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宗门的冷漠可不止如此,他们见她如此, 冷嗤一声, 暗笑她刚刚无能狂怒,还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他们的既定想法, 甚至开始不顾及的商讨神武赤罗的归属来。
武器者, 分神天地人,神武乃是开天辟地之时所化, 稀少程度可显而知, 可正是因此, 年岁太长大半神武都开了灵智, 不似普通剑一生只侍一个主人, 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封剑。
若是灵皓天君身死道消,这开了智的赤罗剑却是不太可能跟着他一同埋葬的,总不过再选一个主人, 总有一届能带其飞升上界。
所以能有机会得赤罗青眼, 暂时代为掌管它的人---
明显多人都眼红的紧, 掌门沉吟开口:“此事已定, 你莫要再做胡闹!”而后他话音一转:“赤罗乃神武,灵皓天君为道义献身, 想必它也能够理解, 而后---灵冲,你且代为保管。”
被点名的男子一愣,而后自座上起身遥遥朝着上座长辈行礼致谢道:“是, 弟子定好生保管赤罗神武。”
噫,脸大的一批,那怪东西灵皓敢不要,这群人还真敢接,时禾深感他们艰辛,为了往上爬命都不要了。
赤罗那臭脾气是个人能驾驭的东西吗?
灵冲此人,正是当初与渡骨长老有传闻的‘道君’,他为大长老首徒之子,也算为段誉寒这一辈的佼佼者,赤罗落在他手中也不奇怪。
他领命,目光复杂的在时禾方向望了一眼,而后规矩坐下。
时禾此人,变化多端,分明与自己有所情谊之时委顿自卑,生怕他嫌弃自己的妖修身份,可与他---与他那皓月明珠的师叔成亲后却变得自然又娇憨起来,他曾撞见过这人拉扯着神情肃穆的天君衣袖笑语嫣然,那张可以称得上冠绝天下的美艳脸颊上满是他未曾见到过的肆意柔情,心中难免落下疙瘩。
分明他天资亦不差,可却被灵皓夺尽了风头!
灵冲端起玉桌之上的杯盏将其一饮而尽。
此番灵皓天君陨落,那她---
她,她自然要泼皮耍疯了!
时禾翻了个大白眼,真真是为了逃命连最高级演技都使出来了。
此事论定,掌门无视左侧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小辈,一挥衣袖便要叫人行动,可怎料不过刹那间,那刚才还言之凿凿与他当堂论证的时禾已然哭嚎起来,清亮的大嗓门辅一开口直接将所有人震傻当场。
今日这事实情非得已,时禾演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疯疯癫癫的如同民间泼妇一般,叫一众看重面子的仙长们看得痴傻。
那女人斜着推翻了面前的玉桌,直愣愣扑到了地面之上,边哭嚎还边大声喊着:“没天理啦!我刚刚嫁过来一年就要把我夫君弄死了!叫我可怎么活啊!”
……
“成何体统!”掌门无言,老脸都通红,泼妇撒泼,这场面他们还真是从未见过,修真界者,若非暗自投降顺服者,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叛变,亦或者坚持己见一头撞死以证高洁,这人,这人这是什么龌龊做法!
一时之间众人莫不神情五彩斑斓。
那边段誉寒更是直接傻眼,而后面目通红,与昌河一道起来冲过前去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小小年纪眉眼已然带上凌厉,愤然朝着台上质问:
“各位长老、掌门!这可就是你们口中的大义!”
“多话!择日期你给我闭关三月!”
不待掌门回话,一侧的凌虹道君已然忍受不了,他怒吼着,一道灵力朝着昌河和段誉寒直直飞去,径直化作绳索将他们捆在一起,从大殿之外拖了出去,也就是这一瞬间,哭哭啼啼的时禾猛然一抬头,疯狂朝着外间的赤罗跑去。
众人不知她作何,一个个傻眼看着她一边抹泪擦鼻涕一边扑通一下扑出门外抱住了赤罗剑身。
赤罗剑身瓮声颤抖着,分明是气得不行,议事殿外的结节过于精妙又接连护山大阵,它在外听着愤怒不堪却又碍于主人灵力尽散无法疯狂直接劈过去,此番见时禾冲出来,才想起刚刚她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的东西,顿时不用演戏就极其愤怒的重重一剑插进土地中,以它为首方圆一里的地面接出现了裂痕。
跟出来的众人顿时大惊。
无论什么武器,与主人定契之后灵力相合,主人受重创,神器亦然无法发挥实力,可这赤罗在灵皓天君毫无修无之下还能有如此能力,不得不叫人眼馋。
跟出来的灵冲站在狼狈的时禾身前,见着那哭哭啼啼的疯狂美人,哪怕是此番狼狈相,依然不减风华,他不禁开口劝道:“事已至此,你莫要如此了。”
联合她平日百般努力做出来夫妻两人关系尚好的假象,并着此前因为和灵冲的感情甚至连冲灵山同族都背叛的实情,众人一时都确信她是恋爱脑悲伤过度难以承受夫君即将死亡的现实来。
不过是垂死挣扎,无力且仓皇,没人当做一回事情。
掌门开口也想面子上客气一句,就见她长发遮挡住的杏眼自垂落的发丝中显露,盈盈间透着些狠辣:“是你们非要逼我!”
“赤罗乃是神武,见识过你们这群无赖做法想必必然不会再留于此地!若是你们今日非要如此,我便带着赤罗下昆仑,也要叫它另觅良主!”
“这!”众人齐齐变脸。
像是回应她的话一般,插在地上的赤罗愤然抖动起来。
众人是没想到废人一个对神武毫无作用的灵皓天君竟然还与赤罗剑感情不错,这是冒着不能飞升的风险也要留在灵皓身边?!
这原因自然是有一点,而更重要的,时禾心中似明镜,这东西看不起他们在坐之人呢,天纵奇才,千年一出,赤罗寻寻觅觅这么些岁月,能轻易入它眼?
只可惜别人没有自知之明。
她唉唉哭泣着,看起来就像是绝望之下的拼死一举,谁也没料到赤罗这个意外,顿时事情稍显棘手起来,罕见的神武自然没人想要放弃,再加上个疯疯癫癫的时禾,确实为难,若是如此,也只能暂且将计划搁浅。
时禾如此狼狈,没人往‘计划’这一方面猜想,毕竟她确确实实的一点修为,于几位长老手下都走不过一招,更是只能无力哭泣想要保住自己的稻草罢了,毕竟灵皓一死,她这身份确实尴尬,此后会如何境地也是难说。
至于赤罗---
循循善诱恭谨待着,再有甚者,待到事情无法回转的那天,便是他们强制将赤罗封印也不会便宜了外人,至于现在,人都有利己想法,自然还是要拖上一拖以求圆满。
思绪千般来回,掌门作高洁样,沉吟道:“哎!你说你这,还甚是痴情!”
“赤罗神剑思念故主,也是可以理解,可人在这世上,该尽的责任的还是要做的,罢了,既如此,那你便与他再相处些日子---”
待被那傻子磨灭了脾气,知晓再没有别的期望,这人还能那般痴情?任是谁也不信的。
时禾像是得到满意的结果一般,抽抽噎噎着怒视着这群人抱着剑离去,看起来凄凉无比。
围绕在周身的人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只觉得身心俱疲,好端端的计划这么被打乱了,还得推迟些日子,只能压着怒气散去。
众人一哄鸟兽散,没人过多在意连大阵都没出去过的时禾。
她低着头,发丝狼狈的遮挡在脸前,实则抱着那扭来扭曲的东西漫不经心夸道:“演技不错嘛,倒是比你那木头桩子主人聪慧一点。”
赤罗愤愤,很是不满的朝她一拱,被时禾乔巧妙按住不得动弹,低声斥道:“老实点,还想不想计划顺利完成了?”
被她这么一威胁,赤罗立刻屈辱的认命起来,宛如一根木桩呆愣着剑身。
它头脑简单,可也能看出大致的后续影响来。
时禾这做法再合适不过,若是她当场答应,那不等后续回环,如掌门那般果决之辈必定当即就会叫人扯来灵皓就地正法。
而若是她直接大气凌然的以赤罗剑做威胁,必定会叫人有所怀疑,平日靠着灵皓过活的娇娇身份,如此果敢必定有诈。
可如此---
众人只会觉得心累。
哭哭啼啼、死命挣扎、难堪大任!
时禾如以往叫人无需担忧,劝不住,等以后杀了就是;稳住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不会有人把她当一回事。
毕竟昆仑护山大阵可不是说说玩的,不然外界之人缘何会被拦在外边一夜也闯不进来。
思及此,时禾在它心中本就不太好的形象愈发妖魔化起来,赤罗忍不住为它小主人嗷嗷哭泣,若不是灵皓天君冷酷无情懒得与它交流,赤罗都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叫他小心时禾。
不过现在完了,连人带剑全都落在她手里了。
赤罗在她手中委顿着,着实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带他们出去。
时禾私下偷偷修炼这事它知道,可却没对灵皓提过,总归就算是提了估计也就得一嘴‘多事’,至于时禾修为如何它确是完全不知情的。
灵皓天君的小院中有单独的结节,辅一进门,一人一剑才算是放松下来。
时禾一把扔下它扭着肩膀进门,赤罗小步跟在她身后,房间门刚一打开,就见床上一身纯白亵衣的灵皓天君靠坐在床头,神色平淡的侧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