,它们倒是吃不了多少,就是爱乱拉屎,若是青菜被它们践踏,那就全部浪费了。
毕竟被小鸡踩过或者啄过的青菜,人再吃,这一想心里就觉得膈应。
顾乔要赶小鸡就算了,偏偏还有个爱凑热闹的小团子。
常常顾乔刚把小鸡往院子外赶,小团子就从院门口扑过来,吓的小鸡又回到院子里乱窜。
小团子瞧着好玩,立即飞快地追赶小鸡。
“叽叽叽叽!”小鸡被小团子追得直扑腾。
那还没长开的小翅膀飞快地扑扇着,竹叶形状的红黄色爪子也蹦跶得飞快,在院子里如无头苍蝇般逃窜。
顾乔害怕它们把青菜弄脏,只得飞快地将晒席卷起来,然后又多架起了几根竹竿,将青菜一条一条地晾上去。
原本用晒席还可以偷偷懒,可没办法,自己养的狼,留着泪也要宠。
顾乔只想仰头望天:宝宝不说话,宝宝心里苦。
好在这今天都没有下雨,晾晒也就是五日的事情,等青菜变黄变干,顾婆子便要开始像去年那样加盐揉搓盐菜了。
这一步有顾婆子和梅氏两人,顾乔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去田里捡螺蛳,然后将捡到的螺蛳倒入自家养鱼的这块田里。
去年村里的人都尝到了螺蛳的滋味,见她在田埂间捡螺蛳,大家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于是在抽签犁田这天,便有人提了出来。
“这螺蛳长在谁家田里便是谁家的,往后村里的孩子不可再去别人家里捡螺蛳。”
“对对对。今日说清楚了,以后再去别人家田里捡螺蛳,那就不是捡,是偷。”
有几个吵嚷得凶的,激动得说话喷口水。
第188章 新立族规,周密安排(一更)
族老皱着眉头瞅了顾婆子一眼,知道大家极有可能是在针对她家。
他用手压了压,清了下嗓子,这才讲道:“既然大家都有这种想法,那不如就把规矩立下来,往后各自管好自己的田,至于田里的螺蛳、鱼虾等,都是各家的私有物,未经许可捕捉,属于偷盗,若被捉住,便按偷盗处理。这般行事,诸位可有意见?”
“没意见!”有人立即赞同。
但同样的,也有人皱眉不语。
“这不就是捡颗螺蛳吗?怎么就偷盗了?”还有人窃窃私语,觉得这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就牵扯到了族规。
“那田里的泥鳅、黄鳝怎么算?”又有人疑问。
“一并算在内。”族老干脆一刀切。
“那人不去捉,鸭子怎么办?难道鸭子还不准下田了吗?”又有村民问。
要知道,今年可不止顾巧儿家买了鸭子,其他人家几乎都买了,这若是鸭子不许下田,那怎么成?
“这样吧,鸭子不算,这条族规只针对人。另外,各家用作鱼田的也就那么一、两块田,请各自做好防护,免得扯皮。”族老又道。
“等等,我们租田的怎么算?”又有人冒出了新问题。
像他们租田的,田原本是属于顾婆子这样的东家的,那田里的东西又该归属谁呢?
“这……”族老朝顾婆子望去。
要知道,族老家也有田租出来,顾婆子就算想要大方的把田里的东西让给租户也是不成的,这样会损害族老家的利益,让族老下不来台;可若是要了田里的东西,这岂不是与租户牵扯不清、制造矛盾?
略微沉吟片刻,顾婆子便讲道:“这田是我的,这田里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有村民听到她这话,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顾婆子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家巧儿去捡螺蛳,也不过是孩子心性,觉得好玩而已,就像秋收后小孩们捉泥鳅、黄鳝一般。我是觉得,若为了口吃的就拘着孩子,这般较真,未免使孩子们生活太过无趣。而且说是偷盗,也太过严重了一些。我看不如这样,若是谁家的田不想让别人捡螺蛳,便插上红巾,在族老这边登记,就如我家门口那鱼田一般,给大家告知清楚,别故意去鱼田里捉人家的东西便是。”
听到顾婆子的话,众人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家没孩子,既是孩子,大多不懂事。
若真有哪一日孩子不听嘱咐,误捉了别人田里的泥鳅、黄鳝,就要背上偷盗的罪名,这未免太严重了一些。
而且正如顾婆子所说,孩子们不过是玩闹添个趣味,若各家只能捉各家田里的鱼虾,那到了秋日,孩子们便无法三五成群一起玩耍了。
更何况,租来的田里的东西仍是原主的,若是同意了顾婆子现在的说法,以插上红巾作为标记的话,那么那些没插红巾的田,大家都可以去捡螺蛳,实则对他们这些田少的租户大大有利。
众人都不是傻子,琢磨一番后便有了计较。
“我同意婶婶的说法。”
“我也同意婶婶的说法,大家都是邻里亲戚,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就是,再说我家不爱吃那螺蛳,太腥了,你们若喜欢,都捡去吧!”
“我也不爱吃黄鳝,犁田的时候巴不得孩子们赶紧将那东西捡去。”
……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竟是大部分人都同意了顾婆子的说法。
既是如此,少数服从多数,族老便一锤定音,敲定了竖红巾标记警示的方法,随后便进行了犁田顺序的抽签。
等回到家后,顾婆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与梅氏和顾乔说了。
顾乔不禁翻了个白眼,“好吧,以后我不去捡了,虽然螺蛳好吃,但我真是太无聊了。”
“这倒不用,反正现在已经说好了,竖红巾便是。”顾婆子笑了起来。
“那咱们得赶紧绑上一条红巾,竖在田里。”梅氏说着就起身去找红布。
不一会儿,她果然用竹竿绑上了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