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众人哗然,有人问:“那我们吃什么啊?”
长胡长老瞪眼:“一天不吃还能饿死你?再说了,山上还缺山鸡野兔让你吃?”
那人争辩道:“可就算山上有山鸡野兔,但我们也没有烹制猎物所需的盐巴等物啊,总不能生食吧??”
长胡长老冷笑:“出门在外不自备干粮,野外生存经验严重欠缺,怪谁?”
“……”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目光一转,齐齐看向阿满……腰间挂着的一串竹筒。
一个个面色古怪。
阿满:“……”天地良心,绝对没有人提前给她透露消息。这真的就是个巧合。真的。
长胡长老继续道:“除此之外,其他一切照旧,狩猎多者胜……”
……
半个时辰后。
独山。
外面骄阳似火,山内却寒意逼人,阴风阵阵。
山路上的枯叶常年得不到日光照射,又被山间雨露浸泡,早已腐烂成泥,山风一吹,一股股难闻的气味直往鼻间钻。
烂泥下还藏着不少林中生灵,才入山不到一个时辰,已先后有五人被毒蛇等物咬伤。
谢灵儿更惨,被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蜈蚣亲了一口,整张脸顷刻间就肿成了猪头,凄惨退出。
另有两女少女见状,吓得花容失色,生怕也惨遭毁容,直接就捏爆信号弹主动退出了。
进山不到一个时辰,队伍便已经消减了十来个人。
可众人却连邪祟毛都还没摸到一根。
一路上遇到的尽是些野兽毒虫等物了。
并且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身为带队人的谢天翎脸色很不好看,不得不改变策略道:“老这样下去不行,我看大家还是各自组队分散狩猎吧。”
他已经连续三年进山历练了,然而像今年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那些邪祟就好像一下子全都销声匿迹了一般。
谢天翎急,众人也急——要是进山一次一只邪祟都没狩到,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分散开来也好,反正大家身上都带有信号弹,真要遇到性命危险的话,只要捏爆信号弹,外面的长老们自会前来相救。
众人当即开始组队。
作为本次队伍中实力最强的谢天翎,自然成了众人力邀的对象。
结果谢天翎却径直走向阿满,直言不讳道:“满儿妹妹,你跟我一队吧,我带你。”
阿满:“……”这怎么可以!她废了老鼻子力气吓得那些邪祟躲在老巢里不敢冒头,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从队伍里脱离出去吗!
正要婉拒,忽听谢晚吟道:“天翎哥,还是我跟姐姐一队吧。”说着过来,往阿满身边一站,认真道:“爹说了,让我们姐妹二人互相照顾。”
阿满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正当如此。”
一面说着,一面朝谢晚吟勾唇一笑。
这次是真的笑,发自内心的笑、诚意十足的笑。
其他人便纷纷再次力邀谢天翎,谢天翎只得选了一位实力相对较弱的少年组成一队。
散开之前,众人打了一只野猪补充体力,阿满慷慨地贡献了佐料,但却拒绝亲手烹制。
一众人等吃饱后方各自散开,阿满也将手里啃得只剩骨头的肋排扔掉,望着油腻腻的手嘀咕道:“啧,好油。”扭头对谢晚吟道:“你等我下,我去洗个手。”
旁边不远处就有条溪流,众人刚才就是在那里清洗的食材。
可惜谢阿满会泅水。
谢晚吟掩去眼底暗芒,笑道:“好,我等你。”
阿满便抬步往溪流那边去,片刻后返回,哭丧着脸道:“真倒霉,我刚才洗手时信号弹不小心掉水里了。”
第10章 厉鬼邪神谢阿满
谢晚吟眼中瞬时浮现一抹喜色,又飞快掩去,担忧道:“山中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我们现在只剩一发信号弹了,姐姐,你可得跟紧我了。”
阿满道:“好。”
“……”谢晚吟袖中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最后还是松开了。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阿满手腕,道:“姐姐,这外围似乎没什么东西,不如我们往里面去找找看吧。”
越往山林深处走,阴气越浓郁,邪祟越多,邪祟越多越危险。
只有生死关头,她才好找谢阿满“借”龙吟一用。
前世谢阿满就是靠着这两样宝物登上神女神坛的。
现在灵珠已到手,就差龙吟了。
可惜龙吟不像灵珠那样抢来就能用。龙吟认主,没法硬抢,只能“借”。
“借”之前,得先把自己身上的信号弹也弄坏了,两人都没了信号弹,就断了向外求助的退路,这样的话,才更容易“借”到龙吟。
谢晚吟紧跟在阿满身后,一边琢磨,一边心中纳闷:“不是说独山是邪祟的老窝吗?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邪祟出现?不遇到危险我怎么找谢阿满“借”龙吟?”
谢晚吟有些着急,目光在黑黝黝的山林里四处搜寻。
然而月色如霜,山林静默,就连先前的山风都变得温柔了,若不是偶尔能听到几声野兽的嘶吼……呃,野兽!
谢晚吟双眸噌地亮了,眼中迸射出压制不住的亢奋。
她道:“姐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刚才吃坏肚子了,你等我下。”
说完,捂着肚子快步跑开了。
阿满望着她钻入丛林中的背影,凤眸微微眯起。她摸出一张小纸人,又咬破指尖给纸人点了睛,然后弹了弹纸人的扁平脑袋,道:“去吧。”
纸人眨了眨两颗红豆似得小眼珠,当即追着谢晚吟而去。
没一会儿折回,摊开一只纸手,伸到阿满鼻前让她闻。
那只纸手上有一股不属于纸人的淡淡异香。
纸人又摊开另一只手,露出一撮毛发。
棕黄色的,很粗,很硬,摸起来跟钢针似得。
纸人展示完了两样东西,开始挥舞着两条扁平的细胳膊叽里呱啦。
……
谢晚吟也很快就回来了,就是形容有些狼狈,像是刚刚才打了一架似得。
对上阿满狐疑的目光,谢晚吟主动解释道:“我刚才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又沮丧道:“连信号弹都摔丢了……晚上的山路真难走,姐姐,你也小心点。”
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挽住阿满胳膊。
随着她过来,一股刚刚才闻过的淡淡异香钻入阿满鼻间。
等谢晚吟再松开手,阿满浑身都被那股异香包围了。
阿满眉头往下压了压,没理会,继续领着谢晚吟往山林深处钻。
一直走一直走,吹在脸颊上的山风也越来越寒凉了,终于开始像冰刀子一样割人。
谢晚吟闻着被风裹挟着送入鼻间的腥臭,眼中寒芒开始蠢蠢欲动。
却在这时,忽听阿满道:“走累了,停下来歇会儿吧。”
正合了谢晚吟心意。
再往深了走她也害怕。
谢晚吟垂下眸子,道:“好,那我们就歇会儿。”
阿满就将火把插在地上,衣摆一撩,盘腿在一块山石上坐下了,然后抬眸望向谢晚吟。
目光不比月色暖。
于是正偷偷抬眼窥视她神情动作的谢晚吟就撞进了一双黑眸里。
黑眸里的瞳仁又圆又大,漆黑幽亮,好像两颗品质绝佳的极品黑曜石
又好像两口深潭,冒着森森寒气,其下漩涡暗藏,谢晚吟忽然就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仿佛她已经被吸进了那漩涡中似得。
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领口要撕扯。
阿满眨了眨眼,狐疑道:“嗳你抓领口干嘛?”
谢晚吟:“……”
刚才被人掐住喉咙的那种窒息不知何时竟消失了。
她忙松开领口,惊魂未定道:“刚才……好像有蚊子咬我。”
阿满:“哦。”
哦完移开视线,将挂在腰间的竹筒解下来抛着玩儿,又闲话家常般的问道:“谢晚吟,你觉得我爹娘对你怎么样?”
“……”
谢晚吟怔住,不明白她突然怎么就问起这个来了,好半天才笑道:“挺……挺好的啊。”
阿满蹙眉,很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追问道:“怎么个好法?”
谢晚吟:“……我自幼丧父又丧母,是他们收养了我,给了我一个家。”
见对方依旧蹙眉盯着她看,似乎还不满意,谢晚吟只得又更具体道:“我小时候不怎么爱吃饭,娘就变着法儿的给我做好吃的,爹就没日没夜的做纸扎换钱,每次城里寿衣铺的小哥过来拉货,他总会拿出一大半的工钱给那小哥,托他下次来的时候从城里带些好吃的点心给我……”
阿满笑道:“没错。还记得有次那小哥带过来一只酱肘子,哥哥在旁看的馋死了,可是爹说,你小,得先紧着你吃,要我们都让着你。”
谢晚吟扯了扯唇,牵出一抹笑,道:“你、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酱肘子没送来之前,娘给你熬了碗白粥,你说没胃口,不想吃;结果小哥把酱肘子送来了,你又胃口大开,那么大一只酱肘子,你一个人就吃完了,哥哥用刀在上面刮了半天,才在骨头缝里刮到一点肉沫,然后晚饭娘又用那骨头炖汤煮粥喝,一点儿都没浪费。还说这样全家人也算都占了荤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