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桑越想越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想到上辈子在酒馆听到的那些话——
“她也算有几分姿色，都这把年纪了，不用白不用。”
“这叫物尽其用你懂不懂？我也不想当坏人啊，谁叫我缺钱呢？”
“我又不是不分钱给她，准保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好不好？”
……
她的眼泪几乎都要涌出来了。
女人，就该面临这样的处境么？
等了大半天，也不见钟晓瑜过来找她，她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走出办公室准备冲去找钟晓瑜训话。
正当她气势汹汹地走在走廊上，钟晓瑜也黑着脸迎面走了过来。
刚好！
她连忙把自己的气顺了又顺，坚忍地换了另一副表情，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钟老师，我正想找您谈呢。”
她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谁知她还没笑完，对方就迎面一个巴掌“啪”地，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左脸上。
“嗡”的一声，她被打蒙了，意识都被打飞去了九霄云外，只剩下脸上火辣辣的疼。
和被打出的那一眼眶的眼泪。
“喂喂喂！”刚好经过的江辰晖目睹了这一情景，张嘴就怒喝道，一边喝着一边红着脸挡在了杜芷桑的跟前，跟个□□大佬一样，“你凭什么打人！？信不信我揍回去？不要以为老就是理，老了就回家享福去，卖什么老，卖什么老！！！”
金子简直被自家小伙子那阵势吓坏了，连忙冲上去拉住：“都冷静一下，都冷静一下！”
钟晓瑜最受不了后辈的不尊重，更不说这个毛头小子又是喝又是骂又是瞪，瞬间跳了脚，扬起手就要给这小子一巴掌。
江辰晖都不知是不是最近演流氓入了戏，向前一步就想撞对方，把对方吓得巴掌打不出，生生退了两步。
“我打她自然有我的理！”打不行，钟晓瑜就用吼的，“在艺人的权益被侵犯时，不是第一时间为艺人争取权益，反而是第一时间剥夺艺人的权益，这种社长，这种社长，凭什么领导我们！凭什么分走我们的血汗钱！我要解约！我要解约！”
解……解约？
是和剧组解约，还是和公司解约？
第22章
林楠听到自家艺人说出如此冲动的话，顿时也乱了方寸，赶紧冲上前去拉住钟晓瑜：“钟老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咱们要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钟晓瑜现在跟头牛似的，根本就拉不开。但是她再也接近不了杜芷桑，因为江辰晖像大山一样杵在那儿。
这是阿梓反应最快，快步走到杜芷桑身边说：“杜总，洪导那边来了电话，说有个项目谈谈。”
“啊，好，我立马回去复他的电话。”杜芷桑明白阿梓是借故给她台阶下，也反应得很快，准备赶紧离开。
江辰晖回过头，看见她脸上的五个手指印。
红彤彤的，很惨烈。
怕是史上最惨社长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杜芷桑好像在说：“我没事。”
然后，她就很飒爽地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阿梓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说：“杜总，这钟老师留着也没有意思。”
杜芷桑的左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疼。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劈头盖脸地扇耳光。
这委屈劲儿在胸腔里回荡着，久久散不去。
“是她先提出的解约，冲动也好，认真的也好，我觉得解约可是个良策。就是怕闹得不愉快，她会出去乱说。”杜芷桑叹口气说，“公司最近事儿实在太多了，我再也不想上新闻头条了。”
“反正国家发顶退休也就六十嘛，咱们就按照她提前退休来计算，给她一些补偿呗。就算她出去说，我们也光明磊落，大不了跟她打官司。”阿梓义愤填膺地说。
“打官司就太劳民伤财了。”杜芷桑摇摇头，“这事儿可能需要杉绮姐介入一下比较好。”
“她能帮你吗？她暗算你还来得及。”
两人愁眉不展，但很快阿梓就换了个表情，说：“说起来，杜总，刚江辰晖真是够帅的，我之前还说要暗恋他呢，看来我这次看对人了！杜总，你刚刚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杜芷桑装模作样地斜她一眼，“他只是听说我要碰他，对我心怀感激想要报答我而已。”
“嗯？是么？”阿梓挑起眉毛，“我看他刚才急得脖子上的筋都暴凸啊！刚刚他这样护你，我敢说，公司很快就会有你俩的绯闻被谣传。”
阿梓说得很对，刚刚的事还挺轰动，吸引了不少耳目。这八卦一传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可是截断流言的方法，能有什么呢？
要不就是她用真正的对象来辟谣，要不就是江辰晖有女朋友。
前者就不指望了，后者……
江辰晖有没有女朋友呢？
她想到这些，原本就火辣辣的脸就更辣了。就在这时，手机里来了新的消息，是江辰晖发来的短信：“受委屈了吧？别憋着，打回她！”
她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回道：“我反应慢了，现在已经失去了打回她的机会怎么办？”
“嗯……那就狂搓一顿好的吧，就当出口恶气！”对方孩子般地说道。
但这建议对于杜芷桑来说居然就很受用，她说：“谢谢你，江辰晖。”
对方回了个挠头傻笑的表情。
真……他娘的可爱！
钟晓瑜的事，还得协调几天，在这之前，杜芷桑还是等来了好消息——《盛开的红莲》的试镜甄选中，江辰晖脱颖而出，当上了男一号！在这之前，参加完试镜的江辰晖，还发信息跟她说：“我紧张得双腿发抖。”
“试镜的内容是什么？”
“咆哮和……脱衣服。”
好吧……你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原本她想着请他吃一顿以庆祝的，但是如她所料，公司里果然起了她和江辰晖的谣言。社长和自家艺人的桃色新闻，这可不太好听。她虽然清者自清，但智者还是要懂得避嫌，就只好发了条祝贺和鼓励的回信就算了。
“谢谢社长！”对方发来爽朗的语音，“但社长千万别忘了兑现之前的诺言啊！”
对了，他曾要求她砸钱给他出唱片。
“没问题！你尽管搞，我签单就好。”杜芷桑爽快地说。
后来他真的开始联络起自己搞音乐的朋友，开始组乐队、写歌、录音、发行和宣传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分分钟都是钱。杜芷桑一张张单中，又一次看到了白花花的票子像流水一样逝去了。
这个卖不动唱片的年代，真是个伤春悲秋的时代。
在新的一次月会上，大家看到最新的财务报表，都有些一筹莫展。
自从杜芷桑上任以来，公司的项目虽然在增加，但是收支情况却很严峻。如她所料，徐杉绮果真在力捧江辰晖这件事上颇有微词，她以“公司的二十代里他最有潜力，发展他宜早不宜迟”挡了回去，还好其他人都对她表示了支持。
毕竟，世上的钱哪有白赚的？都是用钱套的钱，不用钱就套不了钱啊。
徐杉绮耸耸肩，不置可否。
但在钟晓瑜这件事上，徐杉绮极力反对解约。
“我记得大社长你之前曾经训诫我‘虽然在这行里，人是商品，但人始终是人’，我猜你的意思是，要讲人情味对吧？生意有赚有亏对吧？现在你眼看钟老师老了，接下来要给她养老了，你就打算一脚踢开她对吧？”徐杉绮保持微笑说道，“钟老师在片场遇到了问题，你作为社长没有帮她解决的能力，要她吃哑巴亏不说，还要借机落井下石，其他艺人知道了怎么想？咱们还能留住人吗？”
徐杉绮还是那么有理有据。
但是杜芷桑转而不跟她说道理，面不改色地说道：“杉绮姐，您口口声声说我们权利和义务都是相等的，试问我在做外联工作，在积极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案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以我的方式，替公司赚钱。”徐杉绮把双手交叠在胸前说，“我们的权利义务虽然是相等的，但是我多了一重身份，为公司争取了更多的红利，我有时分身乏术，也很是很正常的。”
“那您就别说权利义务是相等的，这不公平，不是吗？你从来都在争取权利，却没有享受什么义务。艺人的项目是我拓展的，艺人的公关也要我出面处理，现在艺人出现工作上的问题和危机了，我也努力去摆平了。我刚才也报告了我作出的努力，难道为了摆平这件事，势必要牺牲我的个人利益吗？我牺牲了，您呢？”杜芷桑越说越激动，“您就知道给我下绊子。”
大家听到两位大佬针锋相对，都大气不敢出。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徐杉绮被呛得有点哑，但是也没有在纠缠下去，只说：“总之，在外而言，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在内而言，也不必走到提前终止预约这么绝情的一步。不知各位是否同意？”
大家都小幅度地点着头。
“好。”杜芷桑把气往下咽了咽，说，“没问题，这件事我会再争取一下，但不保证结局会百分百完美。于内，我也保证留着钟老师，但是我要求钟老师给我赔礼道歉，并赔偿我一定的损失费，至于金额多少，我会再咨询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