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很痛苦,也会恨他,赢慕寒说:“三哥,你把慕谷怎么样了?”
“她是吃了些苦,但好歹还活着。”
赢慕寒乞求说:“三哥,我没有求过你,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放她走,让她离开赢都城,永远都不要踏上大赢的土地。”
赢蔚霜冷笑一声:“四弟,你不是把我当傻子,慕谷是谁?她只是你的侍女吗?她为你做的一切,够死一百回了。”
赢慕寒说:“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赢蔚霜说:“我说过,这个礼物我可以赐给你。”说着抓起慕谷的头发,慕谷发出微微的□□。赢蔚霜笑着说,“但是,我没说要赐一个活的给你。”
“三哥,我求求你,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了,求求你放了慕谷。”
赢蔚霜将慕谷一推,推到了赢慕寒的身上,赢慕寒将她抱了起来:“谷儿,你受苦了。我会求三哥放你走……”
慕谷流着泪水:“殿下,我不会离开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在这里,除了等死……”
“死,我也心甘情愿。”慕谷深情地看着他,这对漂亮的狐眼,仍然还闪着光芒,那是坚定的,如玉石那般的坚定,只要这光芒没有熄灭,她仍是美的,美得令人动容。
赢慕寒痛心地抱紧了她,哭着说:“没想到,我赢慕寒这一生,最亲的人是你,呜呜……”
“倒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我就成全你!”赢蔚霜冷冷地笑着,一把剑从慕谷的后背捅了进去。
赢蔚霜的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他向殿外走去,冷笑声从他嘴中发出:“失去心爱女人的滋味,哈哈哈!”
一连数日,赢飞雪日夜进龙寝觐见父皇,但是父皇已经陷入了昏迷。而一个惊天消息从陈国传来,陈帝归天了,太子若赟登位,是为新帝。
几日后的深夜,赢飞雪被俞仁礼急传到龙寝,大理寺卿孟凡星跪身说:“殿下,陛下已经驾崩了!”
赢飞雪这几日都守在龙寝,没有想到他刚刚被孟凡星推回去睡了一会,父皇就没了。他趴在床前沉沉痛哭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凡星跪在旁边行礼说:“陛下,先帝曾将臣叫于塌前,先帝希望臣扶陛下今晨登基。”
俞仁礼同跪下,捧起御旨说:“陛下,先帝的遗诏在老奴手里。”
赢飞雪趴在床前一动不动地流泪,想起不久前拒绝父皇的所求——要她娶紫琴公主,他心中隐隐作痛,这辈子他没有听父皇一句话,连最后一个请求他也没有答应。
天微微亮,孟凡星拉起他:“陛下,赶紧更衣吧!”
俞仁礼已将龙袍奉在面前。
赢飞雪换了龙袍,在孟凡星和俞仁礼的陪同下,踏出了龙寝,早霞已将皇宫染亮。早朝的官员身着丧服,鱼贯入朝。
刚走至冷清的太也门,一群锦衣卫围了上来,赢飞雪认得,这是都尉府的人,武功高强,嗜杀如命。赢飞雪身后的一班兵卫和太监立即就被飞镖穿喉而亡,从龙寝出来的几十个人,立即就只剩下赢飞雪、孟凡星和俞仁礼三个人。
孟凡星厉声说:“丁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认不出,这是新皇。”
丁大人干笑一声:“孟凡星,你矫诏谋反,陛下已派丁某来取汝等狗命!”
孟凡星惊诧说:“什么陛下?”
丁大人说:“三皇子正于大殿登基,孟大人还执迷不悟吗?”
赢飞雪心一凛,赢蔚霜竟提前一步去了大殿,他没有父皇遗诏才是真正的矫诏谋反,可如今应该不仅都尉府,想必朝中他已控制了大部分势力。
俞仁礼呵斥说:“大胆丁丛,你可知道我手中是先帝的遗诏。”
丁丛冷哼一声:“老太监,你该随先帝一起去的。”他话音刚落,一支镖从他袖中飞去。
赢飞雪还来不及阻止,镖已将俞仁礼穿喉而过,俞仁礼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瞪着不甘的眼睛仰面倒下。
赢飞雪痛心不已,喝道:“丁丛,你动用私刑,杀先帝的近侍?”
丁丛却甚平静:“两位,请乖乖跟我去都尉府吧,那里有不同的刑具等着你们呢!”
孟凡星挡在前面:“丁丛,你胆大妄为,你抓我不要紧,可竟敢对七皇子殿下无礼?”
丁丛说:“这并非丁某之意,而是陛下的意思!两位若还反抗,下一个陪先帝去的就是孟大人了。”
赢飞雪忙说:“孟大人,你先退下,赢蔚霜是冲着我来的,丁大人,我和你走,请让孟大人回大理寺吧。”
“七殿下,你以为这种事可以讨价还价!既然不从,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来人啊,把他们绑回去。”丁丛话音刚落,一群锦衣卫冲了上来。
就在此时,天空发出爆炸般的响声,烟火倾泻而下,眼前瞬间灰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呛鼻的浓烟味令人作呕。
赢飞雪拼命咳嗽着,发现自己的身体天翻地覆,旋即落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篮子里一般,他睁开火辣辣的眼睛,眼前竟然是天空,他在一个大鸟之上,不,这是一个巨大的木鸢。
再看向周边,眼前站着几个仙气的人,都是白衣长裙的女子,独独有个褐衣的驼背老妪,正对他笑。
赢飞雪心中感激,忙问:“请问你们是何人?”
老妪说:“我们是幻心,我们是奉你姑姑之命来救你的。”
赢飞雪听过幻心,这是天下第二组织,可是又是哪个姑姑,他全然不知,便问:“我的哪个姑姑?”
“你父皇从来没和你提起吗?你姑姑叫赢天心。”
赢天心?赢飞雪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但她不是早就死了么,他想不明白幻心和那个死去的姑姑有什么关系。
赢飞雪忽然想起什么:“孟大人呢,她在哪里?”
老妪说:“你姑姑只说救你,可没说救孟大人。”
赢飞雪急说:“麻烦回去救孟大人!”
“离京都几十里路了,回去也没有用了。”
赢飞雪痛心不已,迎着烈风,眼角的泪随之带走。
不一会,纸鸢在一个山中降落,这山中竟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好似仙人住的一般,郁郁葱葱的风景中,许多白衣弟子犹如白鸟在殿院内习武,不过都是女弟子。
赢飞雪心情低落,孟凡星如果落在赢蔚霜手里十有八九会受酷刑,赢蔚霜一定想从她口中得到他的下落,不但孟凡星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就算现在他也不知来了何处。
赢飞雪和老妪进了宫殿,在几百弟子的目光中向内殿走去,他这时身着龙袍,引得众人侧目。
终于到了宽敞的大殿,殿上坐着一个白衣长裙的女人,脸上遮着面纱,如从远看,便是个二十多岁仙女,只是近观,没有被面纱遮住的眼眶和额头,已经生出了皱纹,眼神很威严但又添一丝忧郁。
难道这就是赢天心,是他的姑姑。她怎么成为了幻心的主人?
女人开口,声音略带嘶哑:“飞雪,我是你姑姑赢天心。”
这么一说,赢飞雪倒是有些亲切,因为小时候姑姑是很疼他的。赢天心招手:“你过来,坐我旁边。”
赢飞雪慢慢走了过去,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赢飞雪来说,仿佛是在寻找小时候的那份记忆。他坐在赢天心旁边的椅子上,唤了一声“姑姑”。
赢天心说:“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还活着,当初你听得最多的应该是我已经死了,其实这十几年来我都被你父亲软禁于天牢之下。”
赢飞雪听得一沉,他不曾想这个疼他的姑姑竟然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她原本明亮的眼睛上染上了挥之不去的忧郁也就不奇怪了。
“你父亲病重之时放了我,条件是保你一命。我同意了,并非是因为这个交易,而是我打心底就想救你。”
“谢谢姑姑,”赢飞雪说,“你们的恩怨虽然我不清楚,但是姑姑一定受了不少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赢天心的手,虽然她一身白衣,仙气如比,但是那双手早已失去了少女的润泽,若隐若现的皱纹、黝黑的斑已经代替了曾经的白皙。
第60章
赢飞雪忍不住问:“姑姑, 能不能再帮侄儿一个忙,孟凡星身陷囹圄,恐怕凶多吉少, 有没有办法救她。”
赢天心微微斜躺:“你父亲和孟凡星为了你登基倒是煞费苦心,但你可能想不到, 就在昨夜, 陈国的禁军进了赢都, 本来孟凡星已经控制了皇城的局势,可惜她万万没有想到陈国会直接参与赢国的内政。”
赢飞雪悠悠叹了口气,赢蔚霜为了登基竟然引狼入室, 陈国禁军进了皇宫,那以后赢国还有主政的权利吗,现在的赢国大概就是水上浮萍, 任人摇摆了。
赢天心继续说:“如果仅仅是陈国禁军也就罢了, 陈国新帝勾结了绝杀首领弗辉, 目前绝杀的人已经遍布赢都,整个赢国已被陈国牢牢掌控,而赢蔚霜虽然坐得了皇位,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
赢飞雪很痛心, 父皇苦心经营的大赢竟然被赢蔚霜毁于一旦, 当初, 父皇说要将皇位传与他,他想起了容陌川所说的三年死期, 所以并没有立即答应父皇, 他曾经以为那个在民间所传的“贤王”赢蔚霜应该会比他出色,但是事与愿违,他这个“贤王”才是最大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