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蟾还想再说几句,忽的便听□□旁的灌木丛里有什么声响,像是有什么窜了出去。
有种呛人的异味儿飘过来,青陆拧着小眉头,有点儿警觉,“大约是猫儿吧。”
舒蟾笑了笑不以为意,同青陆道了别,回了禅房不提。
到了夜间,星月俱灭的,是个黑透了的夜,青陆晚上一直在这寮室里翻找,压根翻不到什么名册,心里一阵懊恼:这银子砸来的寮房,住了个寂寞。
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大将军晚晚来打搅,这乍一不来,青陆还有些不适应,可见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儿。
正感慨,那一股子呛人的异味又飘过来,青陆使劲儿地嗅了嗅,还没分辨出什么气味,便见那粉墙花影上,倏地便腾起了一团火,紧接着便摧枯拉朽一路烧过去,不过一霎眼的功夫,已然成熊熊之势。
她这厢暂时没有波及,只是对面烧的热烈,青陆记挂着白日的舒蟾以及那位声音动听的夫人,一跃而起,便往对面寮室内冲过去。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怕是都憋在了房内吧?
青陆顶着火使劲儿地往门上一撞,这木门结实,足足撞了两下才将门撞开,刚进去,头顶的大梁便掉了下来,青陆好险躲了过去,在一片火海里去看,果然几位仆妇倒在火里,最里头的床榻下,一位夫人侧倒在地上,显然是被浓烟熏过去了。
浓烟滚滚,青陆来不及叫她,将夫人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挂,矮着身子便把夫人背了起来,摸索着往外头走去。
寮室全是木制结构,头顶的梁木皆燃了火往下掉,身后的夫人忽然就咳嗽了一声,青陆在浓烟里安抚她,“您别怕,我背着您呢!”
后头那夫人好似吸入了浓烟,十分难受的样子,咳了好一会儿才抓住了青陆的胳膊,眼见前头是门,青陆刚想出去,头顶便有梁木砸下来,青陆一躲,两人便歪倒在地。
那夫人蜷在地上咳嗽,青陆在浓烟里抓住了她的手,为她轻拍背部,“再走一步就出去了!您别怕!”
浓烟中,那夫人一双明澈双眸定定地盯住了她,青陆莫名觉得安心,眼见着门就在前方,她一咬牙,将夫人背起来,一个箭步迈出了房门。
大火已然燃成了一片,青陆冲了出来,哪知浓烟大火中,却有一人黑衣黑裤,执了匕首砍来,目标显然是青陆背上的夫人,青陆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一个转身,将自己的胸膛亮给对方,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胸口,却斜刺里飞扑出一人,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青陆的身前,硬生生地接了这一刀。
匕首入肉极深,为她挡刀那人吃痛,却并不出声,纵身往那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那夫人身边的护卫涌上前来,青陆已知她没什么危险了,心里记挂着为她挡刀的人,也随着黑衣人逃窜之处追去了。
大火扑灭时,已然是后半夜了,夫人躺在禅房的床榻上,气息逐渐地转稳,好一会儿眼睫轻颤,忽的像发了噩梦一般地坐起身,闭着双目往前伸手,口中喃喃地喊着,“雪团儿,雪团儿,娘的孩子……”
周遭的仆妇皆惊吓万分,舒蟾一把抱住了夫人,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夫人,夫人您别怕……”
夫人那双明澈的双眸忽的便睁开了,泪如雨下,以手指指着外头,声音颤抖着。
“方才是雪团儿救我的!是她!是我的孩子”
舒蟾同身边人对看一眼,有些骇然,“……方才背您出来的,是下午救人的小官人,是个男孩子……”
夫人一把推开了舒蟾,颤抖着要下床,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嚎啕大哭:“放屁!我的孩子就是骟了进宫当太监,我也能认出她来!”
她捶胸顿足,哭的快要吐出来了。
“这天底下,哪有认不出自己孩子的母亲!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syoukira,谢谢小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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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娘亲(下)
大火惊动了整个大悲禅院, 一直烧到了天边泛起了蟹壳青,这才算罢。
尼师们灰头土脸地坐在寮室前小歇,那知客僧惠空衣衫被烧的褴褛, 满头大汗地盘坐在地。
“师父,这里头的贵人什么来历?”一旁的小尼师忐忑不安地侧头,问的小心翼翼,“方才咱们去灭火,来了三四十人, 说是她的护从, 把咱们赶到了一边儿,自个儿灭火去了。”
惠空勉强保持着镇定,念了声佛号。
“这贵人今次头一回来, 我也不认得……”惠空抬头看了看被烧的只剩下个木头架子的东寮室,“这东边那小子不知所踪,西边这贵人倒有点儿不好惹。”
想到这里,心里登时便有了计较,正思量间,一个轻轻杳杳的妇人走了出来, 正是舒蟾。
“惠空尼师,我家夫人有请。”
惠空心里一咯噔, 心里叹了口气,住持闭关,万一这贵人发难,谁能救得了她呢?
心里害怕, 该去的还是要去,进了那贵人暂歇的凉亭,便见那凉亭垂下的花枝间, 藕色花影做底,黛绿为画笔,勾勒出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惠空不敢高声语,温言问询,“夫人大安,小庵疏忽,竟使寮室内走了水,险些酿成大祸。”
美人慢慢儿地把脸转过来,靥色清浅,眼圈却红肿,显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东寮室住的,是什么人?”她轻轻一问,倒是听不出悲喜。
“……是个模样俊俏的小哥儿,拿了枚玉净瓶来问惠航师父的行迹……”无缘无故地问起东寮室的少年,指不定同这纵火有些牵连,惠空脑中百转千回的,转了许多念头,话说一半,却见眼前这位夫人拿了帕子啜泣起来。
舒蟾慌的上前扶住了夫人,悄声劝慰道:……您这么哭,耽误事儿。”
夫人一听很是有道理,忙拭了拭泪,看向了惠空,“你收她多少银子?”
惠空赔了笑脸,斟酌着用词。
“嗐,我佛慈悲,住资一百两。”她有点懊恼,“早知道此人纵火潜逃,就不该引狼入室。”
凉亭小风嗖嗖,惠空觉得夫人的眼光也似小刀嗖嗖,扎在她的脑门上。
“……一百两?”夫人视线寒凉,冷冷地落在惠空脸上,“看来尼师不仅脸黑,手也黑。”
惠空被这忽如其来的责问吓得一哆嗦,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下一波责问如潮涌而来。
“我女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不知道哪辈子攒了一百两,全被你给诓骗去了!”她站起身,走到惠空的眼前,居高临下地伸出手,“退银子!”
惠空还没理清这二人的关系,就被夫人这个伸手要钱的姿势给吓呆了。
“夫人这怎么话说的?那明明是个小子,您却说是您姑娘……”
夫人拿她来问询,本就是想弄明白雪团儿来此处的原因,此时从她口中得来了玉净瓶一事,更是十拿九稳,挥了挥手叫慧空下去了,临了还要挟了一句,“明儿就把香油钱要回来!”
惠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灰溜溜地下去了。
舒蟾忙上前来,扶着自家夫人的手臂问道,“这火来的蹊跷,方才已命人去查了,只是姑娘一事该当如何?”
夫人眼睛一霎,眼泪落雨似的淌下来,一颗心像是落不到实处,澎湃地像是钱塘潮涌,她实在坐不住,在亭中绕着圈子。
她便是定国公夫人南棠月,出身滇王府,大庸武神老定国公甘菘乃是她的公公,甘菘没有妾室,和老妻育有一子三女,长子甘琼承继爵位,另领了工部治水的差事,定国公府府中人事清白,南夫人育二子一女,雪团儿便是定国公府顶顶受宠爱的小女儿。
雪团儿八岁那年被略卖,南夫人几度昏厥,国公府上下大乱,报官的同时,连续十天的功夫,南夫人亲率护卫在城门、码头各地四处搜索,结果全无爱女的下落。
因着大悲禅寺慧航法师的佛偈,南夫人并未将雪团儿贴身而挂着的玉净瓶上报,毕竟脖间挂着嵌珍珠的宝石项链,手上带着同套手镯,衣帽穿戴皆有画像,一定能找回雪团儿。
可丢失的时日越来越久,雪团儿毫无音讯,南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开始亲自寻找爱女,一年倒有大半年的时间领着护卫奔波在外。
今次正是同慧航师父约定的时间,南夫人携护卫由帝京而来,祈盼佛祖能给些启示,未曾想,阴差阳错地,竟然找到了女儿。
此时护卫已然追去,她在凉亭板等,只觉得无法形容的激荡在胸中涌动,时时刻刻快要昏厥过去。
她在原地打转,一句一句地往下吩咐。
“周护卫去追雪团儿,咱们家里也要准备起来,打发人回去禀告老公爷老夫人,雪团儿的院子趁早洒扫……还有她从前爱吃的,一样一样地都要准备起来,她从前不是想聘猫儿?给她专辟一个小院儿,聘上十来只猫猫狗狗的,让她玩儿,哎从前我总说她玩物丧志,现下想起来,真是后悔,往后让她放心大胆地丧,斗蛐蛐儿、斗羊斗狗的,哪怕她要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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