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看到林寒扬起巴掌,胡乱挣扎的小孩儿瞬间老实下来。
红藕又想笑,这位小主子图什么啊。
林寒净了手,发现红菱已把方几摆好,“晌午吃什么?”
“三个素菜,荤菜是清蒸鱼、红烧羊肉和香菇炖鸡。鸡用的是鸡腿和鸡中翅。”红菱回想一下,“汤好像是鸡蛋汤和鱼汤。”
林寒坐下,“还没买到腥味淡的猪排骨?”
“没有。厨子说如今的猪肉不用浓油赤酱炖煮,就得大火爆炒。可以爆炒的只有咱们府上和宫里,所以没人敢听采买的把小猪崽阉割了。”红菱道。
大公子摇头晃脑进来,“他们真傻!”
“哪能人人都像夫人这般聪慧。”红菱恭维道,“即使比夫人聪慧,也没夫人的胆识。”
“屠夫不知采买是咱们府里的人?”小楚玉歪着头问红菱。
红菱:“不知。”
“知道他们也不信。”林寒伸手把楚大宝宝接过来,“因为要把猪阉割的人是我,不是你爹爹,咱们府上的大将军。”
小楚玉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林寒不禁问。
小楚玉抬起头,“娘没看出来,我在怒其不争啊。”
林寒愣了愣,反应过来朝他脸上捏一下,“你六岁,别说六十岁的话。”见饭菜上来,“用饭。”把楚大宝宝放自个身边,给他夹两块鸡肉和一块羊肉,就递给他一把汤匙,让他自个吃。
大宝宝喜欢肉,见没有他讨厌的素菜也没站起来自个上手,老老实实吃饱就往林寒怀里挤,让林寒抱。
“你真懒!”小楚扬忍不住说,“吃过就睡,睡醒又吃,都快成小猪崽了。”
楚大宝宝挥手就要打他。
楚扬张大嘴,小孩儿慌忙把手缩回去往林寒怀里躲。
林寒冲俩小孩抬抬手。
小哥俩手拉手去午睡,林寒哄大宝宝睡觉,但也不敢让他睡太久。
未时两刻,林寒先叫醒大宝和二宝,就把大宝宝抱出来。太阳光一照,楚大宝宝睁开眼,看清抱他的人是林寒,倒头继续睡。
“哥哥玩去了。”林寒话音落下,楚大宝宝睁开眼。
林寒乐了。
楚大宝宝挣扎着要下来。
“哥哥上课去了。”林寒道。
大宝宝老实下来,眼中写满了委屈,娘亲竟然骗他。
“我们去后面看看菜有没有长大。”林寒把他放地上,弯腰拉起小孩的手。
小孩儿伸手要抱抱。
林寒微微摇头。
小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寒。
林寒不为所动。
小孩儿甩了林寒的手,大步往外走。然而,他人小腿短,好一会儿才颠到东厢房门口。
厢房门槛高,小孩过不去,停下来就找林寒。大抵意识到林寒骗他,就冲他的丫鬟招手。
小丫鬟下意识看林寒。
林寒笑着过去把他拎起来,推开第二道门,抱起小孩去后院。
春末夏初时节,天气不冷不热,蔬菜瓜果一天一个样。据打扫的婆子说,种在客院的五月仙桃已有鸡蛋那么大,向阳处的桃儿月底便可以吃。
再看到后面郁郁葱葱一片,林寒又一次感到心里满满的。
“娘,娘!”
林寒低下头,“怎么了?”
“坏!”小孩儿指着东北角的人。
林寒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老何怎么了?”
“花。”小孩儿大声说。
林寒抱起小孩,何伯直起腰。林寒走过去,就看到南瓜叶上有许多花,“你怎么把花摘了?”
“这些都是公花。”老何慌忙解释。
林寒:“花还有公母?”
“有的。公花不结果。”
但凡味道极佳的,都是按照人的口味驯化大的,不论牲畜还是瓜果蔬菜。好比公猪,要想口味佳,就得阉割。
南瓜的公花不结果,先贤定会想法设法让南瓜只开母花啊。
林寒不禁问,“不结果为何不一长出来就掰掉,还等它开花再掰?”
“母花还得公花帮忙授粉才能结果。两三个就够了。”何伯指着犄角旮旯里的花,“老奴有留。”
她就说要是没用,先贤不可能留着它。
林寒明白过来指着还带有汁液的南瓜花,“这些都没用?”
老何:“是的。”
“红藕,拿个竹筐把这些花收起来。”林寒道。
红藕下意识转身,脚抬起来又放下去,“夫人可别说您想吃。”
“我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孤陋寡闻。”
红藕身体往前一趔趄,慌忙稳住,“夫人,这是花,不是肉也不是菜。”
“你不懂,我不和你小丫头说。”林寒摆摆手,就对何伯道,“再给我摘几个,这么点不够。”
老何不禁抬起头,“夫人,您您还真想吃?”
“知道我和你们的区别吗?我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们是总拿无知当自信。”林寒说出来不禁反思,是不是近来脾气太好,这些人又敢质疑她。
老何的脸刷一下通红通红。
林寒抱着楚白白转过身看到红藕还在,“等我亲自把你送过去?”
红藕忙不迭往灶房跑。
林寒冷哼一声,和楚大宝宝查看其他作物,直到老何把公花摘的所剩无几,林寒才抱着楚大宝宝去灶房。
林寒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教厨子不少炒菜的法子,厨子对林寒佩服的五体投地,要不是林寒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几个厨子能跪下拜师。
乍一见林寒进来,慌忙过去等候差遣。
林寒嘴角溢出一丝真诚的笑意,“里面的花蕊扔了。”
“接下来呢?”厨子忙问。
林寒:“轻轻冲洗干净,把盐碾碎,加点盐和面粉搅拌均匀,上热油锅炸。”
以前没铁锅,厨子从未做过油炸的食物。自打有了铁锅,林寒教会厨子做油煎豆渣饼、油炸蚕豆以及烙葱油饼,以至于林寒说到此,厨子便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油烧热,裹着南瓜花的面粉炸变色就捞出来。
楚大宝宝起先还靠在林寒肩膀上无聊的玩手指,一见东西捞出来,小孩儿立即站直,“娘……”
“忘了烫手?”林寒扭头看着他。
楚大宝宝放下小手,舔了舔嘴角,倒头枕在林寒肩上。
厨子大着胆子说:“夫人,这东西您以前吃过没?倘若没吃过,小人捏一点尝尝,过两炷香这东西凉了,小人啥事没有,再让三公子吃?”
“有心了。”林寒微微颔首。
厨子拿起箸夹一点放入口中,又香又脆,“夫人——”
“想吃自个买去。”林寒指着铁锅,“我大概知道每月用多少油,你们一个月做一两次还行,多了我看得出来。”
南瓜花是鲜物,也只能吃几天,这个月顶多做两次。
厨子得了这话把盘子递给红藕就去找采买。
林寒抱着大宝宝到堂屋就盯上红藕。
红藕起先还以为自个脸上有东西,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当家主母这是嘲笑她呢。
“我错了,夫人,不该自以为是。”红藕低下头。
林寒收回视线,“去看看大宝和二宝还要多久下课。”
“诺。”红藕退出去,红菱移到林寒身侧听候差遣,“红藕犯错了?”
林寒指着盘中物,“跟我说这东西不可以吃,还一副我怎么啥都吃的样儿。”
“南瓜花?”红菱笑道,“她说家里苦,也没苦到两天一顿饭的地步。我爹娘病逝后,嫂嫂嫌我吃得多干得少,一及笄就得给我找人家,一天只许我吃一碗饭,早上半碗,下午半碗。饿的时候别说南瓜花,麦粒都吃过。”
林寒:“是不是半黄不熟的麦粒揉出来直接吃,或用火烤一下?”
红菱惊得结结巴巴,“您您怎么也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听人说过。好吃不?”林寒听一个来自农村的战友说的。还说吃饱了就脱掉鞋,挽起裤脚下河抓鱼,或上树掏鸟蛋。如果是秋天,在田边地头挖个坑,从人地里弄几个红薯,找点豆秸就地烤红薯。
那时林寒好奇,挖人家的红薯不会挨骂吗。听战友一说才知道红薯那东西亩产高,他小时候种红薯多半是留着喂牲口,少几个没人在乎。
倘若是很熟悉的人还会主动给他们几个。
红菱不疑有她,“饿了什么都好吃。”
“明年在墙角撒一点,种给几个孩子尝尝。”林寒道。
红菱说的时候本以为林寒会鄙视她,闻言忍不住笑了,“那让何安记竹简上,以免咱们忘了。”
“什么啊?”
楚扬的声音传进来,林寒抬起头,就看到楚玉跟着蹦跶进来。
“油炸南瓜花,尝尝。”林寒指着餐盘。
楚扬见盘子只有五块,每块还没他巴掌大,“就这点?”
“可以吃的花都摘了,就做这么点。”林寒夹一块递给他,又给楚玉夹一块,“手拿着吃。”
“娘!”
林寒吓得手一抖,楚玉连忙夺走。
“娘知道还有大宝宝。”林寒假模假式翻找一下,“这块最大,给你。”
小孩儿才三岁,几块饼相差无几,看不出哪块小哪块大,闻言误以为他的最大,抬起下巴看着两个兄长,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