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庸朝内部政治越发混乱,苍靖这样的边境小城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她逐渐接手成为掌管苍靖城的幕后之人
,城内的官府表面忠于朝廷,实际上都是她的人,全城撤离的难度不大。
当然,如果有想趁机捣乱的也无所谓,她愿意帮他们摆脱上辈子全城皆死的命,但如若其中有想找死的,她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蠢,坑了自己人。
鸣霄又说了一些细节,甲一一一应下,等到鸣霄全部吩咐完,他眉头皱起:“那你呢?”
“我会前往边境。布置了两年,军营里也有一些咱们的势力,李将军无能,赤燕进犯时他必然选择撤退,我现在赶去取而代之,也省得临阵换将那么麻烦。”
甲一眉眼微垂,下一刻他拉住鸣霄,沉声道:“我与你一同。”
鸣霄诧异地看着攥住自己手腕的古铜色大手,笑着摇摇头:“不必,咱们当初说好了是平等的雇佣关系,用不着卖命。”
她说完动了动,示意甲一松手,可没想到对方只是定定看着自己,像是失望,又像是委屈,过了好一会儿,鸣霄听到他声音低哑地问:“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们只是一群见钱眼开的背主之人。我......”
甲一嘴唇轻颤,想要解释,可张开后又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说不是的,他们这些人全是从小被拐进暗卫营,透支自己的生命熬过成千上百次激烈的争斗。
他从不觉得主子给了他们生命,他的命是自己一次次从死神手里夺来的。
所以他不欠任何人。
所以在两年前那个狡黠灵动的小女孩提出雇佣时,他毫不犹豫地背弃江墨衡,带领着兄弟们答应了。
甲一想要表达的很多,可话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攥住鸣霄,执拗地看着她。
鸣霄一脸莫名奇妙,见怎么挣脱对方都不松手,干脆一巴掌拍在甲一脑门上。
“发癔症了?你跟我去边境,我存了这么多年,好几十大箱子钱怎么办,谁帮我运到安全地方藏住。”鸣霄说着生气的一拍桌子,“打赤燕重要,还是我的钱重要,好歹也跟了我两年了,做事怎么不知道个轻重缓急呢?”
甲一:“......”
看着鸣霄认真的表情,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最后只能扯扯嘴角,退让一步:“我带乙字全部跟你去边境,甲字都是暗卫营里武功最高的,他们留下运
送燕春阁的人和你的钱财。”
鸣霄不满地皱皱鼻子,但是看甲一一副绝不再商量的样子,只好免为其难同意下来。
算了,谁让她这个领导的人格魅力太大,属下拼死拼活,哭着喊着要为她卖命呢~
因为事情紧任务重,两人匆匆商讨完,甲一就匆忙离开,准备把任务布置下去。
“等等。”
正当他走到门口,准备关门离开时,鸣霄忽然把他叫住。
甲一茫然看过去,眼前的少女抬头和他直视,目光中是少见的认真和郑重:“每个人的命都属于自己,没有人有权利肆无忌惮地伤害、玩弄别人的生命。而你们也不是背主,只是在终结一段不平等的雇佣关系后,选择拥抱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甲一,认识你,我很高兴。”
甲一怔愣在原地,半天后才转过身,大步离开。
他嘴角的弧度,随着迈出的步伐逐渐增大,那张经年寒冷的面容,像是皑皑冬日里照进一抹暖阳。
他握紧仿佛还残留着温暖的右手,浅浅一笑。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明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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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鸣霄也没冲动到仅凭主观臆想, 就带全城撤离。
因为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故,她在军营内的布置还没有大范围铺开, 不过甲五等几个暗卫在边境蛰伏已久,她立马派人送去密信一封, 让他们仔细查探赤燕军动向。
同时, 甲一也在地下暗室内对萧墨峰施以秘刑。
第二天下午,边境密函和萧墨峰的口供,几乎一起呈到鸣霄面前。
此时玉竹已经从隔壁城查账回来,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他一脸严肃的从鸣霄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书信。
他一把撕开信封, 展开书信浏览, 两条又黑又直的眉几乎要挤到一块儿。
“如何?”甲一见玉竹一脸凝重, 沉声询问。
玉竹抿抿唇把信放下, 看着一旁托腮、晃腿, 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金丝糕, 一点不知愁的某人,叹口气。
“甲五的信上说,赤燕军表面没有大动作, 但他们注意到从半月前开始,不断有商贩运送货物到边境,收到咱们的信后觉得有疑,深入查探发现,那些都是伪装成普通货物的军需品。如此谨慎小心, 必是有所筹谋。”
他说完眸色深沉地看向甲一,“你那呢,怎么样?”
甲一摇摇头:“差不多,萧墨峰为人狂妄狡诈,说的半真半假,但可以确定,赤燕马上就要行动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一丝忧虑。
“嗝!”鸣霄摸掉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又灌了一满杯凉茶,打个大大的嗝,声音响的旁边人都替她尴尬。
当事人自己却丝毫不觉,拍拍手翘着腿吩咐玉竹:“正好你回来了,今天之内把阁内和几家商铺的账本汇总。三天内和甲字所有暗卫一起,带着全城人撤离。”
没等甲一应下,玉竹先急了:“你难不成真要去边境?刀剑无眼,就算你天生神力,武功高强,又岂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他和鸣霄虽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却也一同在苦难中相互陪伴,即使鸣霄在外人眼中再神秘能干,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偷懒耍滑、散漫贪吃的小妹妹。
人都有私心,赤燕进犯他愿意出一份力,但却绝对
不愿看着至亲之人以身犯险。
鸣霄听到他的话,不满地撇撇嘴:“你这个‘就算’用的也太瞧不起人了吧,一个我一只手指头就能抬起来的小弱鸡,竟然敢质疑本花魁的威力。”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玉竹更气了,连被损弱鸡都顾不上,气哼哼的质问:“你还好意思说,那个什么花魁选拔怎么回事,故意趁我不在作妖是不是?”
“略略略。”鸣霄吐吐舌头,“大家看我天生丽质、色艺双绝,一定要选我当花魁,我能怎么办,当然是百般推辞下只能接受啊。”
“我呸。”玉竹呲牙嘲讽:“我怎么听说是有人又找托、又恐吓,生生把自己推成花魁的。”
鸣霄毫不心虚的怒道:“你这是道听途说。”
玉竹也不虚,冷冷一笑:“你还虚假宣传呢。”
眼看着两个小学鸡把主题拐到八百米远,撸胳膊挽袖子的要吵起来,甲一赶紧上前把两人分开。
他无奈的扶额,叹口气,转头先对好哄的玉竹说:“好了,我知道你的担心,可姑娘是整个苍靖城的幕后城主,咱们这些年一起发展起来,这里就是咱们的根。所以哪怕前路不可预测,至少为了这个家,我们都要拼一下。”
甲一平时不爱说话,一张嘴就直击弱点,玉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他在苍靖出生,在苍靖长大,又在鸣霄的带领下,和阁的人一起建设这片地方。
脚下的地板是翻修时他看着雇工一块块铺好的,面前的木桌,是他亲自跟外面来的商人一句句讲价买回来的。
这一个燕春阁,承载了他年幼时所有的痛苦,又给了他往后余生的全部希望,如果可以,他也不愿看着它落入敌人手中。
玉竹紧紧闭了下眼,摇摇头,垂眸看向鸣霄:“我还是不同意,家可以有很多个,但你只有一个。”
鸣霄皱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玉竹把她当妹妹,但是在她心里,眼前人倒是更像娘。
唠唠叨叨,问三问四,明明她是个暴力小金刚,这人偏偏总担心她受欺负、被人占便宜。
她其实不太在乎别人的想法,甚至大多数人的生命她都不放在眼里。
鸣霄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很奇怪,她似乎总
是习惯于超脱于“人”的身份之外,冷眼漠然地看着世人丑态。
这种莫名其妙的中二想法不知哪来的,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对。
迄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而为,她看起来随意散漫,其实隐藏在内里的本性极为霸道傲慢。
而说到底,到边境跟赤燕对上,既不是出于家国大义,也没有什么责任重但,只是因为她无法忍受自己掌控的领域,被外人触碰。
她眨眨眼,看着玉竹认真坚持的双眼,慢吞吞地说:“你不同意也没用啊,反正我一手刀就能劈晕你,等你醒来没准都到临城了。”
玉竹:“......”
甲一:“......”
被玉竹的话感动到的柜柜,面无表情地收回虚拟出来的手绢,冷漠道:“宿主,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该学会‘说不出人话就不要张嘴’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