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懑的自鼻孔出了一口气,被时禾不客气的拉过去当做拐棍压在手臂下,装作有气无力的道:“敖狠,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您大人有大义,不如行行好把我送回去?路过河边的时候顺便捉两条鱼。”
……
还真是什么都被她说了!
敖狠磨了磨牙,五指并成爪状作势要把她拉下去,这人却躲都没躲。
他侧头,凝视着倚在身上的熟悉的那张脸,除却了冰冷…
或者说冰冷被‘过度’除去了,笑出一口白牙的脸蛋真是越看越傻。
时禾笑眯眯的歪了歪头,看着这小家伙唇角重重往下一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收回了掌心的力道支棱着朝前方僵硬走去,一边故作阴狠道:“你便是非要如此,摔倒了不要怪我!”
时禾:“不怪不怪,那必然是我的错嘛,对吧,敖狠大侠。”
“住口!”
敖狠面色通红,大吼一声。
时禾差点笑倒在他身上,在小少年阴沉着脸转过头来之前瞬间变成‘我要痛死’的凝重表情,支支吾吾:“我没笑,快走快走,再晚一段时间鱼就不好捉了!”
她推着敖狠前进,心里则美滋滋。
多好的小跟班啊,嘴硬心软又好挼,真是搞不懂渡骨的心思,放着这么好撸的大猫不管竟然被一个伪君子哄得团团转。
第15章
她心中吐槽不断,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
最好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同,又不是什么亲朋好友聚在的躯壳,渡骨是自己都巴不得离开这固定而又看不清未来的身份,她自然也不甚在意。
顶着别人的身份活,她可不愿意,被强迫的送入这具身体,她更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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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禾是个眯着眼的大尾巴狼,与敖狠第一次见面还有些客气,到了今日已然是自来熟的叫他被动实现了从‘死敌’到‘跟班’的转化。
本着教育良好少年的心思,时禾丝毫不脸大的饭后直接倒在了软软的床榻上,翘着二郎腿眨着眼看向小少年。
还坐在桌子上夹菜,大口大口嚼着饭菜的敖狠:……
他一口吞下口中的食物,鼓着脸像只小松鼠一样,双眸清澈,却又警惕的看向她,头顶的两只大耳朵颤了又颤。
“你,你看什么!”
“敖狠,你看看我现在---”
时禾故作苦恼的伸了伸胳膊,而后嘶哑一声,半抬头肯定的朝他道:“动也动不了了。”
敖狠:???
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刚刚杀鱼的时候你可动作流畅的很!
他一双眼鄙视的眯了起来,时禾才不在意,装作看不到的样子道:“要不然行礼你帮我打包一下?就锅碗瓢盆嘛,还有我的嫁妆---啊,先都放在你的介子中就好了。”
倒真是一点也不怕自己私吞了。
敖狠在满满一盘子的鱼肉中戳了戳,对这家伙自然而然的熟悉觉得极为不可置信,区区一天而已,她就这么直接要把自己待在身边?还如此随意的把现下她所有的倚身之物放在自己手中?
莫说是在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妖修之中,便是人间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之辈以从未听闻有这种傻子。
他视线垂下,视线隔着轻纱落在优哉游哉躺在床榻之上的女人,弯弯的唇角向上阴沉的一抬,手下动作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虎着嗓子问道:
“渡骨,你的脑子连同修为一同被劈去了吗?可是不怕我私吞可这些东西叫你在昆仑孤立无援?!”
明明是一个豆丁大小的少年,做出这种超越年龄的深沉狡诈来竟然还挺像,不知道是不是猫科动物的加成作用。
时禾感觉眼前晕晕的,她晃了晃头,将手臂挡在头上,嗓音有些轻:
“私吞?这么说来,你可是同意与我一起去昆仑了?”
“你!”
被她抓住重点的敖狠恼羞成怒。
惹得时禾轻笑一声,暗道小孩还是小孩,藏不住话,这假设做的也太明显了。
敖狠现今在冲灵山地位还不算不错,如何也不会冒着被妖主追杀的风险多了她的嫁妆,假设针对于她,可不就是已经把自己带入了昆仑之中。
她扬了扬唇角,隔着纱看向一言不发开始饿虎扑食的小少年,心情罕见的放松起来,摊开四肢疏散痛感。
他娘的!!!真好疼啊!
不知道是宸离那狗东西撤了力道还是已经被激励降低还是无法完全消除。
时禾忍不住咸鱼瘫。
想想也是,灵力与全身筋脉紧密相连,如今一一被拔出去被止住大半痛感已然是庆幸了。
想偷懒是真,实在没力气也是真。
她吐出一口气,对明日将会陷入的境地也涌上些愁丝。
敖狠这人在她这里是绝对信得过的,得人救助不惜以命相还,日后渡骨再如何针对于他也没有下过杀手,敖狠是如何人设再清晰不过,可以说比起在昆仑教养长得的小傲天,此时时禾对敖狠还是更多信任一些。
若是他都信不过---
这怎么可能呢?
时禾懒散的抱着被子转了个圈。
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过命的朋友了,就是没有,她也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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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时禾就被宸离身边的几个侍从隔空大叫了起来。
妖修不似人修,没有人间那么多的忌讳,对于男男女女之间的避讳也不甚关注,是以当她惺忪着睡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径直看见屋子内的两个美男子时差点仰到过去。
当真是不够意思至极!
偏在她快要离开冲灵山的时候遇见帅气的小哥哥们,分明之前她看见的都是长得稀奇古怪的妖来着,什么膀大三粗的脸上长毛的,哪里有这个待遇!
她利索的一个蹦跳起身,连连应着下床,好在因为昨日困倦没换衣服没披头散发,看着还尚且能过得去。
对边两人身高相等,面容清俊,瞧着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皆身穿着一袭黑色锦袍,身姿笔挺宛如青松一般。
两人遥遥朝着时禾方向行了一礼,姿态颇佳,竟然有些妖修看不起的人族的风骨。
时禾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想想自己脸都还没洗呢。
“渡骨长老,妖主之令,命我二人护送长老前往昆仑。”
“敖狠已于昨日辞行,今将于您一同前去。”
“渡骨长老,还请尽快准备。”
两个美男子一唱一和,嗓音清冷,落字像是计算好的一样。
时禾看着他们妖异又清俊的那双淡蓝色瞳仁,不知为何联想到了泥潭中的鳄鱼。
她抖了抖,立刻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捏个法决便可起身。”
修真界就是这点方便,梳妆什么的完全不需要,一个法决就能搞定一切。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只见那二人之一轻一拂动衣袖,时禾便感觉全身上下像是洗礼过了一般,晨起的困倦全部消散,同时附上一层华贵而又轻薄的衣衫,轻盈仿佛感受不到丝毫重量,丝滑冰凉,印在肌肤上都能感觉到其细腻的走线纹理。
大红轻纱上绣着人间意欲美满的‘百鸟’以及‘桂圆’等动植物……
诡异是诡异,竟然还有种别样的美感。
应当是这布料太过于贵重的原因,嗯,一定如此。
时禾抽嘴想着,动作间头上伶仃作响,她稍一侧头,便在一侧的水镜中看到自己现下的模样,额间一点莹润的坠饰,头上是半个拳头大小的珍珠,分出的枝杈乃是玉石所制,当真是贵气至极。
若不是自己这张脸蛋长得漂亮绝非俗物,
当真是俗气死了!没想到妖修竟然和人族还有审美上的差异。
时禾忍住吐槽的意向,朝着二人则斯文的抿唇一笑:“多谢两位,烦劳两位带路。”
美人如花隔云端,哪怕时禾与渡骨的性情转换颇为神经质,可见着这张脸便叫人无法过度厌恶,更别提这人一改往日阴沉的面容,似乎如山脚下盛开的葵花一般总是带着笑容。
两人稍一晃神,大的那个稍稳重些,笔直的身子微微一躬,行礼沉声道:“长老不必客气,既准备完毕,我二人便开启传送法阵,烦劳长老小心些许。”
渡骨长老被妖主叫去龙虎崖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整个山头都知晓,龙虎崖地处冲灵山与天际相交边缘,齐日受天雷轰顶,妖族借天道力量将其铸成一天然法器,可灭尽人体内灵气,一丝一毫都不给留下。
渡骨因何而去再分明不过。
时禾稍一颔首,笑眯眯的抚着袖子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出门。
与正道那个大杀神和亲,想想人家也不可能乐意,派迎亲队伍来啥的更是无稽之谈,如若不是冲灵山颇为势大,灵皓一时灭尽不得,这面子上的婚事不定也没人在意。
木门‘吱呀’一声,散乱的阳光映下,稍稍有些刺眼。
时禾眯着眼朝前方望去,有一穿着喜庆的红色小团子一脸愤懑的抱肩守在门外,听见声响不甚耐烦的对视而来,视线与她相触的一瞬间凝滞的仿佛呼吸都困难。
时禾亲眼见着他小脸瞬间涨红,胸腔起伏不断,落在身侧的掌心紧紧我成了拳头,目光呆滞了一瞬,而后极力伪装着撇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