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重道,近乎所有弟子唯爱恨分明卓然力绝的灵皓天君马首是瞻,这样一个大长辈的家眷, 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面子。
至于回到妖族?可拉倒吧,飞了一个灵皓还有一个傲天,几十年之后小傲天段誉寒就该大出风头搅翻妖魔鬼道,她好不容易才把小傲天收归掌下,自然不会放着好好的师叔母不当去重新辛苦打拼。
一应退路全都被时禾做好,就等着亲亲夫君飞升,她日日期盼着原剧情关键点来临,可这一切算盘却都在三日前断落。
本该好生在昆仑证道飞升的灵皓天君不知道脑袋抽什么风非要跑去荒无人烟的龙雪山,龙雪山地理位置极为特殊,终年寒冰覆盖,护山神兽所造结节更是特殊,能引天雷击退外敌,灵皓就赶上这么个好时候,在飞升之际与神兽大战,又被引发飞升数倍的天雷联合夹击,不过也真当是厉害,若是一般人早已魂飞魄散,他却走火入魔被劈成了个修为尽散的傻子。
好在其神武赤罗神剑神智已开,将重伤的灵皓运回了昆仑,动静颇大,引得修真界上下近乎全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仇之人皆来寻仇,那于暗处涌动的妖魔鬼道,也尽皆蠢蠢欲动。
哎!这烂摊子,怎的他就不能安生点飞升上界呢?
时禾烦的要死。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节点出了差错,之后剧情还不定崩的怎么厉害,现今那群恶民伙同修真大派世家前来讨要说法,人多势众证据确凿,甚至还有脸大的直接把‘墓碑’给搬了过来哭嚎。
灵皓天君被劈成了废人,古往今来渡不过雷劫者哪怕是侥幸活下来亦需要重新开始修炼,大部分大能都无法接受自己泯然众人的事实自尽而亡。
而现如今灵皓更是特殊,直接给劈成了个傻子,此前更是满世界树敌,昆仑虽然重道,可灵皓终归是恃才傲物,孤僻冷傲之人,实力虽强,可其师大长老已然于百年前飞升,只剩下个师弟,见他吓得要死,不曾敢多言。
仔细算来除了时禾竟然连个胆敢与他说几句话的人都没有,昆仑能冒着众矢之的保他,这概率着实低的可怕。
时禾愁,若是她当真再果决冷血一点,此时以亲属的名义将灵皓天君推出去既能缓解了修真界百家对昆仑的意见,又能替两面艰难抉择的宗门做出决定装装可怜受到怜悯。
可人心终归不是无情的算计机器,想起昨日被赤罗送回来的,辅一落地便朝她露出傻傻笑容的天君---
时禾还真下不去这狠手。
这一年若说是苛责亏待,还真是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灵皓天君虽然神经质了点,可好似除了带她历练别的天怒人怨的事情也没有做过,仗着人家媳妇名号安生这么长时间,如今剧情突变,扔下这人似乎显得无耻些来。
而更重要的---
这么一个人物说傻就傻了???
虽然的确剧情产生了偏离,可真真是越想也不对劲。
心中的天平摇摇晃晃,时禾烦躁的扯了扯衣裙,忽然却感觉腰间一痒,低头一看,正是浑身遍布九天符咒的赤罗,锋利的剑身隐隐发着光,看起来有些急促的在她腰间轻戳着。
时禾疑惑的起身,抓住赤罗的剑身低喃:“你这小东西倒是会看人眼色,现今怎的不趾高气昂了?”
以往可是对她爱答不理的呢。
赤罗羞窘的动作停了半晌,而后像是冒着极大的勇气一样憨着脸皮抖着剑屁-股引着时禾进房。
说来这个,时禾更气。
昨日赤罗带着灵皓抵达昆仑山顶,辅一落地那傻子就朝她挥着手笑了一笑,而后就直接倒地不起。
他与时禾在门派内也算得上是‘恭敬如宾’的眷侣,灵皓天君辈分高,直接继承了大长老的府邸,避开他人别有洞天,外人不知晓她们二人不睡在一处,径直把人抬进了她房间。
时禾本着‘尊重’的意思没有因此去他房间作乱,自觉委委屈屈的缩在藤椅上凑活了一晚,现如今撩开纱蔓,露出其间蓬松大床上睡得安宁的那张俊脸,她只觉得想要咬牙。
素手忍不住揉了揉腰间,天知道那藤椅只适合偶尔来休息休息,习惯了享受的她昨日一晚差点没把自己睡成几节。
赤罗剑身瓮声抖动着乖巧匍匐在灵皓身边,大床上的男人似有所觉,往日锐利的凤目逐渐睁开,昔日树立下的威严几乎即刻间就布满了房间,时禾也禁不住站得身姿笔挺,生怕他又来说教几句。
说来搞笑,白日版本的灵皓天君看似冷酷少言,可偶尔还有几分避世少年的单纯,这也是时禾纠结的根源。
她自认不是善人,受人庇护还满心算计,辅年少盛名便开始闭关百年醒来径直过了渡劫期的灵皓天君自不是她的对手,时禾本就想与外人前做做假象,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人眼中冷漠无情寡言少语的仙君竟也时不时回应她,也越加坐实了两人‘夫妻关系’良好的假象。
不过这人---
情商确实有点低,瞧着就像是想要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小傻子一样,板着脸日常教育颇多,路过看到她上树摘东西都要冷着脸说道说道。
久而久之时禾便养成了一见他就警惕又有礼的模样,毕竟被天君念经可真是令人难过极了。
如今他成了傻子,可气度依然不减,不过待那双风采卓然的凤目全然睁开便能清晰发现与以往的不同。
墨黑的眸子水润润的,看起来像是天真的孩童一般,与往日锐利形成鲜明对比,他视线朦胧着眨了两下眼,男人逐渐将视线聚焦在素气紫衣的时禾身上,突兀的,又露出了一个憨憨笑容。
时禾被他这表情惊得背后发麻。
夭寿了,第二次看还是不能习惯。
她扯起嘴角,上前坐到男人床边,看着他蹙着眉不满的从被子中爬起来,似乎在埋怨自己动作费力,而其亵衣之下往日白皙的手腕和胸前背后,现今全都是如蛇一般的金红色裂纹,遍布肌肤,看起来极为可怖。
当然,应该也很疼。
时禾同情心作祟,忍不住拉着他的手臂叫他老实靠在床头,轻声训道:“天君莫要胡闹,我给你抹药好不好。”
被她教训的男人瞬间愣住了,就在时禾以为他那和小傲天如出一辙的狗脾气要爆发的时候就见男人面色逐渐变得红润,一双狭长正气的凤眸小心翼翼的朝着被她拉住的手臂看去,身体似乎都僵硬起来。
他僵直侧过头去,被垂落的墨发挡住的眼又偷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的朝她睨过去,道:
“你要做何---随意便是。”
莫名软萌软萌的。
时禾心尖尖一颤,轻咳一声装作稳定的找出药膏来。
天知道这话从通体气度身高一米九的天君口中说出来有多违和。
那群人已然在昆仑结节之外守了一晚上,这几天之内昆仑势必是要给个答案,灵皓苏醒的事情不过片刻就会传的人尽皆知,届时宗门长老必定会请她前去。
这人,她是救,亦或是不救?
时禾不语,拿过药膏搅拌,表情稍显凝重,灵皓天君似有所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稍显无措的扭过头大手一把勾住她指尖,低声问道:“你,你生气了吗?”
男人一双微微朝下看着肃穆无比的眸子此时水润得像是一汪清泉。
时禾又是一震,被他勾住的指尖似乎隐隐发热,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有些被软到。
时禾重重咳一声,把他手指掰下去,过程中男人的表情好似委屈又不解到不行,如同未断奶的小奶狗一般,薄唇蠕动着,可却不敢声张,只得任由大掌落在软被之上,像是被抛弃一样抿起了唇。
时禾最受不了有人撒娇,第一次是被他巨大的反差给惊到,可第二次---
碍于灵皓天君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容,她还真说不出重话来,于是耐着性子哄道:“我没生气,你乖一点,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好。”
时禾表情软了,男人几乎瞬间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而后干脆直接的把亵衣撕成了两半,生怕慢了一步叫时禾又凝重起来,崩扯出来的碎片在时禾眼前逐渐滑落。
这副美人撕衣图当真是令人震撼至极,时禾勉强忍住垂涎把他按在床上囫囵擦了一圈药,被按在床上的天君委屈叫疼,嗓音软的比之青楼的小倌不逞多让,时禾连忙压下这大逆不道的想法,疯狂调取灵皓天君训斥弟子时浩然大气的面容,速度完事后拍着手腕给他塞到被子里。
被极海之地采取而来的蓬松棉花制成的被子包围的天君眨着眼,纯良又神色闪躲道:
“多谢。”
时禾:……
捂脸,真是罪恶。
“师叔母,可是天君醒了?长老掌门命我来寻师叔母,就天君之事进行商议。”
房间门外传来小弟子的嗓音,昆仑此一辈辈分最低的乃是长老徒孙,时禾作为大长老首徒灵皓天君的夫人,近乎所有小辈都尊称一声师叔母。
平白把人叫老了些许,时禾拍了拍裙子,知晓这是叫自己去投上一票做决断了。
她应道:“知道了,且等我片刻,”话落,视线转向的大床之上的灵皓天君,墨发披散的男人显得平日稍显凌厉肃穆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于湛蓝色的大床之上格外无辜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