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并未入睡,而是靠在床榻前看着公文,就连拖延的时间都没有,只得轻声唤道:“殿下,臣服侍您服药。”
萧绎棠闻声看过去,见是她有些意外,下意识找寻小路子却不见人影,剪短命道:“先放那里罢。”说罢嗓内发痒,忍不住握拳咳了几声。
“不能放,药若不按时服用,病怎么会好。”梁竹音端着药盏走到他面前,将药递了出去。
萧绎棠冷冷一哂,“梁大人还是即刻回去训练马球,别让裴玠等急了。”
梁竹音忍无可忍反驳道:“是您让裴大人前来相助,与臣无关!”
“孤并未让他去,是你想太多。”萧绎棠恨恨重新打开了公文,并不接梁竹音手中的药盏。
梁竹音见他一脸病容,又连续咳了几声,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七分,暗叹一声,只得上前轻声询道:“殿下,您不是想吃臣做的红枣羹么?”她在萧绎棠的凝视之下,将药盏再次往前凑了凑,“若您把药喝了,臣这就去小厨房给您做,如何?”
萧绎棠看了她一眼,将头一别,顿了顿,挤出四个字:“每日都做。”
梁竹音以为他又要拒绝,听得他说这句话,忍不住存了几分笑意,“好,那您先喝了药。”
萧绎棠接过她手中的药盏,一口饮尽,又接过来她奉上的温茶,也听话的全部喝光。
这才看了她一眼,故意问道:“裴大人的球技如何?”
梁竹音想不明白他为何对裴玠如此存有敌意,想了想,只得小心翼翼解释:“臣还未来得及与裴大人切磋,就被小路子唤来服侍殿下。”
她下意识认为与裴玠这表兄妹这层身份,终究还是不要暴露为好,免得解释不清,又被他误会。而后又倏然一惊,为何她要这般在意他是否误会。挣扎间,听得萧绎棠冷哼一声,“你今日未见识裴大人的球技,并不代表以往没了解过。”
“裴大人是臣表兄,”想来他既然知晓这层关系,梁竹音便如实说道:“臣的骑术与马球虽是表兄所授,相比之下,臣的技术要逊色很多。”
萧绎棠掀开锦衾下地,迈下脚踏,“为我更衣。”
“殿下,您这是?”梁竹音见他扶了扶额,急忙上前搀扶。
“不能白吃你做的红枣羹,我亲自训练你。”
“不行!”梁竹音上前一步,“您病体未愈,去不得。”
萧绎棠握住梁竹音的手腕,将她拉至檀木衣柜前,却被她挣脱开,“要去您自己穿。”
忽然听得门外小路子的提示,“皇后娘娘万安。”
萧绎棠立刻上前一步将她圈在臂弯中,“你不许走,我不去就是了。”
待梁竹音反应过来,人已在他怀中。她的面颊透过薄薄的寝衣,瞬间感受着来自于他身体滚烫的热度以及那剧烈的心跳。
她慌乱地摸了摸他的背,喃喃道:“殿下,您发热了。”整个人全部意识皆在萧绎棠身上,并未听到小路子那声提示。
“你看看,这太子啊,生病了也不好生养病,让本宫操碎了心。”皇后透过屏风早已看见相拥的两个人,扶着女官步入了寝殿。
梁竹音这才听到皇后的声音,赶忙挣脱萧绎棠的怀抱,脸红地躬身下拜,“臣参见皇后娘娘。”
萧绎棠却一脸闲适,略拱手,“这下面的奴才着实该罚,母后前来竟然无人通禀。”
皇后一脸慈爱地抬手示意免礼,“是我不让他们出声儿的,怕扰着你养病。”她看了一眼梁竹音,“太子病体未愈,不宜过度操劳。”
“母后您多虑了,”萧绎棠看了一眼梁竹音,笑道:“是我养病闲来无事,让她陪着我说说话。”
他指着梁竹音说道:“我要吃红枣羹,你还不去做?顺便命小路子端茶来。”
“诺。”梁竹音又向皇后福了福,“臣告退。”与小路子打了一个照面,匆匆离开了。
皇后示意小路子服侍萧绎棠躺下,“马上大婚的人了,还和小孩儿一般。如何让本宫与陛下安心。”
“母后,大婚不急,左右现在也无合适的人选。”
萧绎棠与皇后相对而坐,小路子斟茶后,又将披风为他披在身上。
“那怎么成,你现在身边有人了,若再不大婚,万一有了庶子,总归不好看像。”皇后试探道。
萧绎棠嘴角微微一扬,“若我没记错的话,宣王第一子也是庶出,怎得到我这里,偏生多了限制。”
皇后身边的女官上前一步,笑道:“殿下,可见娘娘偏疼您,希望您第一个孩儿是嫡出,这也是娘娘与陛下的期望。”
“孤又没说,第一个孩子不是嫡出,母后您多虑了。”萧绎棠拿起茶盏饮了一口。
皇后这是又试图拿嫡庶来刺激他,并且试探他有没有赐梁竹音避子汤。
“那我便放心了。咱们大齐人才济济,左右上次入选的几名不得你的意,如今本宫也劝说陛下,也要适当将眼光放在二品至三品大员之中,只要人品学识好,相貌佳,也使得。你皇父也默认了,这不,礼部呈上来十名人选,待本宫逐一看过,若是好的,自然让你亲自挑选。”
“谢母后惦念,儿臣惶恐。”
皇后笑道:“太子过于见外,”她略沉默一瞬,“本宫听闻那罪臣家眷竟然有自戕之人?方才梁司寝在,本宫担心你的病,竟然忘了问。”
萧绎棠见她终于暴露了来意,不甚在意道:“也不知是谁在母后面前嚼舌头根子,如此晦气之事也说与您听。听说那人污蔑魏使君,竹音一气之下惩罚了她,结果她不堪受辱,撞壁而亡,想是畏罪自杀也不可知。”
他颇有深意地说道:“为了还姨丈的清白,死了一个人又何妨。您说是不是?”
皇后颔首,“那想来也如传言般是畏罪自杀,真是其心可诛,这件事梁司寝做得好,”她示意女官将梁竹音晋升为崇文殿尚宫的邸报,交给小路子。“这段时日,本宫这记性越发的减退,昨日才突然想起懿旨竟然忘了下,你这孩子也不想着提醒本宫,竟然闹了这般大的笑话儿。”
“您勿需自责,左右她也是要册封为东宫嫔妃的,替母后办完这件事以后,也该回归内廷了。”
皇后听了无声一笑,“时候不早了,太子好生歇息养病,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萧绎棠起身拱手,“恭送母后。”
他见皇后一行人离开寝殿后,这才忍着眩晕,问道:“梁竹音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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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彤史
小路子笑嘻嘻地回道:“梁大人去了小厨房, 过会子就来。”
感叹自己如此的机智,关键时刻将梁大人喊来,如今殿下药也喝了, 气也顺了。他方才甚至想, 若梁大人不从, 他冒死也要将殿下的一番心意说出来, 谁知梁大人竟然自动去了寝殿,想必还是心中惦念殿下的。
“我看你是身上痒痒了。”萧绎棠睃了一眼小路子, 岂能不知都是他搞出来的猫腻。
“梁大人见您未服药,那可是心急如焚啊。奴婢不忍她着急上火,所以就只得放她进来。”小路子想着左右她不在,说什么都行。
“是么,”萧绎棠看着端着托盘进来的梁竹音, 含笑继续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小路子丝毫不知被他主子下套,自然是想着捡萧绎棠爱听的说:“梁大人还说, 殿下这几日有恙,她很是心疼,训练都不能专心,对待殿下那是一往情深啊。”
“看来, 路都知比我都了解自己。”梁竹音先是瞪了一眼缩着脖子的小路子, 又看了一眼萧绎棠,“殿下生病以来,越发的变了模样,不仅学那幼童不按时喝药, 就连下人都纵容着满嘴胡吣。”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萧绎棠看了她一眼, 坐在桌前等着喝汤。
“您……”梁竹音看着他面色不正常的潮红,盛羹的手一顿, 想起他正在发热忧心不已,蹙眉说道:“殿下,您发热了,还是唤太医前来诊治一番比较妥当。”
萧绎棠一阵阵发冷,知晓自己发热,却故意抬手摸了摸额头:“并没有啊。”
梁竹音不服气,抚上他的额间,惊呼一声,“滚烫无比,比方才还要严重。”她咬唇看了看床榻,“您现在应该躺下,盖上锦衾发汗。”她看了一眼红枣羹,“臣将红枣羹拿过去服侍您喝。”
萧绎棠见这个办法不错,“唔”了一声,继续靠在大迎枕上,等喂。
小路子忍着笑意说:“殿下,奴婢命人备上一桶热水,您若出汗多便可直接沐浴。”让梁大人陪殿下沐浴,这一夜就可以不用走了。
“可。”床上那人看着调羹的梁竹音,自然无不应允。
小路子兴冲冲走至寝殿门口就遇见了匆匆而来的玉瑾,他见礼后有些懊恼,这尚宫来的忒不是时候。
“殿下万安。”玉瑾看了一眼梁竹音,“梁司寝也在,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