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男人和女人的大脑结构显然不太一样。
苏绾单纯急切的举动,在司空墨白身上无疑在四处点火,他眼色一沉,抓住她温软的玉手,“怎么?这般迫不及待?”
苏绾虽然平素内敛,举止温柔纯净,但是与他在这些事上却十分放得开,仿佛天性本就是自由而放纵的,没有任何条规可以约束,因此她这举动在司空墨白看来无疑是发出邀请,男人大掌一握反手便将她重新摁住了,紧紧地贴合着,不住地摩挲。
“不是,我是想——”
苏绾脑袋又懵了一下,正想给他来个坦白局,必须让他给她交代清楚身体目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是披霜公子根本没给她机会,冰凉的唇瓣便开始细细碎碎地落到她脖颈处,迷了她的思绪,复又移了上来,唇齿交缠摩挲,辗转反侧。
“绾绾……”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黑色的眼眸流光暗涌,银霜渐渐地再四周爬了起来,司空墨白的寒气伴着他涌动在空气中,“我知道,我想……”
苏绾:???
想你个大头鬼,你给我滚下去!
苏绾着实心里头焦急,司空墨白如果身上带着伤,如今此举是什么?
试图遮掩自己的伤吗?
而滚下去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的,想什么也不用说了,苏绾神魂仿佛又再度被拖入冰池里,颤栗从头顶到脚趾,密密麻麻地朝她袭来,将她淹没。
司空墨白非常主动地用行动证明了苏绾的疑虑,别说重伤了,表面看上去连道划痕都没有,体力……
她不想评价他的体力,可是她知道,他还是不对劲的。
苏绾如一株藤蔓一般攀附于司空墨白身上,鼻息间杜衡的气息让她越发缠人,她用着残余的理智怔怔地抬眸看着床顶、床沿,以及目光所及的地面都笼上了一层霜雪,披霜公子的寒气前所未有的鼎盛,让旁人畏惧,也让苏绾心惊。
司空墨白仿佛跟个移动的南极洲一样,走到哪里,哪里就能结上冰霜,四溢的寒气夹杂着的旖旎灌满了这间厢房,苏绾的火蕴星星点点地充斥在空气里,如火般炽热的柔软包裹着那孤寂坚硬的冰霜,不住地试图让他溶解,释放。
而她神志基本不太清明了,每一次的修行都仿若坠落到了当年司空墨白的冰池里,将她捧起来又抛下去,填满又抽离,周而复始。
神魂跟坐过山车一般,而她是唯一的轨道,任他碾压。
虚清院的银月悄悄然地爬了起来,从窗外撒入了一片银色的星河,厢房里每一处所结的冰晶均是反着点点银光,苏绾是在司空墨白那熟悉又幽深的眼神中醒过来的,墨发男子撑着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眸光里总是暗藏着苏绾看不清的汹涌。
苏绾很习惯平素醒来就看到他这姿态,并没有被他吓到,她下意识揉了一下自己有些发涩的眼睛,刚碰上就被司空墨白手跟摁住了。
“别揉。”他冰凉的手掌覆了上来,轻轻按摩了下她的眼皮,轻叹了声气,“我突然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
她眼睛被他手掌盖住了,有些迷茫。
“突然,又想着觉得这好像不是我想要的。”他语气透着几分孤寂,蹙着眉头,“好像还是以前更好点,你以前都不会因为见不到我哭,那没有我的两百年,倒是更加快活自如。”
苏绾突然拂开他的手,眼眸带着几分绯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可能……”司空墨白又重新把头埋在苏绾脖颈处,苏绾身上甜腻的气息又让他沉沦,“可能还要继续闭关一段时间。”
苏绾听后心下一沉,推了推他,眼眶一瞬间又更红了,“干嘛,你现在才开始后悔?当年不是抓着我信誓旦旦地说就算要死也不要让我忘了你吗?你现在这还没死呢,就这样子干嘛?”
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哽咽了,这连着小半个月的压力也一并要爆发出来,“你就不能老实告诉我,到底哪里受伤了?”
小下巴轻轻扬起抬眸看着他,分明泪眼婆娑,却偏生憋足了劲头,让司空墨白看在心里跟猫爪一样,他觉得苏小姑娘总是有能耐把哭泣这种烦人的事情做得让人生生对她束手就擒,他手不自觉地上去捏了一下她下巴,轻轻上移到她嘴角翘起的唇……
刚想亲近,苏绾温热的手掌出其不意便覆上他的跳动的心脏。
他瞳孔微张,想阻止,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司空墨白一动没动,带了半分慌张以及了然,其实二人在一起许久,默契这种东西总是滋生得漫不经心,对于许多事哪怕不说出口,都依旧是了然于心的,苏绾用灵力趁他不备,移了灵识潜入了他体内,仿佛那些极力压制的东西都被暴露了出来。
伤口,还有疼痛的过往,被窥探得无处可躲。
他不喜欢看到,也不喜欢提及,最不喜欢让她看到,更不喜欢让她知道这么多。
“绾绾……”他颇有几分压抑地低声唤着,抓着她的手,一面想要让她停下来,一面又生怕自己凌厉的寒气会割伤她的灵识。
苏绾从开头的几分绯红的眼眸,渐渐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眸色分明的瞳孔伴着夜色带着几分心惊,连窥视的灵识都有几分不稳。
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目力是可以穿透皮下进行透视人的灵脉或者仙脉的流动以及分布,苏绾以前刚会这样做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大多都大同小异,这种方法一般都是用于治疗。
可是对于司空墨白这种修为极高的,苏绾却得费神用灵识透过心脏进去查看,这一会,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伤口。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融成一团,完全没有分明的流动走向,全是混乱的,血管上每一寸都有过各种破开,或者曾经被破开再被修补的痕迹。
而仙脉更是乱成一团,每一个位置下的仙脉与他的身体组织形成一种排斥的情况,难以像正常人一样交缠一起,而是一股子力道冲撞而四散开,导致仙脉里的真元汹涌得四处撞击。
这……完全就是灾难现场啊……
谁身体受得了这个样子?他又不是傀儡,难道没有痛觉吗?
况且当年苏绾灵脉逆流就全身难受,五感退却,俨然是要有坠魔的倾向,可司空墨白目前的情况大概是比她当年糟糕十倍不止吧。
“难怪……”苏绾低声地喃喃道:“难怪你的寒气总是无法抑制地一直往外溢出。”
寒气不住外溢,人的身体自然是有再生功能的,溢出去的自然会重新生出来,可是溢出去过快,身体的生成速度就跟不上了,又在不停地运作,本就加重了他身体负荷,然后他体内的各种组织都是四分五裂的状况,导致寒气又在持续外溢。
这根本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痛吗?”她灵识离开了他的身体,全身四肢有些发僵,声音发着抖,轻声问道。
“还好。”他低声缓了下气息说道。
痛,也习惯了。
身体本就是破碎的,这点痛哪里比得上当年,他轻轻眨了下眼睛,给苏绾一个安稳的笑容,是个精致漂亮的笑容。
“这怎么可能还好……这哪里会还好?你要闭关?闭关有用吗?闭关要干什么?缝缝补补然后再裂开吗?”苏绾看着他,觉得自己除了声音发颤以外,全身都在发抖,连四肢都带着几分麻麻的感觉,一股晕眩感就涌了上来。
原来电视剧里那些受打击或者被气到的人会被晕过去是真的,她揉了下头,靠在司空墨白身上,几秒后又慌张地怕弄痛他,要离开,结果披霜公子把她用力地摁在了怀里。
“——不痛,你在的时候真的不痛。”他轻声说道,语气云淡风轻般,轻松自如,很自然地撩起她一绺墨发就开始把弄着。
苏绾不理解其意,“我在有什么用啊,我又不会治疗。”
“怎么会呢,这么多年,不都是你给我治疗的吗?”司空墨白意图舒缓她的精神,苏小姑娘心里并不是什么强硬之人,这会儿指尖都在轻微发晃。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当年二人掉落诸怀江的幻境中开始,苏绾仿佛就是上天派过来专门给他疗伤的,因为她在,给他换取了无数的时间,而如今也是——
“——是因为我的火蕴吗,点火能让你舒服点吗?”苏绾那颤抖的声音夹杂着黏糊糊的鼻音朝司空墨白说着,说罢便立刻在这四周生了不少火,霎时间整个房间明亮了起来。
苏绾那刚消肿的杏眸映着火光,无辜又可怜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仿佛在观察是不是这样他就真的能舒服一点。
他沉默了一秒,扭头看了看那熟悉的火蕴,一下子,又像是平常被苏绾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埋头便开始笑了起来,胸膛的震动让他有些疼痛,又十分欢愉。
司空墨白重新抬起头,幽黑的眼里映着苏绾清丽的脸庞,这一刻,让他眸眼如星空一般漂亮,低沉而撩拨地说道:“是因为你,关你的火蕴什么事,就像今晚那样,我好多了。”
那种跟苏绾一起没顶的愉悦能好一段时间麻痹掉那种疼痛,哪怕是苏绾娇软的声音都让他缓解不少,可是他总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