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点。”陈聪看出了她的紧张,在她耳边说道,“演员的一生那么长,不在这一个两个年头。阿夏他还有很大的潜力。你想想邱棱出轨的事,他演戏演成那样,公司都肯出八千万保他,凭阿夏的实力,那点事算得上什么?”
杜芷桑有些惊讶地看着陈聪,她想不到这个年过半百脸比锅底黑的男人会对她说出这么暖心、温柔的话语。
她是很感激了。
“阿夏他太乖了,我忍不住要疼惜他。”她用老母亲的语气说。
惹来陈聪抖着肩膀的笑,摇了摇头以表“那你这个妈没办法”。
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呢?
直到颁奖嘉宾喊出“夏桃李”三个字,穿着西装的阿夏风度翩翩地走上台时,她才舒了一口气。
崽你太帅了啊!
同时她又不满足地说:“要是我家女艺人也争点气就好了。”
“女人嘛,难免会被男人和孩子羁绊着,你家的女艺人又普遍‘高龄’。”陈聪笑道,“所以你这个男女比例控制是很得当的。”
杜芷桑瞥了他一眼说:“我不准你这么说,妇女也顶半边天你没听过吗?”
陈聪耸耸肩:“我只是在说事实,我也很同情女士们。”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杜芷桑在心里给他翻白眼。
终于到最佳男主角的颁发了。
“说实话,我虽然料到《盛开的红莲》会角逐最佳影片或者最佳导演奖之类,但没想到还入围了最佳男主角。”杜芷桑很行外地说。
“你有去看放映么?我赌你没看。”陈聪尖锐地说。
妈的,她真的没看。
“江辰晖的表现,至少在今年,完全没有对手。”陈聪目光如炬地说。
她家小江,真的这么炉火纯青了吗?
她倒吸一口气,紧张地盯着大屏幕上电影的剪辑。
江辰晖……啊不,是阿康的笑和泪,坚强和懦弱,打倒和被打倒……一切都如血一样腥甜。
等到颁奖嘉宾读出了江辰晖的名字,她都觉得有一种不真实。
她看到他那头发还是乱糟糟的,穿着西装却是松垮垮的,走路带风地谦恭地上了台,接过奖第一时间就是鞠躬,眼神还有些飘。他在麦克风前呆了呆,往观众席上扫了扫,然后一个笑容,把气息喷在了麦克风上。
“嗯……这个奖好沉啊。”他给大家掂了掂手中的奖杯,又笑得羞涩,“接这个戏其实背后牵扯着一系列的故事,也曲折离奇得像这部电影一样,所以,这会成为我人生中传奇的一笔吧。”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居然红了。
“我要感谢导演高全,阿康这个角色是我们共同成就的;感谢监制陈聪,他对于我来说,就是大叔伯的存在;最后,我要感谢我们社长,总是严厉又无情地要我冲出去,是你,成就了江辰晖,谢谢!”他往后一步,又深深鞠了个躬。
杜芷桑发现他说“社长”时,镜头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她,并给了个任性的大特写。
妈的,别拍我啊!
她心里虽这样呐喊着,脸上却配合地现出老母亲宽慰的微笑。
颁奖典礼结束后,她因为去看自家艺人捧着奖合影,被媒体发现了,又被拉出来和两个大帅哥合影,她穿着黑色的香奈儿及膝窄裙,扎着高马尾,站在两个帅哥中间侧着头优雅地笑着,就这样上了第二天的报纸、杂志和网络。
拍了照片,她还被逼着接受了一个简短的采访。
呼,真累。
晚上的AFTER PARTY,自家艺人加上各自的剧组、好友聚到了一块,杜芷桑也只好出场。在酒会上,她看见了徐杉绮的身影。
徐杉绮穿着一袭白色的蕾丝裙,显得神采奕奕,先到两位艺人跟前谈笑祝福,再冲杜芷桑挥了挥手。似乎那个晚上的谈判,她志在必得。
杜芷桑也只好笑着挥手回应。
一旁的陈聪很好奇:“听说TOP STAR是凌濛和徐杉绮两个人共同创立的对吧?两个女人起家真少见,也真不容易。”
“嗯,很不一般吧。”杜芷桑意味深长地说。她向陈聪解释过为什么她会当上这个代理社长。
“凌濛的情况究竟如何?”陈聪皱着眉头说,“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而且人一旦昏迷得太久,就算能醒来对身体机能影响也很大。我以前有个朋友因为脑干的问题抢救后昏迷了,醒过来后经过很艰难的一段时间恢复,还是去世了。”
他这个例子,说得杜芷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凌总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杉绮看着聪明且精明,相信你们在各方面都合作无间吧?”陈聪笑着说。
杜芷桑摇摇头:“别人看不出来,问自家艺人就知道了,我俩就差打起来了。”
“哈哈哈。”陈聪笑得更响了,“你打得过徐杉绮?”
杜芷桑不置可否地斜眼看着陈聪。
“话说回来,陈监制,陈导,陈总……我该怎么叫你呢?你的公司历史比我们公司长,我还得向你请教经营之道呢。”杜芷桑说。
“我们是三人公司,三个人比两个人好办,你知道吧,少数服从多数。”陈聪老到地说。
这话让杜芷桑灵光一闪,突然开了窍。
是了,读书的时候,政治老师也介绍过美国的三权分立制度,而物理老师也说过三角形的稳定性。
三是得三,但不能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杜芷桑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翌日,喝得很晚的人也起得很晚,到医院里去已经是下午了。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从病房的阳台上照射进来,穿着软乎乎的针织外套的江辰晖还在酒气的微醺里,凌濛还是那样躺在床上,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特别安稳。
医生再一次向两个人介绍病人目前的情况:“凌总的身体机能保持得不错,手术及时,加上细心妥当的护理,从昏迷中醒来只是指日可待。”
“又是指日可待,医生你怕不是在骗我们吧?”杜芷桑都快失去耐性了。
“怎么会?凌总做的是心脏移植手术,又不是脑部手术,醒是一定会醒的,希望你们不要失去信心,多陪病人聊聊天,让病人保持愉悦的心情,就能很大地促进病情。”医生微笑地说,“我敢说,依凌总现在的情况,不出两个月就会醒来了。”
两个月,真的假的?
杜芷桑和江辰晖对视了一眼。
从医院出来,两个人都一直沉默着。
杜芷桑今天都不回公司,不用穿什么香奈儿、古驰的套装了,又变成了她原本朴素、清新的模样。
江辰晖深深地看着她这装扮,心里想,很快,这个姑娘就会彻彻底底回复到这个模样了。
他觉得这样更真实,更可爱。
不知不觉,嘴角浮起了笑容。
然而,这姑娘还没有展颜,依然在沉浸在深思中,并且谁也不能打扰她的样子。
“阿桑。”他拉拉她的衣袖。
她回过神来,说:“你叫我什么?”
“阿桑。”江辰晖再一次唤道,“再坚持两个月就好了。”
他知道她在坚持。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杜芷桑笑笑说,“好啦,打道回府吧!”
“别。”江辰晖拉着她说,“先去玩玩吧!”
第31章
和艺人去玩,简直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所以所谓的去玩,其实就是两个人开着车,一直开,一直开,看着热闹的车流、人流、霓虹和风景,自己却不能走到其中去。和艺人约会这件事,杜芷桑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了,上辈子的她那么单纯那么恋爱脑,两个人无论干什么都觉得甜蜜蜜,就算总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这辈子她坐在江辰晖的车里,因为是暖冬,她稍微打开车窗,让风灌进车厢里。两个人来到哪条街,就聊哪条街,经过哪个店,就聊哪个店。没什么风景好聊了,就聊聊自己,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
最后太阳都落山了,两个人还不想去找吃的,只是把车子停在江边,享受那片刻的宁静。因为去吃饭,怕是会让他们不知不觉又往公事上聊去,那太无趣了。
“我念书那阵,总是几个同学到处去找地方拍片,到了暑假寒假,班里还常常组织去‘取景’学习,那时候感觉真自由啊,风呀,云啊,山呀,水呀,连一草一木都是自由的。”杜芷桑回忆道。
“说是念书那阵,其实只过了一年吧。”江辰晖提醒道。
可是对于重生回来的杜芷桑来说,其实已经过去快四年了。但是这些她不能说,只好一笑置之。
“好想去旅行啊。”杜芷桑由衷地说,“你知道旅行和旅游有什么区别吗?”
江辰晖第一次被问及这个问题,只得耸了耸肩。
“旅行是观察、体味,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旅游就是游玩、寻乐,团体活动为多,讲究舒适、娱乐。”杜芷桑有板有眼地说。
“嗯?这是哪里来的答案?”江辰晖挑挑眉。
“度娘。”杜芷桑笑嘻嘻地说。
她这模样,就像求摸脑袋的小狗崽。
“我也想去呢。”江辰晖挨在车座椅背上,头枕在双手上,眯起眼睛说,“还好咱大中国什么都有,怎么去都去不够,都去过了,就出国,出国就自由多了,不用捂这里捂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