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认为蛇和刺客多半是郑氏搞的鬼。”
陆衡面色极冷,眸中阴沉,他起了身,凛声:“郑氏向是如此,百般肮脏卑鄙之事皆过手,还有什么是郑氏没做过的。刘茉,你以后不得离王妃半步,王妃胆子小,会被吓到。”
刘茉又一躬身:“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陆衡沉默片刻,微撩起眼,又道:“别当着王妃的面杀人,她会怕。”
“属下遵命。”刘茉抬头看陆衡,陆衡漠着脸,微抬着的眸中,隐着杀气。
窈窈丧了好几日,许是陆衡让人告诉了洛文义洛谌,连着几日,洛文义与洛谌都来王府看她,安慰她,都当她是被吓坏了,陈简知道了这事,让敏娘来了王府,陪着她。
这日,窈窈送洛文义出府,又怔怔立在门前,仰着头望着天发呆。
花朝没了,牡丹花宴也没了,身边还有个刘茉,现在连敏娘都在,这要怎么办,陆宛可以再厉害一点吗?陆宛啊陆宛,太令她失望了。
敏娘轻拍窈窈的肩,温声:“别怕,我在呢。”
闻声,窈窈又红了眼,抿着唇说不出话,她希望敏娘赶紧回英国公府去。
窈窈长叹一声转过身,拖着步子回去,正这时,一声马鸣,窈窈敏娘扭头看去。
宝马雕车,铜铃轻响,侍从上前掀了车帘,励则慢慢下了车,像以往那般,眸中满是嗤讽,冷眼看向窈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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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曾说过
敏娘站在窈窈身侧, 皱眉看向励则,视线在励则身上的杏黄色蟒袍上来来回回,励则的身份好像不一般。
窈窈怔怔看着励则, 励则励则,是励则, 他怎么会来静王府, 她突然想起, 年前励则曾让人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
四下响起一阵叩拜之声,窈窈敏娘狠狠一怔。
太子?!
跪了一地,唯独窈窈敏娘二人立着, 窈窈眼角抽着, 慢慢地又淡定下来, 这几日的胸闷倏地散去,眼底有极不明显的笑意。
来了, 来了,这是老天给她送的回家机票!
敏娘茫然看励则, 不, 这往日的励则已经不是励则了, 是太子陆彻, 是陈简陆衡的仇人陆彻, 心下顿时一阵懊悔, 为何那日在望楼没将这混账直接宰了,她环看四周一眼, 在静王府是怎么都不能动手的。
陆彻黑着脸走到窈窈面前,看到穿着红裙的窈窈并不惊讶,只是面色难看。赫临很快到了陆彻身后,面色凝重, 视线落在了敏娘身上。
“三个月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碍眼。”陆彻的声音不大,眸中阴沉一片,慢慢看了一眼静王府,又添了句:“比以前更碍眼。”
这话一出,窈窈便知,陆彻是认得她,只是陆彻竟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若是往日,她定是要顶回去的,但,今日却不一般了,震惊之余,心中满是欣喜,只是不敢显露半分。
刘茉从后院赶来,赶忙上了前,请窈窈回院。
窈窈皮笑肉不笑地问候陆彻一句,像是第一次见到陆彻一般,她相信陆彻定不会说与她认识。
窈窈心中止不住的狂喜,陆宛虽心狠,厌恶她,想杀她,可陆宛手中人手有限,又因身份有所限制。
但陆彻不一样,陆彻嚣张狠戾,行事向来只图个痛快高兴,他现在又成了太子,手中的人和手段自是要比陆宛高明的多。
啊啊啊!太好了!
*
陆彻的目光停在陆衡病态苍白的面上,看着陆衡那好像怎么都抬不起的眼,陆衡的面上没有半分血色,就连唇瓣也是白的吓人。
天已暖,但陆衡还穿着厚实的冬衣,腿上盖着厚毯,他端起盏茶,唇碰到杯沿之时,嘴角嗤讽地弯起。
焚心菇没要了陆衡的性命,他甚觉怪异,但病成这样的陆衡又算得了什么,按年前太医之言,陆衡,至多还有三个月。
陆衡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道:“因何登门。”
文啸已经认出陆彻便是励则。
陆彻丝毫不掩他的讥讽,放下茶盏,冷笑道:“路过,静王这么不喜欢孤?”
陆衡掩唇咳着,半晌,将污帕收起,漠声:“竟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炉中徐徐青烟飘散,极淡的冷香萦满厅中,陆彻侧目看一眼陆衡唇上染的血渍,慢慢收回视线,面上冷笑愈甚:“你与孤之间,有什么是不可笑的。”
陆衡冷声:“故而,你登门寻个笑话。”话落,他微撩起眼皮看陆彻。
陆彻扯了扯嘴角,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衡,语带嗤讽:“这样的话,你还能说几日,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图嘴上的痛快。”
陆衡轻咳,难得抬眸看陆彻,甚是好笑道:“乾熙殿前的桃花该败了。”
纵是久病虚弱不堪,陆衡的眸子却胜星辰,似幽泉,虽幽深望不到底,但能叫陆彻一眼看到陆衡眸中的讥诮。
陆彻不豫:“与你何干。”
陆衡收回视线,冷笑不语。
陆彻拧眉看着陆衡,片刻后,恍然明白了陆衡的意思,怒而转身,“陆衡,孤且看你,还有几日好活。”
陆衡漠着脸回了书房,于溯、文啸二人皆立于案前,陆衡微垂眸,执笔写字。
陆彻便是励则,励则便是先前派人跟踪窈窈之人,一次未成,复行一次,敏娘变卖在望楼,陆彻暗中命人买下,陆衡写着,面色越发黑沉。
许久后,陆衡搁下笔,道:“从今日起,王妃不能出府,洛家也不可回。”
于溯应下。
默了默,陆衡问道:“王妃见到陆彻之时是什么模样。”
于溯便将下人口述之言禀来:“很惊讶,但也很冷静,王妃漠着脸问候了陆彻一句,便离开了。”
陆衡嗯了声,又道:“陆彻呢。”
于溯回道:“很生气,满脸的嗤讽。”
陆衡敛眸,神色凝重。
*
郑氏在殿中等陆彻,面色较以往冷,见到陆彻入殿,面色又冷了不少:“为何要去静王府。”
陆彻本就不悦,闻此更是不耐,不回反问:“母后让人火急火燎地寻儿臣,就是问这个?”
郑氏起身,冷声:“自陆衡被废,封静王,这三年,你何曾去过静王府。”
不说这三年,就是当年陆衡为太子,住在乾熙殿之时,陆彻也从未去过。
陆彻看一眼郑氏,微侧身:“去看看陆衡何时死。”
郑氏面上甚是不豫,“那个残废还能活几日,你去看他什么时候死,要是你一去看,过两日他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朝中那些老不死的会怎么看你。”
陆彻嘴角噙着冷笑:“死了便死了。”
郑氏慢慢走到陆彻身边,沉声:“陆徖的死,那么多人怀疑你,顺京之中又有不少传言就是你做的,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你,你反而半点不知收敛,还这般胡来,你难道不知道,你父皇顶了多大的压力,保你的储位,你不要以为你父皇只疼你一人,他即便不喜陆徖,那陆徖也是他的儿子,不……”
“不是处理的够干净吗!他们想说又如何,有证据吗!”陆彻打断她,“陆徖多次诬陷儿臣,儿臣难道还要忍着,任着他不成,满顺京的风言风语,陆徖出了多少力,母后难道不知道?让陆徖这样就死了,是便宜他了。”
郑氏蹙眉,默了片刻,微缓了语气,道:“这些且不说,陆衡也就还有那么几日了,让他自己死个干净。”
陆彻冷哼两声未答。
郑氏不满,又道:“你与阿萝又是怎么一回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都要哄的,你成日冷着个脸,是哄人吗!”
“她每次来寻儿臣,儿臣都陪了,还要怎么哄。”陆彻怒气上涌,“母后无他事,儿臣便先回去了。”
说罢,陆彻快步出了殿。
郑氏被气得头疼,不多时,李嬷嬷进殿来,面色煞白,“娘娘,殿下把王三儿砍了。”
郑氏一怔,惊诧地看向李嬷嬷,慢慢想起牡丹花宴后,傅萝像似不经意般说起的话。
傅萝面上的笑有些勉强,“殿下看静王妃时,很不一样。”
*
窈窈从浴房出来时,整个人是比较轻松欢快的,连着几日的哭丧,这样大的变化,陆衡一眼就发现了。
陆衡微蹙起眉,等着窈窈上榻。
灭了烛火,放了帐幔,窈窈长长舒了口气,拉上被衾盖上,心里美滋滋,就想着陆彻会怎么杀她,陆彻本就厌恶陆衡,也与她不对付,现在又知她是静王妃,定是恨不得立马掐死她,得想个办法给陆彻机会杀她。
沉默许久,陆衡开口道:“今日开心了?”
窈窈侧身看陆衡,这么明显吗?她道:“过了好几日了,妾身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陆宛不行又来个陆彻,她能不高兴吗!啊啊啊啊,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