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陈简与敏娘也瞧出二人又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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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于陆衡来说,实在太不真实,书册上的字陆衡是一个也没看进去了,只呆愣愣地看着窈窈,窈窈变回了静王府时的她,又温柔又可爱。
窈窈正在认真地做香囊。
陆衡知道窈窈是不会针线活和刺绣的,以往静王府也没见窈窈拿过针线。
窈窈拿着那只刚有雏形的白缎子香囊往陆衡身上比,抬头问他:“喜欢这个颜色吗?”
竟是给他做的,陆衡颇意外地点头,道:“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知道,”窈窈笑盈盈地道,“我是问颜色你喜欢不喜欢。”
她选白缎,是因陆衡喜欢穿白色的衣袍,配金线又显得不那么素。
陆衡颔首,再道:“喜欢,好看!”
窈窈低头继续缝香囊,她不会刺绣,不可能做多精致复杂的香囊给陆衡,但整块缎子缝起来,再往里头塞香料,她还是可以做到的,想了许久,她决定在香囊角落绣陆衡的名字拼音缩写。
房里的灯点得很亮,如同白昼般,陆衡还是忍不住道:“夜里别做了,当心坏眼睛。”
“还早着呢,我就想现在做。”窈窈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缝,因为不会没做过,她做的实在很慢。
陆衡拿了窈窈放在一旁的团扇,给窈窈扇扇子,这原是一面素白的扇子,不过午后,窈窈让他画了两串糖葫芦和两只玉兔上去。
窈窈并没有挽发,别在耳后的发时不时落下,有些碍着她做女红,她手上动作还在继续,头也不抬地道:“夫君,帮我把头发绑一下,碍着我做香囊了。”
陆衡手上动作一顿,他一时出神。
窈窈抬头瞧他一眼,又唤一声夫君。
陆衡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放下团扇,问:“怎么绑?你想绑成什么样?”
这说的好像他很会绑头发似的,他拆发髻倒是很会,绑估计是不怎么样,窈窈忍不住笑,道:“随你怎么绑。”
“好。”陆衡起身寻了发带回来。
陆衡将窈窈的长发都拢到后头来,以手做梳将长发拢顺,他正想拿着发带将窈窈的头发绑起来,又觉这般太过简单,平日窈窈睡前总爱将长发编成辫子搭在一侧,他便将手中的长发分作三股。
窈窈扭头看陆衡,意外地发现陆衡编发编的极好,她有些疑惑:“你怎么会?”
陆衡编辫子的动作一顿,面上竟是红了,他抬头看窈窈,道:“我以前经常给你编发。”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窈窈越发疑惑。
陆衡微微笑,回答:“在静王府时,你睡着的时候,我经常给你编发,编完再拆掉。”
没能与窈窈拜堂行合卺结发礼,一直是他的心结,每每夜深,睡不着时,他总忍不住将二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意为结发。
可那时不允他将自己的欢喜告诉她,只能在编好后,又拆掉。
窈窈不知道陆衡其实说的是结发,轻咳一声,道:“爱好倒是特别,头发给你玩就是了,随你怎么折腾。”
陆衡颔首,面上笑意愈甚。
窈窈继续做她的香囊。
岑悦进来送补药时吓了一跳,夫人动作笨拙地缝香囊,而陛下手指灵活地给夫人编发,这画面当真是相当诡异又有趣。
比起看到从不碰针线的窈窈做女红,陆衡给窈窈编辫子显然令岑悦更吃惊。
窈窈看到补药直接端了过去,喝了半碗放下。
岑悦退出去时,陆衡还在整理窈窈的头发。
出了房间,岑悦长舒了口气,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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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大周的风俗,已经成婚的女子不乞巧,不过有一个例外,新婚女子第一年还要乞巧,默刹没有这种风俗,可敏娘是嫁到大周了,故而陈简命人备了乞巧需的物件,窈窈虽不是新婚第一年了,但敏娘拉着窈窈一同凑了这个热闹,船上的年轻侍女们也都被允许来参加这乞巧。
窈窈并不觉这乞巧有什么意思,她没有参加几个女子的对月穿针比巧,捧着一盘乞巧果子立在一旁。
忽地,一只玉白修长的手伸过来,从窈窈手里取走吃了一半的乞巧果。
是陆衡。
乞巧按理是女子在一起,男子并不会来。
“你怎么来了?”窈窈笑了起来,陆衡不是太会表达的人,但他这两日的变化却是极明显,他像搁在蜜糖罐子里一样,总是看着她出神,也总是无意识地傻笑,他比以往更爱亲近她,她的视线稍微往下移了些,看到她给陆衡做的香囊,他一直戴着。
陈简也来了,但窈窈没有发现。
“甜了些。”陆衡将那乞巧果吃下,他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过来看你这乞完巧没有。”
“我不乞巧,她们应该差不多了。”窈窈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刺绣,她抓住陆衡的袖袍,他的袖袍角落绣着一只小小的抱糖葫芦的玉兔,和她裙子上的刺绣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小了许多,像是个小记号般。
她捏住那刺绣,抿着唇笑,这像是夫妻之间的小秘密。
陆衡又小声地问道:“我们回去?”
窈窈点点头,过去同敏娘说了两句,随后便与陆衡离开。
自陆衡出现在甲板,陶玉慧便注意到了。
陶玉慧是前几日陈简让人救的着火船上的人,肃北侯府的小姐,恰是要回顺京,因肃北侯府与英国公府先头还有些交情,陈简便索性捎带肃北侯府主仆一程。
今日七夕,船上的年轻姑娘们一同乞巧,敏娘便让人将陶玉慧一并叫来。
陶玉慧的目光一直偷偷往陆衡身上看去,这是英国公迎娶三公主回京的婚船,对外都是以英国公为尊,但她却是见过陆衡一次的,去年的宫宴,她随父亲入宫,远远见过一回陆衡。
帝君如美玉,她自当求之。
她自小便明白,她的婚事定是要为家族带来利益才可,若入宫,父亲定是大喜。
新帝身旁有名分的只一位重病在栖梧行宫休养的皇后,如今宫中又传出消息,太皇太后将为新帝选妃,她有幸在此遇见新帝,自是她的机遇,如能在此得到新帝的青眼,往后岂不更加顺遂。
陶玉慧想着,面上不由得红了些许。
窈窈与陆衡没发现陶玉慧的目光,但陈简看到了,陈简看着同陆衡离开的窈窈,慢慢敛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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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房,陆衡刚给窈窈脱完丝履,窈窈就像只鱼一样钻进了锦衾里,陆衡逮住她的脚丫子,又将她拉了回来。
窈窈露出脸,羽睫颤了颤。
陆衡忍不住笑:“这是做什么?”
“就是想钻进去。”窈窈往陆衡身上蹭了蹭。
陆衡将她头上的簪环步摇一一取下:“当心划伤自个。”
满头青丝压下,窈窈用头轻轻撞了一下陆衡,哼哼道:“不会的。”
陆衡将她的长发拢顺,给窈窈编辫子,编完头发,窈窈便又瘫在了床上。
陆衡的手落到了窈窈的腰间,他拉住窈窈的裙带抽开。
窈窈一怔,面上红了,欲言又止,她上回拒绝了陆衡,那次后,陆衡没再有出格的举动。
她愿意,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有些事,所以拒绝了他。
陆衡将绣着玉兔糖葫芦的裙带腰封脱下,道:“系太紧,会不舒服。”
窈窈神色不自然,小声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腰看着细些,死命将自己绑着勒着不成?”
“你的腰我能不清楚吗。”陆衡面不改色地说了句调戏窈窈的促狭话。
窈窈面上烫得厉害。
陆衡的手轻轻落在窈窈的小腹上,温声:“难受吗?”
窈窈愣了愣,陆衡的体温透过薄衫传了过来,她不解:“什么?”
陆衡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窈窈的上衣往上撩一些比较合适,窈窈涨红了脸,她实在不明白陆衡这是要做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这几日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你、干嘛?”
陆衡面色如常,将手落在窈窈平坦的腹部,朝着一个方向轻揉,解释道:“伺候的人说,晚间你小日子来了不大舒服,医女说揉一揉肚子,会舒服一些。”
窈窈因为自己想歪,脸烫得不行,她有些意外,没想到陆衡知道了,但他这样掀衣服揉有点奇怪吧,她小声地道:“那一定要掀衣服吗?你就不怕我着凉吗?”
陆衡面上这才红了些,他将窈窈的衣服盖回去,低垂着眼眸,极不自然地道:“我以为这么热的天,应该不会着凉。”
窈窈低头瞥向自己的肚子,突然明白了陆衡为什么要给她掀衣服,掀衣服也只露一截罢了,这不掀衣服,陆衡手还在她衣服里面,莫名就显得有些……
“其实我不大难受,就是懒得动。”窈窈面色越发不自然,她低声又道,“不跑跑闹闹,躺着就好了,不然,我也不会同敏娘乞巧去了。”
陆衡想了想,道:“让人再给你端杯姜茶来。”
“不想喝,你陪我躺会儿。”窈窈要他陪着她躺下。
“多久都可以。”
陆衡的手搁在窈窈的肚子上,暖暖的跟个热水袋似的,确实让肚子舒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