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一怔,有人刺杀陆衡?
陆衡冷哼一声,却是道:“未经允许擅入我的寝殿,这是一句道歉便可揭过的事?”
青雅微僵,陆衡的性子向来是冷的,但语气这般不善还是少的,看来殿中这名叫俞锦的女子极为特别,她便道:“二公子放心,这种事以后再不会有了。”
说罢,她又看了看窈窈,同敏娘陈简道别,旋即出了殿。
听到青雅唤陈简为大公子,窈窈方明白为何陆衡是二公子了。
陆衡唤于溯,吩咐道:“调些机灵的人过来。”
陆衡虽没明说,但于溯明白陆衡的意思,领了旨去安排此事,所谓调人便是从驻扎在城外的迎亲队伍中抽调,他知道,抽调人来是因洛氏。
敏娘面色极严肃,重声道:“你发什么愣,什么不是,你就是窈窈。”
窈窈强撑着:“我真不是。”
陆衡面色又冷又黑,冷声:“出去。”
敏娘窈窈齐齐一顿,窈窈不敢吭声,敏娘蹙眉道:“什么?”
陆衡大步到了窈窈身旁,将窈窈从敏娘手里拽出,他没有看任何人,道:“起煊,你们先回去。”
窈窈咬唇看着敏娘,摇头,不能让她和陆衡两个人待在一处,陆衡万一控制不住,真杀了她怎么办。
敏娘心里发慌,窈窈很害怕,且窈窈是那样离开陆衡的,陆衡怎能不愤怒,她想起朝雾殿昨晚的事,急道:“陆衡,你不能冲动,凡事先冷静。”
陆衡脸越发地沉,猛地提了声:“起煊。”
陈简转身:“敏娘,我们回去。”
*
殿门再次阖上,窈窈的身子发着颤,现在的陆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今日见到了太多人,那个二公主她顾不上,可陈简和敏娘竟也在,还有,她听到宫人唤敏娘为三公主。
敏娘是默刹公主,这就是陆衡在默刹的原因?陆衡让人都走了,他想怎样?这会儿他就是掐死她也没一个人敢说陆衡的不是。
就以她留给陆衡的那封信来说,陆衡是该掐死她,或者问出那个奸夫再掐死她。
陆衡漠着脸,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她在发抖,她原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却蠢笨到,每说一句话都能将他激怒。
殿中静得吓人,只有二人不齐的心跳声。
陆衡冷道:“没有关系?”
这次窈窈不敢再辩了。
陆衡冷哼一声:“我给你一个关系。”
窈窈不解,什么?
陆衡不再多言,直接拽着窈窈大步往床榻去,没等窈窈反应过来,就把窈窈丢到了床上,窈窈还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陆衡已经撕了她的上衣,粗鲁地吻住她。
窈窈脑子轰地一声。
她用未被锢住的那只手去推陆衡,可她那点力气好似不存在似的,陆衡未退半分,他发了狠,想用另一种方式去惩罚她。
“我给你一个机会。”陆衡给了窈窈换气的空档。
窈窈明白了陆衡的意思,“你混蛋!”
陆衡怒声:“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窈窈一拳砸在陆衡身上,当即红了眼,“你给我滚!”
陆衡摁住窈窈的手,讥讽道:“他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娶你,走街串巷贩卖那些廉价的吃食,他是养不活你?还是什么厌倦了你?让你落魄到住在那样的破院,忍受那些登徒子的骚扰,他真的是去学做糖葫芦了?还是说,他抛弃你了,你面子上过不去,便编了个谎话骗那些无知的百姓,谎称那个男人爱你,只是暂时离开了。”
他冷笑:“洛窈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蠢成这样!”
窈窈吓到了,前面那两句话是她写给他的信,可陆衡又是从哪里听了什么,自己脑补了一大段,以前她也没有发现陆衡是个会过度脑补的人,这样的陆衡太过陌生,甚至是令她害怕。
她别过脸,没有发现陆衡笑着笑着带了苦,染了自嘲,她太过害怕,以至于她也没发现,陆衡也在发颤。
陆衡很失望:“无话可说了?”
窈窈脑子还很乱,现在的陆衡冷漠扭曲到她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他以为自己说中了一切,对她冷嘲热讽,嘲笑她的失败,嘲笑她蠢笨。
陆衡面上的冷笑慢慢散去,明明错的是她,为何此刻她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是他错了,她的沉默比任何恶毒的话语都要伤人,她好像认命了,不再挣扎反抗,好像在说,他其实更蠢,他可怜透顶,他多么渴望她,渴望她的身体。
那种败下来的感觉让他烦躁得不行,他好像就赢不了洛窈宁了。
“你以为你是谁,我还需要强迫你这样女人吗!”
窈窈动了一下,良久后,她终于看了陆衡一眼:“那最好了,你出去吧。”
“你!”陆衡更恼火了,不松手,也不走。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这是我的寝殿。”陆衡压着气。
窈窈尝试动了一下,仍挣不开,她怕是被陆衡吓傻了,竟然道:“那你起来,我出去。”
默刹天气热,这么一闹,陆衡身上出了薄汗,额上的细汗汇成汗珠落在了窈窈面颊上。
“你该不会还是想强迫我吧。”窈窈挤出一句。
陆衡敛着眸,长久的沉默后,他起身,背对着窈窈坐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他撕坏的那件红衫上,没有说话,直接出了殿。
殿门被重重阖上。
窈窈终于完全相信了书灵的话。
*
敏娘担心道:“阿简,陆衡看着不对劲。”
陈简在陆衡开口的那一瞬,他便知了,洛窈宁不是他能动的。默了默,他道:“你与我不该过多干涉此事。”
以洛窈宁做的事来说,陆衡便是杀了洛窈宁也无不对之处,但陆衡不会那样做的,陆衡若想那么做,洛窈宁早就没命了,如果可以,他会动手杀了洛窈宁,但他不能,知道敏娘担心什么,他冷冷道:“阿衡不会杀洛窈宁。”
他倒希望陆衡能将洛窈宁处理干净。
所有人都当陆衡不在意了,都当陆衡忘记了,可他知道,陆衡从没有忘记过洛窈宁,哪怕一刻都没有。
敏娘知道因为窈窈抛下陆衡的事,陈简十分不喜窈窈,可不管窈窈做了什么,窈窈都是她的姐妹,她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但她知陈简这般亦没有错,只是在这一件事上,他们心中各有偏倚。
陈简说过,在恭顺皇后离世后,陆衡便不似从前,只是未在窈窈面前显露,陆衡的狠厉一直瞒着窈窈,不敢叫窈窈知道。
自窈窈离开,陆衡便不再压着自己的性子,越发阴郁冷沉,于朝政之事,果断决绝,不容分歧,陆衡性子虽差,但脑子尚清明,所下决策皆为百姓为江山,并不为私欲,故而即便脾性阴郁,手段狠厉,但仍受百姓爱戴。
敏娘坐下了,不再与陈简说窈窈的事,她知道,他不想听窈窈的事,他想的是陆衡。
陈简自然也知道敏娘心中所想。
两人默契的沉默。
正这时,宫女来禀。
宫女行罢礼,禀道:“三公主,永乐殿来禀,二公子的人送了一个姑娘到永乐殿去,请您回去看看。”
永乐殿是敏娘所居之殿。
敏娘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追问:“二公子的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宫女回道:“并未传话。”
敏娘来不及细想,唤了茵茵上前,她朝陈简道:“我先回去。”
陈简面色仍不好看:“好。”
敏娘前脚刚出,后脚陆衡便来了凌云殿。
巫蛊案后,陆衡滴酒不沾,可自窈窈一事后,所有人都不知道,陆衡总私下寻陈简喝酒,陈简不擅饮酒,大多时候是陆衡喝酒,陈简默声作陪。
一杯复又一杯,很快陆衡便喝了一壶下去。
陈简不悦:“酒多伤身,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复原,不该这般糟践自己。”
陆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起煊,伤身的从不是酒。”
是人。
陈简不与争辩。
陆衡又饮下一杯,道:“只是同情可怜?她把我当做什么?起煊,我原以为我都明白,我都知道,可并不是那般,我从没有懂过她,我什么也不懂,她就连走,也是瞒着我的,她现在装作不认识我,说自己不是洛窈宁,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简越听这些,便越想杀了洛窈宁,也只有喝了酒后,陆衡才会有这么多话。
他嘲讽地冷哼几声:“我竟不知道她蠢笨成这样!与我没有关系?若连我都与她没关系,那还有谁与她有关系。”
陈简心里极不舒服。
陆衡掷了酒杯,直接取了酒壶,灌下一大口酒。
陈简夺了那酒壶:“你去她面前喝,喝醉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陆衡夺回酒壶,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却是沉声道:“我不会放过她。”
“这辈子,绝不放过她。”
陈简偏头,陆衡不放过的是自己。
*
敏娘脚下生风似的,刚踏进永乐殿便见窈窈呆愣愣的坐在殿中,窈窈换了件衣衫,早上她见着窈窈时,窈窈穿的是绣着梅花的红衫,这会儿却换了一件袖口绣着兔子的短衫,好端端地换什么衣衫,她不由往那处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