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鲭,去书房抄书。”沈澜语气冰冷的说。
鱼鲭刚想辩解什么,但是一抬头看到沈澜锐利如刀一般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赶紧跑了。
“去泡点解酒茶。”沈澜对鱼鲤说。
“好的。”鱼鲤也跑了。
沈澜将临子期带回房间,将迷迷糊糊的她放在床上,临子期一沾上软绵绵的被褥,便像是惊到一般,死死的抓住了沈澜的手。
沈澜身子一僵,想把她的手甩开,可一转头,却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沈澜……我不想死。”临子期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死死的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沈澜只觉得自己胸膛里平稳跳动的一颗心,就这样猛然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刀。
临子期依旧没有清醒,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将情绪如此的外露。
她往日的笑容消失不见,平日里小心翼翼隐藏着的情绪,都泄露了出来,洪水般将她淹没。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连续不断,弄湿了她的衣裳,“我不想死,沈澜,我还想吃糖葫芦,吃提拉米苏小布丁,还想回去……回我自己的世界,我还想继续看小说,我还要谈恋爱……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过男人,我,我,我不想死在这个世界,我不想……”
沈澜听着她的话,眉头越皱越深,“云小七……”
“云小七……哈哈,云小七。”临子期一边哭一边笑,那样子却更是刺痛了沈澜的眼睛。
“是啊,我是云小七。”临子期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甚至不能做自己,我还对剧情一无所知,不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我怎么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啊!我又不是主角,没有光环,只能靠自己。”
“不行,我要坚强,我不能哭。”临子期坐起身,用袖子擦自己的脸,想将那些眼泪都擦掉,“越是难过,就越容易被病魔打败,我一定要坚强……”
可是她越是擦,那泪水就越是不听话的往下落。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好怕,我既怕疼,又怕死,我一点也不坚强……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而已。”临子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成一片,抽抽噎噎的,嘴巴里还在絮絮叨叨,“沈澜,你,你虽然脾气差,老古板,下手狠,但是你是个好人。谢谢你出手救我……我,我带了很多钱,都放在床下的包里,要是我,要是我死了,你就都拿去,不要,不要浪费了……“
“傻瓜。”沈澜伸出手,用大拇指轻轻地拭去了她的眼泪。
沈澜的声音极尽温柔,临子期抽噎着看着他,看的呆住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临子期。”沈澜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光中泛出异样的色彩,“小骗子。”
临子期呆呆的看着他,脑袋里嗡嗡想,脑袋上的手温暖舒服,摸的她昏昏欲睡,连他说了些什么话都听不清楚了,只看到他那双褐色的眼睛,清透的如同深色的琥珀,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无法呼吸。
“咚咚咚”,外头传来敲门声,“公子?“
是鱼鲤送解酒茶来了,沈澜将手放下,“进来吧。”
鱼鲤端着解酒茶进了门,看到临子期满脸泪痕,眼睛红肿,惊了一跳,赶忙问道,“公子,小七姑娘怎么了?”
“没事,只是喝了酒,激起了伤心事。”沈澜接过解酒茶,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临子期的嘴边。
临子期瘪着嘴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问,“又要喝药了吗?”
一旁的鱼鲤看呆了,公子竟然亲手喂药!
这是以往天塌了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如今竟然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公子眸光温柔,看着云小七的目光简直能把她给融化了。
鱼鲤下意识的往后退,“公子,我先回去了。”
“嗯,碗明日来收就好。”沈澜说。
“啊,好的。”鱼鲤一路小跑着退了出去,不忘帮公子关上了门。
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赶紧往公子的书房跑,现在这事,也就只有鱼鲭能分析出来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临子期这边依旧眼巴巴的望着沈澜,“苦吗?”
“这不是药,是解酒茶。”沈澜道。
“苦吗?”临子期歪头问。
“有些苦,比药好些。”沈澜耐心地说。
“那还是苦呀。”临子期瘪了瘪嘴,“我不想喝。”
“不行。”沈澜严肃的看着她,“必须喝,你今日喝酒太多,必须缓解一下。”
“可是……”临子期委屈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勺子里的解酒茶,细细密密的苦涩从舌尖一直到嘴里,她的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沈澜, “好苦啊,可以在里头放点冰糖吗?”
“不行。”沈澜又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
临子期扭过头,嘴巴闭的紧紧的。
“乖。”沈澜用勺子碰了碰她的嘴,“一点也不苦。”
临子期被迫喝了一口,苦的皱起了眉头,她艰难的咽了下去,看着沈澜的眼睛,气呼呼的说,“你又没喝,怎么知道不苦。”
“我喝过。”沈澜好笑的看着她,“确实不苦。”
“你骗我。”临子期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竟然端起碗,又喝了一小口解酒茶,随后一把搂过沈澜的脖子,猝不及防的歪过脑袋,碰上了他的嘴唇。
温热的双唇互相触碰,温软亲密,临子期动作幅度过大,那口解酒茶不慎在此过程中全部被她吞进了肚子里,她懊悔不已,便轻轻地舔了舔沈澜的唇瓣,似乎执着的想要沈澜尝尝自己舌尖上残留的苦味。
沈澜浑身都僵住了。
临子期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裹狭着香甜的味道向他袭来,他没有一点防备,更没有伸手推开。
“苦吧,没话说了吧。”临子期得意的看着他。
“除了我之外,你平日里喝醉酒,也是这样的吗?”沈澜皱眉看着她,将手中的碗放在了桌面上。
碗和勺子撞击,发出“砰”的一声,把临子期吓得浑身一颤。
“你该睡了。”沈澜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希望你明日不会因为今晚的行为而后悔。”
临子期呆呆的看着他,脑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你生气了吗?”
“没有。”沈澜皱眉看了她一眼,眼中生出一股烦躁,“很晚了。”
“我 ……”临子期还想说什么,沈澜却伸出手,掐住了她后脖颈的穴位,她哑然说不出话,只觉得意识被猛然抽离,慢慢的浑身发软,倒在了床上。
沈澜看着倒在床上的临子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静静的在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样子。
她的长相其实相当讨喜,眉眼都是令人惊艳的美,笑起来仿佛夺取了阳光的明艳,让一切都黯然失色。还有她的性格……
沈澜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女人竟然是这种性格。那个臭名昭著,被全国上下的人们立为反面典型的女人,几乎要被刻在耻辱柱上的女人。
竟会这么傻乎乎的可爱。
也许正是因为太傻,才会被人骗吧。沈澜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她的头发就像她的人一样,柔软细腻,令人心生舒适。
第二天,临子期恍恍惚惚的醒了,她发现自己又成了老北京鸡肉卷里的鸡肉,被裹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这一看又是沈澜的杰作。
沈澜……临子期脑子里忽然掠过自己冲上去舔了沈澜一口的画面,忽然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
她使劲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惊恐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都干了什么!
我没有脑子的吗!
啊啊啊!
临子期咬住了嘴唇,悔恨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以前她喝了酒也是这样子,总是做出一些没脑子的事情,什么事情都藏不住,平时的伪装全部蒸发。
大学的时候,她有一次喝醉了酒,跟一直缠着自己要跟自己表白契而不舍——其实一直跟踪尾随给自己打骚扰电话严重影响她生活的男同学打了一通电话,对着电话骂了一个多小时。
寝室里的姐妹们全部都惊呆了,静静的听着她骂了一小时骂到喉咙都哑了,然后给她递上了一杯水,说了声干得漂亮。
她平日里太能忍,看起来阳光可爱招人喜欢谁都不得罪,喝醉酒以后就成了一根筋的傻子,什么心里话都往外掏,好的不好的,全都说。
可每次喝完酒,她都觉得,整个世界清静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能够解决。
所以每次遇到麻烦事,她都爱喝酒,工作之后,她是自己买酒抱回家一个人喝,到了这里,居住的地方无法放纵,她便想着找个靠谱的人守着,自己放纵一回。
可是没想到,还没放纵舒坦,就被沈澜给弄了回来。
昨晚的事情她都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但是记得并不算太清晰,只有最后那一个亲密的接触,记得特别特别的清楚。
“别人不都酒后断片吗?为什么我不能断片!”临子期在被窝里扭动,她甚至记得沈澜嘴唇的触感、猛然间急促的呼吸和鼻息间灼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