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气包她不干了[快穿]/包子的反击[快穿] 完结+番外 (三花夕拾)
现在既然要出去念书,总是要体面一些。
去往县城的车没有直达的,得在正午之前到镇上,然后在镇上等车去县里。
何老师事先让宁初夏同宁家人说了,她会在镇上等宁初夏,然后陪着宁初夏到县里,她和那边的老师有一面之缘,能说两句话让对方多关照点宁初夏。
宁家人自然是应了,不过他们也确实送不了宁初夏,如果要送宁初夏到县里,这一来一回,恐怕不一定能赶上回来的车,可如果一家人要在县里住上一晚,又不太现实。
宁初夏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起床,昨天晚上,睡在旁边的宁初秋哭到了半夜,她便也没能睡着。
宁初秋当然是没想吵宁初夏休息,她本以为自己咬着自己,不发出声音的哭泣不会被人察觉,却完全不知道,这同睡在一张床板之上,连身体发出的震动都会传导到旁边。
睡醒时,宁初秋都有了三四层的眼皮。
县这个词一听就很远,坐车是要花钱的,宁初夏以后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出生到现在没有分开过的三兄妹,头一次分开,便很是长久。
不说本就情绪化的宁初秋,就连宁初春,也一晚上没睡着。
宁初夏低头喝粥,今早是炒野菜配清粥。
炒菜费油,家中就连正午那顿都很少煮炒菜,这顿倒是难得的丰盛。
她喝了两口粥,便看到那若隐若现的水煮荷包蛋,透着黄色泛红的蛋黄,正卧在碗底。
宁初夏抬头,就瞧见宁母迅速撇开的眼神,她没问,只是静静地吃着。
这好像是第一次得到的“特殊”。
以前是别人都有,她没有;而今天却是她有,别人都没有。
吃过了饭,宁初夏也不因自己要离开就不做家务,她收着碗,余光瞥到妹妹要阻拦,脚步便加快,进了厨房便开始清洗。
洗到半程,宁初夏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略沉,听上去像是成年男人。
她沉着地把碗洗完,泼了脏水起身,果然一回头就碰到正瞧着这眼神复杂的宁父。
“爸。”
宁父看着她把碗摆好,从兜里掏出了个蓝色方布,这布挺旧,边缘都已经泛白,不过并不脏,这蓝色方布被折叠成方形,鼓鼓囊囊地,像是包着什么。
宁父直接将这布包塞到了宁初夏的手中,自己转身就要走。
“爸,这是什么?”
宁父被叫住,右手习惯性地点了点,焦躁时便想起了那根烟:“没什么,你表彰收到的钱。”他声音低沉,“你考得好,这是奖励你好好读书的,哪有给我们的道理,我和你妈又不是不能干活,哪要你出钱。”
表彰收到的钱,女儿每一次都交了,按照“传统”,这钱是该交公的,可宁父和宁母商量过了,两人都不想把这些钱用来补贴家用。
当然,他们又补了几块钱进去,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他们只能做到全当给二女儿也出了份学费,把同另外两个孩子学费一样金额的钱放了进去,多的也做不了了,不过这个也不必说。
“以后,不要去卖头发了,姑娘家的,哪有卖头发的道理,多不好看。”宁父顿了顿,有句话一直晃荡在心里,可他还是没说,“去了县城,好好念书,别给人添麻烦。”
看着宁父消失的背影,宁初夏稍微打开布包瞥了一眼,便收进了兜里,她心算能力很好,大概估计了下,就知道宁父和宁母添了钱进去。
宁父和宁母早上都和大队请了假,到了点便准备出门,宁初夏正准备进屋拿行李,便正撞到背着她行李出来的宁初春。
宁初春一如既往的沉默,他甚至没多看宁初夏一眼,只是背着行李站到门口,手紧紧抓着带子,用了力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松手的样子。
这条平日里三兄妹一起上学的路,这回走起来,比往日还要快些。
像是一晃神,就到了终点。
何老师已经拉着丈夫在路口等待,一等看到宁家人,便走了过来,何老师的丈夫李贵生,不等妻子说话,便从宁初春那接过了行李。
等等车就要到了。
宁初秋一把抱住了宁初夏,爱哭的人,总是随时都会哭的,她眼泪砸下来,呜咽着说:“你一个月一定要回来。”
“好。”
“我和哥哥,爸妈都会想你的。”
“我知道。”
宁初秋哭得厉害,声音又小,听不清说了什么,隐隐约约宁初夏总觉得这其中混杂进去了一声极小声的道歉。
车到了,这辆去县城的皮卡,后斗已经坐了好些人,司机按了按喇叭,何老师忙抱歉道:“得上车了,这车赶时间。”
宁父点了点头,只说:“你去了别太麻烦何老师,好好读书就是。”
也就只够说一句话的功夫,皮斗后头的门一放,三人往上一坐,旁边的绳子一绑,这辆车便发动了。
嗡鸣的发动机响,和车轮摩擦地面扬起的尘土,让人甚至看不清车上的人,不一会,这辆车便远了。
宁初秋含着泪看着远方,已然模糊不清的姐姐的身影。
她再次地意识到,姐姐确实离开了。
她甚至觉得,姐姐就像离窝的鸟,扬起翅膀后飞起,盘旋着,可能未来就要在其他的地方建巢,不会再回来了。
“回家吧。”宁父是头一个转身的,他状似淡然地往前走,刚刚那车轮扬起的沙子进了眼,眼角有些泛红。
不是每一个离家者都会回首。
尤其是,连心都已经不在家中的人。
宁初夏没有回头看,只是在颠簸中看着前方并不那么好看的道路,她要往前前进,再前进。
第38章 被忽视的二女儿(六)
杏子村出了个“名人”这件事, 在十里八乡,早就家喻户晓,毕竟这年头没什么八卦, 茶余饭后能聊的东西不多,平日里口口相传, 倒也为这位名人增添了不少神话色彩。
从镇上回村的线路,近来又多了辆车,价格也压了下来, 倒是让不少原先不太舍得花钱坐车的人现在在疲乏时也会不吝惜地掏出点钱来搭乘。
才上车没多久, 便有人聊开,提到的便是杏子村的那位。
“真羡慕, 你们说,那宁初夏这回高考还会不会考第一?”
“怎么也会是镇上第一的!市里我就不知道了。”被问到的那女人想了想回答, “之前就是全市第一了, 这回应该也是吧?这要换在以前, 怎么也是个秀才了。”
“也不知道这当父母的怎么管的,都一样读书, 怎么就这么出息呢?我估计当父母的肯定很用心照顾, 我家要是有这么一个, 我得当宝贝!”
“那可不是,不过这孩子也是有点倔, 你说怎么没去念个小中专呢?要不再过两年,就能出来工作了, 这念完初中念高中, 花钱得很!”
坐在旁边听着的人笑了, 他一脸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会读书,是有助学金的, 平时本来就拿二等的贫困生补助,每次考第一,人家镇上、市里、学校都发奖励的呢!我在家算了算,他们家娃娃读书可不亏钱,还倒赚钱呢!”
听到这一消息的女人对视一眼,倒吸一口气,颇为感慨:“我家的孩子,怎么就没拿过什么助学金呢?”
那男人笑了,自己知道得多,说起来也颇为自得:“当初这个宁初夏,小升初就考了第一,镇上拉横幅,公社组织了表彰会,我正好去城里听他们说了半天呢!这消息准保是真的,这助学金肯定不能人人给,只有考得很好的才有,要不怎么能叫助学金呢?”
在这种全露天式的车里聊天,道路还颠簸,有时风一吹,就不免有种尘土要袭脸的感觉,可这完全不构成聊八卦的阻碍,聊起来完全不带停的。
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他直接降下窗户,人半探出来,往后头扯着嗓门就喊:“杏子村到了,快下。”
像是这样的皮卡车,是这儿最好用的交通工具之一,早年还有些人不太认得也不会用,现在大家就连上下车都是全自动的。
本来在聊八卦的人一愣,然后便看着坐在靠边位置的女人提着个筐子下了车,她动作灵敏,不一会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眼见她人不见影,刚刚正聊得火热的女人忍不住发出疑问:“她刚刚怎么不和我们说话呢?”
邻里周边都热情的年代,大家只要听到知道的事情,就上去搭腔两句才是常态,这明明说的对方村子的事情还一言不发,真奇怪。
男人倒是理解:“我估计人这杏子村的人,天天和人说这事都说腻味了吧?毕竟这姑娘都出名四年了。”
“也是。”旁人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是满满的艳羡。
这可真让人羡慕,夸人给夸腻味了,他们村最近最值得谈的八卦,大概是村里有人和寡妇厮混,和婆娘打到破相吧。
……
就这点功夫,宁母已经进了屋,屋里空荡荡的,原先一家人用不过来的空间,此刻便显得宽阔起来。
肉眼可见是,半木制结构的堂屋,左右两侧除却原先挂着的画像照片,现在又多了不少奖状、表彰,原先用来供先人的桌子,旁边还摆了一列搪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