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悦心中叹息,没有听窈窈这一句。
忽地,房门被推开,旋即一个稍重的脚步声入了两人耳中,窈窈与岑悦都听出来了,是陆衡。
窈窈指尖稍一用力,心跳停了几拍。
不过片刻,陆衡便绕过屏风入了里间来。
窈窈怔怔地看陆衡,他的发间还有些湿意,大抵是刚沐浴完。
陆衡直接往窈窈这处来,岑悦赶紧退了出去。
窈窈看出陆衡不高兴,他蹙着眉,唇角紧抿着。
陆衡倾身将窈窈扛抱起,窈窈手里的那条项链落在了罗汉床的床脚。他低沉着声道:“夜深,该安置了。”
窈窈趴在陆衡肩头,这种姿势让她觉得有些羞耻,陆衡这会儿真的很像强抢良家妇女的恶霸,但他好像是在做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你是我的,这是你永远也无法改变的。”陆衡说话的同时已经将窈窈放下,他瞥了眼窈窈身上的外衫,动手拉窈窈的衣带,再道,“你必须像以前一样习惯我,我每夜都会与你同寝,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该怕我,我有权睡在你身边。”
窈窈有些僵硬,平躺在榻,任着陆衡,有些日子没见着这样的陆衡了,他压着烦躁说着那些提醒她身份的话。她终于开口:“就算是夫妻,也有很多是分房睡的。”
陆衡将她的外衫脱下掷到榻下,重声:“我们不在其中。”
窈窈面色不大自然:“你是皇帝。”
陆衡心里烦躁的厉害,听出窈窈在暗示他皇帝是有后宫的,他继续脱窈窈的衣衫,冷道:“那又如何,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女人,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若不信,大可去问于溯他们,我不开心,你应当来哄我,我不是洪水猛兽,为何不来哄我?你当真一点也不愿同我过?”
窈窈紧抿住唇,他不但因为前两日的事生气了,他现在还恼她没去哄他,他可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他也会因为她的态度和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变得异常暴躁坏脾气,她现在完全相信书灵说的那些,陆衡真的会被她影响人生。
陆衡扯下窈窈的寝衣,敛眸:“就算我真是洪水猛兽,你也必须接受我,你早就是我的妻。”
窈窈没说出话,他大抵是真的气坏了,他的表白她直接躲着,他最讨厌她遇事便多,她前两日还是那模样,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害怕自己会不难受的,脾气再好的人也该被逼疯了。
她此刻才意识到,一个月了,自那夜过去,都已经一个月了,她没抠下宝石,也没给陆衡确切的回答,就像岑悦说的,她在折磨陆衡也在折磨自己。
碰到红色的抹胸,陆衡一滞,这才发现脱太多了,他僵着,昏黄的灯火轻轻晃动,她很安静,没有挣扎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
陆衡微阖眼眸,扯下抹胸,低头吻她。
窈窈呼吸一窒,浑身僵硬着。
陆衡抵在她微微发颤的肩,停了动作,良久后,他捡回被丢在一旁的衣裳,帮窈窈把寝衣穿了回去,整个过程中,窈窈都没有动,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衣服穿得很一般,但起码是穿回去了,陆衡低垂着眼眸,没再说心里的烦躁。
窈窈慢慢别过脸去,玉白的脖颈线条优美,她终于开了口:“生完气了吗?”
陆衡顿了顿,他以为她今夜都不会再说话了。
窈窈没等陆衡的回答,又道:“你要是还生气,就回书房睡。”
陆衡沉默着起身。
窈窈侧身:“然后,我再过去把你哄回来。”
她没有等陆衡的回答,又道:“但是很晚了,你别回书房了,一来一回的折腾,天都要亮了,我们休息吧。”
陆衡的面上又变了,他躺下,搂过窈窈。
*
徐照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没查出陛下与洛氏怎么闹得这般模样了,他们便和好了,于他来说,陛下回房便是陛下与洛氏和好了。
陈简面色更不好看了。
徐照将打听到的那么丁点消息禀来:“并非洛氏去哄了陛下,也不是洛氏让人请陛下回房去的。”
陈简当然记得,自陆衡带洛窈宁回朝雾殿,除了洛窈宁同敏娘安置那几日,陆衡是没有离开过洛窈宁一次的,这次陆衡搬离洛窈宁的房间,也不过一日,自己便回了房去,更甚的是,陆衡自个休息的那夜,陆衡并没有安置,而是在案前坐到天亮。
一个女人惹君王生气,自己不认错,任着君王生气,偏的这个君王还自己跑回去,这算什么!他压着怒气捂住额,陆衡真是疯了!洛窈宁真是太放肆了!
徐照便看着陈简在案前一脸头疼地坐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午膳将至,外头来了人,请陈简去用膳,道是陆衡等人已经在厅房了。
这便是陆衡与洛窈宁和好了,还是单方面的陆衡跑去与洛窈宁和好了,陈简黑着脸起了身。
陈简就知道,他看到陆衡与洛窈宁必是要生气的,洛窈宁放肆心狠,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陆衡伤害陆衡,频频让陆衡陷入险境,让陆衡变得不像君王,这样的女人于陆衡来说,绝对是个祸害,祸国妖妃就是洛窈宁这玩意。
敏娘也觉二人怪异,但没有多说,她念着在桐州吃过的烧肉粽,便叫人做了许多。
陈简没什么胃口,甚至没有怎么看敏娘,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陆衡与窈窈身上,若不是敏娘知道陈简是关心陆衡,都怕是要误会陈简是不是在偷看窈窈,要闹脾气了。
陆衡不要侍女剥的粽子,自己取了一个剥干净了给窈窈,窈窈想到了和叔叔婶婶一起吃粽子时的情景,粽子不难剥,但就是粽叶上黏黏的,剥了必脏手,婶婶喜欢吃粽子,但特别不喜欢剥粽子,她们家并不是没有做这些事的帮佣,只是婶婶独爱叔叔剥的,总说叔叔剥的不一样。
她那时还不明白,一个粽子而已,谁剥不都一样,为何还要叔叔动手,现在她突然明白婶婶说的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了,就算有人可以帮她们做好所有事,可侍女剥的粽子与自己喜欢的人剥的粽子,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说什么,也取了一个粽子,同陆衡回大周是不应该的,她决定等船到顺京便抠下宝石回家,如此便还剩一个月。
这一个月,她想与陆衡做一对普通的夫妻。
陈简与敏娘早停了筷子,两人瞪眼看着窈窈将手里的粽子剥干净了递给陆衡,陆衡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去接玉白的小碟,未料窈窈松手快了些,陆衡没接到那小碟子。
陆衡直接伸手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粽子。
粽子烫得厉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窈窈一吓,想都没想赶紧伸手去抓,还是陆衡反应快直接将那粽子放到了碗中,没叫窈窈碰到。
侍女赶紧端了净手的水来,窈窈急忙将陆衡的手摁进手里,那模样当真是心疼极了。
陆衡道:“无事,不烫。”
窈窈仍摁着陆衡的手,皱眉道:“掉了就掉了,接什么。”
敏娘看的开心,而在陈简看来,却是极为刺眼。
陈简想起三年前被洛窈宁背叛的陆衡是什么模样,陆衡那般自律的人,却因洛窈宁糟践自己的身子,时常喝十几壶酒,醉的不省人事,试图靠着酒将自己麻痹。
醉酒后的陆衡说要抓洛窈宁回来问罪,说要杀了那个带着洛窈宁私奔的男人,可喝着喝着,陆衡却又是祈求地说,要洛窈宁回来,发誓以后绝不会只顾着忙不陪她,发誓以后一定会每日陪着她。
喝醉的陆衡是那么的可笑,既狠厉又痛苦,既愤怒又卑微,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陆衡,是他一辈子都不愿看到的陆衡,可那样的陆衡,他却在洛窈宁背叛陆衡后见过许多次,多得他不忍数。
可即便陆衡曾经那么痛苦,可再一次看到洛窈宁后,陆衡却还是疯了一样地想要洛窈宁,不顾一切的要,真将自己当成傻子般地要。
陈简寻了借口离席,他知道陆衡见到洛窈宁后就是个疯子。
*
窈窈也不知出于何因,她没有将陆衡给她买的那本书给敏娘,那书就这么一直静静地放在床榻旁的小案上,她有点想动那话本子,想起那日看到的香艳图画,又缩回了手。
听到浴房传了动静出来,她知道陆衡沐浴完了。
房内并无伺候的人,陆衡的寝衣穿的随意,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口敞开些许,如墨缎似的发随意用发带绑在身后。
陆衡生得一张好看到过分的脸,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流,他平日多是清冷无欲无求的模样,但越是这般却是越惹人眼。
窈窈看到他额头的红包大了些,起身寻了薄荷膏来,直着身跪坐在陆衡面前,开了薄荷膏,抹了一点涂在陆衡额上的一个鼓起的小红包上,皱眉道:“也不知是什么虫子,咬得像是撞了墙一样。”
陆衡愣愣地看着窈窈,疑是自己在做梦,好半晌他才怔怔地说:“你要什么?”
这些日子,她讨好他的时候,定是要点什么的,比如先前的,去塞穆湖,去端华书院。
没等窈窈回答,陆衡警惕道:“我说过,除了自由,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但自由绝无可能,我在何处,你便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