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纤弱的背影,他艰涩继续说道:“如今我只想着将她捉回去,问问她说好的一起守岁,说出的话怎能食言。她走到哪里,我便追去哪里。”
桑朵含泪转身看向他,刚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慌乱看向别处,听得他轻叹一声,终于说出她从来都不敢想的话。
“裴玠心悦桑朵,心中不会再有她人,亦不会纳妾。”怕她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学着她的说话方式,郑重其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我喜欢桑朵,很喜欢的那种,日日离不得的那种。”
“你……早说我何至于跑这么远。”桑朵用力咬住自己的胳膊,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她斜睨床上那脸红装睡的人,忍不住摇晃着他,连续发问:“喂,你们中原男子真是……啧啧,早说你喜欢上本公主就好了嘛,快快说来你何时喜欢上本公主的……”
“哎,你不许再装,今日必须说清楚!”
在桑朵逼问之下,令无处躲藏的裴玠脸红的不行。
他索性装睡,但是他依旧拉扯着桑朵衣袖的手却出卖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日常甜甜甜,守岁……和其他甜。
第82章 番外六
大内, 麟德殿。
入夜后,殿内灯火辉煌,几十盏落地鹤首灯红烛缭绕, 宫人们端着银质托盘井然有序地步入殿内, 摆放着珍馐与美酒。
众官家内眷见殿内帐幔与摆设均未重新布置, 宫人的衣裳也未换成节日服制, 就连坐在上首的太子妃娘娘亦是素色常服,纷纷对了一个眼神。个别穿红着绿之人, 扯扯衣襟无不后悔未带更换的衣衫前来。
张相夫人提前得了自家老爷提醒,见对面的郭相夫人身穿暗红色大袖衫裙,不由得持帕捂嘴一笑,听得上首那大齐最尊贵的女人敛袖举杯说道:“借此岁除宴,本宫提议与各位夫人共同恭祝陛下龙体康健, 我大齐江山永固。”
众人纷纷起身,齐声附和, 待饮尽杯中酒后无不赞扬太子妃娘娘纯孝,是为学习的榜样。
张相夫人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上首,见那彼时险些成为她庶儿媳之人如今头戴凤冠,远山眉不点而翠, 双眸莹然, 朱唇含笑,端的一派雍容华贵之相。
自太子大婚后,东宫命妇院早已改为女官所住之处,所谓的嫔御早已形同虚设。自家老爷说起礼部尚书因自家嫡女及笄, 特意上奏疏请命太子殿下扩充后宫, 为皇家开枝散叶。谁知,奏疏不但驳回, 礼部尚书为此还在朝参上遭到太子的贬斥。
如今太子监国,谁敢触他逆鳞。经此一事,众朝臣再也不敢生出用自家女儿谋那东宫嫔御的念头。但是番邦使臣送来的十名美人,在那鸿胪寺内暂住多日,且看太子殿下为了讨好发妻如何摆平此事罢。
她再次看向上首,如此好福气之人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想到太子登基后,她必然封后。再想想那生不如死的庶子和稀里糊涂就被处以宫刑的女儿,哆嗦之下端起金樽起身含笑奉承:“娘娘,妾祝您早日诞下麟儿。”眼神匆匆略过众命妇,生怕这句恭贺之词被别人抢了去。
已是女官的冬晴见自家主子嘴角一牵,听得她缓缓说道:“子孙之福向来自有源法,太子殿下与本宫尚未着急,不想张夫人却如此忧心。”下首那些夫人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来话里头的讽刺,纷纷捂嘴偷笑。
话可以说的刻薄,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梁竹音端起金樽与羞臊无比的张夫人对饮,发现不再是屠苏酒而是酸梅汤,诧异地看了一眼冬晴,见她眨眨眼睛,无声说了两个字,“殿下。”只得无奈一笑,看着桌上皆是温补的菜品,却再无下箸的欲|望。
冬晴见她放下箸,上前用指腹轻触银盘,劝道:“娘娘,殿下交代务必监督您将这盘什锦炙羹喝下。”
“你是我的陪嫁,不是他的!”梁竹音拈起绢帕擦拭唇边,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过会子还约了郡主守岁,到时再吃罢!”
冬晴虽然心里焦急,盼望她早日怀妊,却也不敢表露半分,想着过会子殿下陪同在侧自然会哄着她用些,此时只得依言应诺。
郭相夫人见张氏吃瘪,待一曲舞毕起身敬酒:“殿下与娘娘夫妻伉俪情深,实乃万民表率。妾敬娘娘,也沾沾您的福泽,但愿自己女儿也能嫁得一心人,白首相伴到老!”众人纷纷应和。
“郭夫人此言甚好。”萧绎棠负手迈入侧殿,含笑看向缓缓起身的梁竹音。
他在众人的叩拜声中说了句:“免礼。”走到宝座前执起她的手,温声询道:“手怎么这般凉,可是又贪杯了?”
梁竹音见他旁若无人地嘘寒问暖,面上一红,福了福:“臣妾无碍,殿下前来可是有事?”她担心两仪殿出了事,眉目间不由得染上一抹忧色。
萧绎棠拍了拍她的手,看向众人,“年节下人人无不念着团聚,孤已下旨,早些散了回去孝敬高堂,也全了你们的尽孝之心。”
众人纷纷应诺。
他趁机弯腰在梁竹音耳边说道:“我已命人备好马车,今晚去汤泉行宫守岁。”
*
直到梁竹音上了马车,这才真的信了他竟然真的要去行宫。
想必他早就有此打算,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陛下还在两仪殿养病,虽说只有半日的路程,但若节后御史又有劾疏上表,招来口实又是何必?”
萧绎棠将大氅裹紧了怀中的人儿,辩解道:“因噎废食?理他们作甚,我有的是办法堵上他们的嘴。父皇那边病情稳定,三日内不会有大问题,放心罢。”
梁竹音搂着他的脖颈嗯了一声,想到桑朵,坐起身担忧地问:“可有送信给宣平伯府?这个时辰恐怕表哥与嫂嫂已出府了。”
“我已派人传旨,命她们明日前来行宫会面。”萧绎棠想着趁她信期未来,这几日刚好携她一同泡温泉驱寒气,不愿外人打扰。
梁竹音被他揽回臂弯内,只得哦了一声,放下心来。她早已养成听他安排的习惯,除了每日吃不下那样多的食物之外,对于其他安排并无异议。
就是进来不知为何总是十分困倦,尤其窝在他怀中是无比的放松。
当她再次醒来已是被萧绎棠抱进了行宫的寝殿内。
迷迷糊糊就着他的手饮了一盏茶,听得他柔声询问:“此时泡温泉还是你在歪会子?”想着等她睡饱了,也可以做一些别的事。
梁竹音半阖着眼睫,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夫君,慵懒地回道:“殿下在侧,臣妾就困倦。”
萧绎棠听她这般说,索性支着头侧躺在她身侧,拉长音哦了一声,“为夫自然有令音儿不再困倦的法子,如此良辰美景岂能错过?”那声音极具魅惑,令梁竹音一下子脸红起来。
“您真是越来越不正经!”
“你听说那个爷们儿在自己娘子面前正经的?”萧绎棠点了点她的鼻尖,低声耳语,“若有一日,我在你面前突然正经起来,你才要担惊受怕呢!”
梁竹音气结,嘟着嘴握拳捶打他凑过来那紧实的胸膛,嘴硬哼了一声:“臣妾才不怕,耳边更清净呢。”
“你确定?”
萧绎棠将她压在身下,刚要吻她,就听到桑朵在殿外喊道:“姐姐救我!”
梁竹音倏地听到桑朵的呼救,心下一惊,推开身上的人坐了起来。
她见身旁之人冷着一张脸幽怨地看着她,只得主动吻上他的唇,“夫君勿要生气,嫂嫂有孕不宜心情起伏过大,待晚间音儿好好侍候夫君。”
萧绎棠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借着送上来的香吻,狠狠一痛磋磨后这才放开了衣襟不整的人儿,替她整理妥当,“说话可要算话。”
梁竹音脸红地睃了他一眼,快步走向寝殿大门处。
萧绎棠不紧不慢地系着颈扣,想着过会子拉裴玠去饮两杯酒,好好传授他怎样驭妻。
“姐姐,你管管他,整日里让我喝那样多的苦药,简直生不如死……若是生个孩儿这般痛苦,那我不生了!”桑朵气哼哼指着身后伸出手臂时刻护着她的裴玠。
桑朵自从被追回后不仅食量大增,并且整日里嗜酸无度。徐老夫人和王夫人见她这样,赶忙命人请来医官号脉,这才发现已有孕两月都不自知。
裴玠更是喜忧参半,见她这段时日又是饮酒又是骑马颠簸,腹中的胎儿竟然无事,更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碎了。
“臣携郡主深夜叨扰,还请娘娘恕罪。”裴玠拦不住她,只得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桑朵虽然生气喝药,但是听到夫君这般说,心中难免心疼,站在他面前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是臣坚持要来的,夫君拗不过我,不关他的事。”
梁竹音与冬晴相视一笑,拉着她的手走进寝殿:“表哥与嫂嫂深更半夜的就不必时刻秀恩爱了罢。”看向冬晴,“去为郡主拿一些蜜饯来,要酸的。再拿一盏牛乳来。”
夫妻二人与萧绎棠见礼后,裴玠接过随从手中的食盒,求助地看着梁竹音:“娘娘帮臣劝劝郡主,这每日的汤药不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