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转过身,“怎么了?”
小孩指着两位兄长,“坏,吃大宝宝。”
“他俩要吃你?”林寒蹲下,“哪里少了?”
小孩伸出一双小手。
林寒捏住仔细打量一番,“好好的啊。大宝宝,你不乖,竟敢骗娘。”
“没有,没有。”楚大宝宝的小脑袋摇的跟他的小拨浪鼓似的,“没有。”
林寒:“可是你的手好好的啊。你怎么可以冤枉哥哥吃你的手呢。以后不准再骗娘,否则娘就不喜欢你了。”
小孩儿急的乱蹦跶,“没有!”
“好了好了,娘原谅你一次。”林寒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还把他抱起来。
小孩儿顿时急的想哭,趴在林寒肩膀上还不忘冲两位兄长挥爪子,都怪你们。
楚扬和楚玉同时张大嘴,小孩吓得慌忙把手缩回去。
小哥俩乐不可支,也找到对付大宝宝的法子。
林寒又盯着她的菜园子看一会儿,心满意足就领着仨孩子回主院。
坐下没多久,丫鬟就把撒了碾碎的细盐的蚕豆端上来。
楚白白伸手就抓,烫的手哆嗦一下,瘪嘴就哭。
“活该!”楚玉不禁说,“看你以后还抓不抓。”
楚大宝宝好生委屈。
林寒抓住他的小手,“娘给你吹吹。”假模假式吹两口气,“还疼吗?”
小孩儿甩甩手,不疼了,又咧嘴笑了。
楚扬见他眼泪还没滑到嘴边又笑,顿时觉得没眼看,也不想承认那是他弟弟。
“娘,只有这个吗?”楚扬指着蚕豆。
林寒:“菜正在做。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多,否则不舒服。”实则想说上火,“这东西硬,你们人小胃很娇嫩。”
小哥俩不疑有他,待蚕豆凉了,隔一会儿才吃一个。饭菜呈上来,小哥俩就不再吃。
府里的干蚕豆全用来做油炸蚕豆吃光,长安也迎来四月份的第一场雨。
雨后红薯藤像疯了一样,把土地遮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路面稍干,何伯就来主院询问,“夫人,那个绿藤怎么修剪?”
“我去看看。”林寒抱着大宝宝过去,盯着奴仆挑几根沾了泥土,发出根芽的红薯藤剪掉栽在空地上,就命仆人把其他红薯藤也剪短一些。
马要吃干草,小鸡仔吃叶子,但吃的也不多。喂猪,小猪崽还小,吃的也不多。何伯见一会儿工夫路上就多出一堆,“夫人,过几日再剪吧。”
“这东西长得快。今儿剪掉明天就能长出来。”林寒不知是不是浇了山泉水之故,院里的红薯藤水灵灵的,浑然不像是在贫瘠的土地上,竟像是种在良田里。
搁末世林寒会不假思索的把红薯叶和红薯梗摘掉给基地的厨师送去。红薯叶加面做菜饼,红薯梗切成段炒菜。
如今她乃大将军夫人,白面都吃不完,也不再想碰前世快要吃吐了的东西。
何伯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这东西可否晒干喂马?”
“我没见过人用这东西喂马。”林寒说着一顿,“你们还有没有亲戚?”转向红菱等人。
几人相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我只想听实话。”林寒道。
何伯忙说:“老奴有个弟弟,不过老奴找他借钱给何安他娘瞧病,他不借还趁机让老奴把地和房屋卖给他。自打卖身为奴,老奴就跟他家断往了。”
“我爹娘和弟弟妹妹大概还活着。”红藕说,“我家离长安有三十里,太远路还不好走,我没回去过,他们也没来过。”
红菱接道,“我爹娘不在了。我是被嫂嫂卖进府的。”
其他人见他们几人都说实话,也先后道出实情。
所有人说完,林寒就命何伯把红薯藤剪短,每段约一尺长,分给有家人的奴仆。
林寒不想干“斗米仇”的事,就命何伯每人给二十根,多一点都不给。
分好后林寒便说,“这种东西种活了,到秋一根能收三四斤果。随便种在田间地头都能成活。倘若放地窖里,来年秧苗,结出藤条种地里,一亩地可产一两千斤。”
众人倒抽一口气。
盖因种田能手家的一亩良田也顶多产四百斤小麦。
林寒见状,不禁庆幸没说实话,否则这些人非晕过去不可。
“夫人也会育苗?”红藕忙问。
林寒当然,不会!但她有书,“改日我写下来,让何安念给你们听。”
“夫人,夫人,卑职有事禀告。”姜纯钧说着一个劲挤眉弄眼,示意她去主院。
林寒心中一喜,来钱了。
第17章 芙蓉园
“什么事?”林寒随他到主院就问。
姜纯钧往四周瞅瞅,家丁丫鬟都在后面分东西,主院只有他和林寒二人,“夫人,卑职瞧着还有许多藤没剪,全割下来能种一两亩地吧。”
林寒颔首,是的。
“如今小麦都种下去,农夫无闲田,只能把那种藤种院里。农家小院跟咱们府里不同,那院就跟大公子的院一样大,还养着鸡鸭鹅等物。卑职总觉着还没种活就会被鸡鸭鹅吃掉。”姜纯钧说完就看向林寒,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一开口林寒就猜到他真实目的,但她就不接茬,“我提醒过他们,种田间地头。”
“那也不行。”姜纯钧语重心长,“您是没往乡下去过。卑职是去过的,到处都是牧羊人,种地头上定会被羊吃掉。”
林寒故作犯难,“那该如何是好?咱们府上的猪和鸡也吃不完。”
“卑职知道一个地方,不会被牲口吃掉,还有人精心伺候。”姜纯钧忙接道。
林寒都替他着急,这人可真有耐心,这么点小事也能绕这么大弯子。
“你想说前朝皇帝建的,当今陛下近几年又重新修整的芙蓉园?”林寒问。
姜纯钧很是诧异,她是怎么猜到的。
“我猜错了?”林寒故意问。
姜纯钧忙摇头,“没有。只是卑职好奇,夫人听谁说的?”
“我听厨子说有人动过大厨房的铁锅,是你吧?后来又伙同沈赤霄偷我的犁和耙——”
姜纯钧急切反驳,“不是偷,是借用。”
“不问自取就是偷。”林寒不待他开口,“我不是要翻旧账。我弄口锅你都向陛下禀报,我弄出这么高产的作物,你不惦记才怪!”
姜纯钧的脸一下红了,心虚又尴尬,都不敢抬头直视林寒,讷讷道,“夫人,这……于你没任何损失啊。”
林寒很想反唇相讥,但姜纯钧没私心,一颗红心装满了他的皇帝陛下和天下万民,她要是再揪着不放,岂不是被一个古人比下去了。
“先向陛下禀报,陛下同意再剪。”
姜纯钧疑惑。
林寒往北看一眼,“那东西要当日种下去,否则就死了。芙蓉园没那么大空地吧。”
姜纯钧有好几年没往那边去过,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皇帝商曜听明他来意,不信世上有那么高产的作物,但他得了铁锅、曲辕犁和耙,懒得同林寒计较,还笑着问,“这次又想卖多少钱?”
“这次不卖,分给府里奴仆的家人。但有家人的人不多,所以还剩许多。”姜纯钧道。
商曜挑了挑眉,“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她竟不要钱。”
“大抵觉着上次千金有些多。”姜纯钧也摸不准林寒要不要钱。要是她要,他可没千金给她,“府里近日添了许多衣裳,几位公子的,还有奴仆的,动了不少钱。陛下宽裕就再赏楚夫人一些?”
商曜合上奏章,手肘撑着御案,“朕不宽裕。”
“可是——”
商曜抬了抬手,姜纯钧住口。商曜沉吟片刻,“千金朕没有,百金不难。但朕为何要信她。她说一两千斤,倘若一两百斤,剩下的你补给朕?”
姜纯钧张口结舌,跟他有什么关系。
“楚夫人种那个东西时并不知臣会拿她的犁和耙,也不知陛下会赏她千金。她种那个只是为了吃。”姜纯钧道。
商曜:“她一个丞相之女,什么东西没吃过。”
“她一个丞相之女,此前一直在凤翔县,什么都没吃过。这点是陛下您亲口告诉臣的。”姜纯钧提醒他。
皇帝商曜噎了一下,“退下!”
“陛下——”
“明日再来。朕不信亩产千金,待朕见到东西自会赏她。”
姜纯钧松了一口气,回到将军府就把此事告知林寒,但他润色了一下,只说那些绿藤若能种出吃的,陛下有重赏。
上次千金给的那么爽快,林寒也没怀疑姜纯钧的说辞。翌日,命奴仆把乱爬的红薯藤割掉,又把一尺多长的截成两段才交给姜纯钧。
姜纯钧发现每段比他的巴掌长一点,“太短了吧?”
“有一个牙口便能种活。”林寒指着短短的红薯藤,“我先前让老何剪长一点,是担心路上有损坏。芙蓉园就在城外,你驾车送过去,不会碰坏吧?”
姜纯钧:“不会!”
林寒看他一眼,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姜纯钧驾车前往芙蓉园。
皇帝商曜得知种的藤条巴掌长,还不知能不能重活,更觉得林寒以前太穷,没见过好东西,什么东西都往家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